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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的。”Sabrina面不改色地回应，“Tracy的朋友。” 等一下。谁？ 薛丁素反应过来之前，那边已经哦了一声，把她的话接了下去：“这样啊，没事。一起来呗，我和她说一声。” “ok，那就周五见。么么哒。”Sabrina挂断了电话，冲薛丁素耸了耸肩，“木已成舟，你插翅难逃了。” 薛丁素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我没说要和你去。你要发疯你自己去。”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让我和她说清楚。”Sabrina看起来甚至比从前更无辜了，“你觉得潜潜会趋利避害做出最道德的选择，我觉得她不会。如果你是对的，当然皆大欢喜。但假如我是对的，你觉得是我们四个人同时在场比较好，还是你想让Tracy一个人面对这些drama？” “我靠，你这人真够混蛋的。”薛丁素咬牙切齿骂了一句，抓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来，“周五下班等我。” ———— “我说真的，你能带我一个吗？大姜也挺想看现场的。” 屏幕对面的何嘉木一口咬下半块西瓜，汁水溅到镜头上，令他咧开的嘴唇呈现出幸灾乐祸的扭曲形状。 “你们这些男同有没有良心啊！”薛丁素大骂，“火烧屁股了你还想着吃瓜。你以为是在看恋综直播吗？我光是想一想都要疯了！” “不是啊——”何嘉木简直掩不住被八卦点亮的缺德笑意，“但你们这个关系我是真没想到。要不然我帮你化名投到什么女通讯录情感bot上，肯定能红遍全网。我的天，四角恋——你还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宝贝你真的出息了。” “何嘉木，我也说真的，你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薛丁素的脸猛地凑近屏幕，“让你男人也不许往外说。” 何嘉木往屏幕外望了一眼，做了个噤声和抹脖子的手势，然后收回目光来：“好啦，我们嘴很严的。不过哦，假如说Sabrina抢婚成功，你不是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渔翁得利，你在这边焦虑什么？” “当然是……当然是……”薛丁素揉了揉头发，“啊——我不知道！你觉得我应该去吗？我连她要干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女的简直就是个疯子，她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好像有一种给你洗脑的能力，听她说两句话就会忍不住被她的思路带着跑。” “哎呀，哪有那么可怕。我跟你说，最火烧屁股的人不应该是你，是潜潜。”何嘉木再次缺德地笑了起来，“想象一下她马上要面对的场面——昔日炮友当着正牌女友的面要求转正——别说了，我都想打车来你家了。” “明天才到日子呢。”薛丁素捏了捏眉心，“而且我不会让你来的，这盆狗血我一个人承受就好，我就是觉得阿若很可怜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何嘉木来劲了，捏着瓜皮认真分析的样子前所未有的端庄，“你得这么看，王若珊当初怀着对你的思念接受了潜潜，实际上对潜潜是不够公平的。但是潜潜呢，她也不无辜。她在认识王若珊之前就和Sabrina有炮友关系，甚至分手空窗期还能抽出时间来找人家酒后乱个性，这就说明她其实对Sabrina也多少有点心思。这么论起来，她俩其实是互为工具人，你非要在这里排个是非对错出来，确实很难说谁比较对不起谁，只能说她们一开始就不合适，没有你，她俩估计谈不到一起去……” “别论了。”薛丁素绝望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说到底都是我造的孽，但凡我这十年里有勇气给她打一个电话，事情都不会变成这样。” “哭丧着脸干什么！”何嘉木恨铁不成钢地用指关节叩屏幕，“姐姐，你才是这个故事里的纯元皇后，你才是王若珊的白马公主！你能不能硬气一点，学学人家Sa姐，要有敢于发疯的勇气。爱情这种事最讲不了是非对错。包惜弱不爱完颜洪烈是因为完颜洪烈对她不够好吗？不是啊！是因为杨铁心先来了啊！一个人爱谁不爱谁都有自然规律，就算林黛玉从没出现，贾宝玉和薛宝钗也不会变成灵魂伴侣，这种事强求不来。”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薛丁素痛苦地呻吟一声，“你让我更乱了。” “别乱，稳住，听我的。”何嘉木收住话题，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一代恋爱宗师，“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出现在那里就够了。往后的事，命运自有安排。” ---- 本文的主旨是：发疯！发疯！发疯！
第十八章 == 星期五下班时刻，薛丁素并没有如约等到Sabrina。 再不羁的灵魂都会被社畜的符咒镇压。在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的时候，Sabrina被一个临时修改稿绊住了脚步，不得不传消息给薛丁素说上司要她再加一小时的班，让她再多等一等。 其实这是一个临时跳车的大好机会。薛丁素盯着她传来的消息，在等与不等之间纠结了半分钟，就在她的逃避本能占据上风的时候，那边又强势地飙来几条消息：“在和老板吵架，最多五分钟，等我。” 果然，五分钟之后，她甩着车钥匙出现在了大厅里。 “你吵赢了？怎么做到的？”薛丁素感到怀疑，“你不会是集团老总的什么亲戚吧。” “我要是老板的亲戚，我还打这破工。”Sabrina呸了一声，“职场推锅，最重要的是拿出你是老板亲戚的气势来。走，坐我车去。” 薛丁素看着她车钥匙上锃光瓦亮的大奔标志，对这种只适用于一毕业家里就给买车的省城富二代职场法则不置可否。但是她确实乐于享受不用挤地铁的待遇，所以当Sabrina不由分说把她推上副驾驶座的时候，她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在Sabrina调整后视镜的间隙，薛丁素看到了挂在上面的平安符，里面塞着一只微雕彩虹小马。 “潜潜送的，可爱吧？”Sabrina注意到她的目光，顺口说道。 她语气里不符人设的甜腻让薛丁素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想不到你还挺爱的。”她揶揄道，“总感觉你不是缺女朋友的类型，难道你找不到别人谈恋爱吗。我是说没有女朋友的那种。” “同样的问题我也可以塞给你。”Sabrina一边倒车一边说，“你不是也对你的前女友念念不忘的？之前你以为我要追你，躲得比兔子还快，是我没你前女友有钱，还是没她有趣，让你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薛丁素被戳中痛点，不由得四下躲闪：“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本来就不是那么想要谈恋爱。不是针对你，换一个人来我也一样会躲的。” “没有人是‘必须’谈恋爱的。换成你前女友来追你，你还会躲吗？”Sabrina用手拨弄了一下后视镜上晃动的兔子挂件，“人控制不了自己会爱上谁。如果连这种事都能控制，同性恋早该灭绝了。” 薛丁素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人永远有自己的歪理。” Sabrina笑了笑：“是吧。小心别爱上我。我还挺受欢迎的。” 薛丁素无语片刻，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反思过，你的过度自恋可能是你至今在你暗恋对象心里比不上我前女友的原因。” Sabrina啧了一声：“这可说不好。我还觉得你和潜潜眼光有问题，就喜欢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美女。” 她一脚油门踩着最后两秒越过一个黄灯。汽车驶入一条隧道。导航上显示距离她们的目的地还有四十五分钟的驾驶距离。 薛丁素在封闭隧道的灯光闪烁间想起她的王若珊。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女王若珊。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用双手捂住她的眼睛，压低着声音问她在桂纶镁、习题卷和我之间你最爱谁。 “阿若才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薛丁素纠正她，“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 “她那种菩萨心肠，应该对谁都很好吧。”Sabrina握着方向盘质疑她，“潜潜说，和她谈恋爱感觉像是只要你足够有诚心打动她，她就会出于责任感掏心掏肺当你的完美女友。” “呃。这我没有发言权。”薛丁素顿了一下，“因为是她追的我。” Sabrina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刮目相看的表情。 —— 关于被王若珊表白这件事，薛丁素自己至今想起来都觉得这是一个是偶像剧一样的错误。 最开始她们两个只是互相点头致意的借书之交，后来薛丁素短暂“扮演”了王若珊两分钟的厕所女友，接着为了感谢薛丁素的帮助，王若珊给她带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奶茶，为了回报这份过分诚挚的感谢，薛丁素又开始回赠王若珊一块五一包的话梅干。在这样你来我往的互赠零食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王若珊突然在教学楼下的宣传窗前拦住她，问她段考榜单上那个英语单科第一名是不是她。 “如果是你，可以拜托你教我英文吗？我想考到和你一样的分数。” 或许是因为她小鹿一样的眼睛实在动人，又或者是她的语气可怜之余又足够可爱，薛丁素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然后才得知她的英语分数只有薛丁素的1/2。 虽然薛丁素从来都不喜欢“学渣”和“学霸”的粗暴分类，但不得不承认那时的王若珊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习困难户。她借给薛丁素的课本崭新到没有一丝笔记划痕，考卷上的分数永远是薛丁素的1/2，桌子底下塞满漫画和千纸鹤，就连她来找薛丁素补习的理由也很现实—— “我爸妈说，如果英语可以考到全段第一，他们就给我买iPod。你要是帮我达到目标，我就借你听一个月。” 在iPhone系列已经连续出到X开外的今天，只有听课功能的小小iPod早已随着mp4这个历史名词一起被时代淘汰。但是在巴掌大小的杂牌mp4都可以变成时尚单品的10年代，能够拥有一个iPod绝对是每个高中生的梦想，哪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薛丁素都不可能拒绝这种诱惑。 于是薛丁素答应了这个条件。她以帮同学辅导作业的名义很轻易向老师申请了晚自习使用隔壁空教室的权利。同为女生的身份只有在这时才会显出一丝特权。老师甚至没有想过这里有任何可能发展早恋的空间，嘱咐了她们要好好努力之后，她们就得到了完全的补习自由。 ——当然这些都是她们的早恋事迹被一路捅到校长室之前的事了。 这一段补习的结果并没有达到王若珊预想的标准，补习之后一步登天都是校园童话的展开，人不可能靠一个月的补习成为全段第一。但无论如何，薛丁素还是成功把王若珊的英语成绩从垫底拎回了中游。因为这一次突飞猛进的进步，王若珊还是得到了她梦中的iPod。从此晚自习就变成了她们两个人的梦幻乌托邦，王若珊会分出一只耳机，她们两个人就靠在一起，一边看着操场上的灯光一边听周杰伦五月天和苏打绿在空中轮流打转。 “阿丁，如果我考全段第一，是不是可以和你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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