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真是一个胆小得像兔子一样的女孩吗?
第39章 季童栗色的长发垂在沈含烟的胸口一瞬,很快,又流水一样从沈含烟光洁的皮肤上滑走了。 她匆匆跑到一边去拿两人的衣服,沈含烟猛然感到身上的重量一轻。 这时她才发现,季童是有点重量的。 压在她身上的、一种很实在的重量。让她不至于像一片废弃的纸一样,被来自世界一阵不辨方向的风给吹走。 季童拿了衣服又匆匆跑回来,递给沈含烟,小声说:“快穿。” 这时沈含烟也已经恢复了镇定,从沙发上爬起来。 季童拉了她一把,指指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 有倒影,季童在让她往边上站一点。 沈含烟不露声色的挪了挪位置,迅速的穿好衣服。她旁边的季童因为胸衣内裤都好端端穿着,速度就比她更快一点,穿完后站在一边看着她。 直到沈含烟整理完毕,季童才对着门口说:“季唯民,好了。” 她和沈含烟一起向门口走去,季唯民转过身,手里的钥匙丁零当啷。 季童看着季唯民很警惕的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那样的眼神让季唯民愣了一下。 他扫视面前的两个女孩,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一个女孩,和一个年轻女人。沈含烟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再普通不过的装扮,其实季唯民在公司也见过一些。 只有刚从大学出来面试的女孩,会有这样素净的一张脸,很快,她们就会变成公司里的秘书或策划师,穿各种精致的衣服,开始接假睫毛和做美甲,和四十五块一杯的咖啡并拥有一个英文名。 而季唯民自己也是从一个小山村出来的,他还能看到沈含烟毛衣上一颗一颗的毛球,和沈含烟披散长发上皮筋绑过的浅浅一道痕迹。 沈含烟对季唯民的目光没什么反应,倒是季童动了半步,很微妙的挡在沈含烟面前,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本来季唯民的英国出差只定了一个月的行程,但那边各种繁琐的事情拖拖拉拉,后来又辗转去了一趟瑞士。 他初秋的时候走,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冬了。 他莫名感到房子里有了陌生的气息,但那气息并不令人讨厌。 他对沈含烟说:“你妈妈跟我一起回来了。” 沈含烟没说什么,点点头。 他又对沈含烟和季童说:“给你们都带了礼物。” 他把门边的手提箱拿过来,里面是一些重要文件,和红色巴士的模型、小熊的胸针、还有两大盒巧克力。 没有行李箱,行李箱要等司机明天给他送过来,然后让家政给他收拾好。 季唯民把那些东西递给季童,季童没接。 季唯民只好又把东西递给沈含烟,沈含烟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就把东西放到一边的桌上了。 季童很自然的牵起沈含烟的手腕:“我们上去睡觉了。” “季童。”季唯民在后面喊了一声。 季童回头。 季唯民:“画得怎么样?” 季童:“嗯?” “你刚才的画。”季唯民说:“你不是让姐姐给你当模特么?是设计衣服么?” “哦,画得不错。”季童没什么表情的说:“如果没被你突然打断的话,那就更好了。” ****** 季唯民今晚难得在家里睡,不过他的卧室在二楼,和两个女孩倒不存在互相打扰。 他闻了闻,虽然阿姨每天打扫,但房间因为常年不住人,还是有股挥之不去的灰尘味。 楼上有人轻轻的走动。 季唯民心想:那是季童?还是沈含烟? ****** 第二天一早季童起床,走到一楼望了眼门口,季唯民那双一看就死贵的皮鞋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去厨房热牛奶,有点奇怪沈含烟今早为什么起得比较晚。 牛奶热好吐司烤好,沈含烟还没下楼。 正当季童准备上楼去叫的时候,沈含烟下来了。 看到厨房里只有季童一个人,问:“季总走了?” 季童一下子明白过来,沈含烟是在躲季唯民。 她说:“放心,昨天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季唯民才会在家睡,而且他每天很早就开始办公的,跟那什么雍正皇帝似的。” 沈含烟:“你倒还知道雍正皇帝很勤勉,当初怎么没去学文科?” 季童飞快的吐了下舌头:“我哪儿知道,是季唯民自己经常念叨,他要当雍正那样的‘守成之君’。” 沈含烟笑了下,季童被烤吐司和热牛奶端过来:“今早就吃这个咯。” 沈含烟点一下头,拉开她和季童的餐椅。 季唯民走了,这个家里的氛围好像一下松快了。 而昨晚季唯民带回来的红色巴士模型、小熊胸针和两大盒巧克力,还在一边桌上放着,沈含烟咬着吐司看了一眼,问季童:“你不拿么?” 季童一下子放下双手捏着的烤吐司,气鼓鼓看着沈含烟。 “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了好吗?”季童说:“我也过了十八了,也没那么喜欢吃甜食好吗?” 沈含烟在心里说:嗯,只是薯片和干脆面都会选甜口而已。 今早吐司烤得焦脆,季童唇边那层浅浅的茸毛上还沾着细碎的吐司渣,随着她说话一抖一抖。 清晨的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那层茸毛的颜色就更浅,令她看上去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动物。 更遑论还有她身上的奶味不断飘来。 沈含烟后来想,大概是季唯民突然出现带来的慌乱,还有这些玻璃珠一样滚到生活各个角落的细节,让她放松了警惕的。 关于季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质疑,像一阵湖面上的烟,只在她心上荡了荡,就不着痕迹的随风飘逝了。 而两人赤身相对的那个夜晚,和季童为把手垫在她后脑勺下、而状似形成的那个拥抱,谁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 从这一点倒要感谢季唯民,他的突然出现,再次提醒了两人未来的继姐妹身份。 ****** 季童没画完的人体画,就那样搁置了,两人都没有让昨晚情景重现的勇气。 最惦记那幅画的可能反而是季唯民。 到公司开完会以后,他罕见的溜达到副手办公室。 副手看着神兵天降一样的他眨了眨眼。 季唯民拿起他桌上的相框:“你儿子待英国几年了?三年?” “嗯,准备留那儿考研了。” 季唯民:“你不想他啊?” 副手笑出了声:“季大总裁,我以为你是全天下最不会问这个问题的人呢,你这忙得脚不沾地的,就算你女儿在邶城,你一年又见得了她几面?” “说是这样说。”季唯民慨叹一声:“我女儿以前还是很亲我的。” 他总忘不了季童小时候,像小团子一样等在花园门口、小小声叫他“爸爸”的样子。 但那次他有事,还是不得不走了,就只剩小团子一个人在花园门口,一道小小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后来季唯民不是不后悔的。 可人生任何事都没有重来的机会。 副手见季唯民一直在他办公室踟躇:“还有事?” 季唯民说:“总感觉这次回来,我女儿好像没那么亲我了。” 副手:“怎么呢?” 季唯民:“说不上来。” 就是以前,他出差很久才回一次家的时候,季童也会对他冷淡,但那是一种闹着别扭的冷淡,而不是真正疏远的冷淡。 还有他每次从世界各地带回家的那些东西,季童表面说着不要,转头又像藏食的小动物一样,悄悄藏进自己房间去了。 而他昨天带回家的那些,直到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连纸袋的褶皱痕迹都没变。 季童是真的碰也没碰,看也没看。 副手问:“你是也打算送你女儿出国么?” 季唯民摇头:“我女儿胆子小,但挺有自己主意的,她想考B服,还拉她姐姐当模特练画画呢。” 副手:“就是奚玉她女儿?” 季唯民:“嗯,我刚开始还担心来着,不过她俩好像处得不错。” “奚玉的女儿,肯定也是个小美人吧?”副手说:“你别想太多了,你这就是中年文艺病你知道吗?女孩子大了嘛,总归是跟女孩子更能玩到一起的。” 季唯民点点头:“嗯,也是。” ****** 沈含烟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居然又在门口迎面碰到了顾峥。 顾峥叼着一支烟:…… 沈含烟:“顾教授,我从来不知道你抽烟。” 顾峥咳两咳,十分尴尬的摸摸头:“千万别告诉你师兄弟姐妹啊,我怕万一谁嘴碎告诉你师母。” 沈含烟点点头。 顾峥有点庆幸这会儿碰到的是沈含烟,这姑娘嘴最紧了,不如说,她一向不喜欢花时间在别人的事上,就更不会说长道短了。 那能让她花时间频频来探望的,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了。 顾峥问:“你朋友怎么样了?” 沈含烟顿了顿:“不算太好。” 顾峥:“不是R大的学生吧?如果是的话……”他想说他该去看看,如果很严重,还能上报学校筹款什么的。 沈含烟轻轻摇头:“是我老家的朋友。” 顾峥:“很重要的朋友吧?” 沈含烟笑笑,又问:“师母怎么样了?” 顾峥:“嗨,你师母就是闲出来的毛病,东想西想的,没什么事。”他对沈含烟挥挥手:“你赶紧回学校忙去吧,别耗着了,我在这等她就行。” 沈含烟坐地铁回R大的时候,看着车窗外的广告画面呼啸而过。 先是一幅白酒广告,然后是卡通代言人能跑起来的游乐园广告,接着是眼霜广告,模特顶着一张几乎毫无瑕疵的脸。 沈含烟抓着吊环默默的想,这跟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景象,那些青的山、绿的水、卖着纸包糖的蒙尘小卖部、还有画面经常变成一条一条的鼓肚子电视机,一切都很不同了。 从小山村到大都市,她的人生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步? “不好意思。” 沈含烟扭头。 一个男人问:“请问你是大学生吗?” 沈含烟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一脸“生人勿近”的清冷相。 男人:“别紧张,我没任何恶意。”他递上一张名片。 沈含烟没接,但低头看了一眼,名片显示男人是一个娱乐公司的工作人员。 男人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当艺人?你气质真挺特别的。” 沈含烟直接摇头:“没兴趣。” 男人:“我不是骗子,名片你拿着,你可以上网去查,也可以来我们公司参观。其实我们公司还挺有名的,你真一点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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