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评估了一下把季童抱到床上会不会弄醒她,既然睡这么死,应该不会吧。 她微微俯身观察了一下。 小兔子呼吸平稳,小巧鼻子里吹出的一点风,轻拂着唇边那层浅浅绒毛,嘴巴嘟起来,红润润的像颗小樱桃。 沈含烟轻轻伸手,把季童打横抱起在她怀里。 细细长长的手脚,身姿如雏鸟,抱在怀里果然没什么重量。 沈含烟觉得自己可以这样抱很久。 她抱着季童往床边走去。 就在她想把人轻放到床上的时候,一只小巧的手轻轻攥住了沈含烟的手腕:“沈含烟,你知不知道我在心里跟自己打了个赌?” ****** 老实说沈含烟吓了一跳,直接把季童扔到了床上。 季童还攥着她手腕,一双兔子般的眼眨啊眨。 沈含烟轻轻挣脱:“你什么时候醒的?” 季童一双惺忪的睡眼还带着一点懵:“当然是刚刚啊。” 沈含烟不说话,兀自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季童醒了会神却笑着问她:“你知不知道我跟自己赌什么?” 她爬起来,手伸到沈含烟的胯部。 沈含烟本能想躲,却发现季童是在摸她手机,又站住了。 季童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眼就仰脸笑望着她:“我跟自己赌,你会不会遵守对我的每一个承诺。” 她炫耀般的对沈含烟晃晃手机:“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五分,你来了,我赢了。” ****** 沈含烟表面淡淡的:“在哪里画?” 季童:“卧室被我堆太满,画架摆不开,而且。”她顿了顿:“我习惯在一楼客厅画,对小花园的那边,可以么?” 现在已到了邶城集中供暖的时节,在哪里画,都不会太冷。 沈含烟:“好吧。” 季童一骨碌爬下床:“我先下去摆画架,你准备好就下来吧。” 沈含烟事后想,在她回书房放包的时候,她还有反悔的机会。 在她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她还有反悔的机会。 甚至在她出现于客厅、摆弄着画架的季童转过头来冲她笑的时候,她也还有反悔的机会。 但是当季童问她:“准备好了么?” 沈含烟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了。” ****** 沈含烟看起来很淡定:“我站哪?” 季童倒有些紧张,伸着粉白的手指一指:“那儿。” 沈含烟走过去站到画架前。 她背对季童,深吸一口气:“那我脱了。” “啊。”季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好。” 沈含烟垂着头,站着没动。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比自己以为的要紧张得多。 季童在她背后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在干嘛,也没催她。 直到客厅里电视突然响起,沈含烟微微一怔。 季童在她身后小小声:“搞点背景音。” 放的还是个美食纪录片,声音遥遥从客厅传到她们待的小厅:“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找一个热闹的烧烤摊去试试吧……” 沈含烟在那鼎沸的烟火气中又吸了一口气。 正当她准备脱的时候,身后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含烟没能判断出季童在干嘛,只是在这种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会助长内心的犹豫。 沈含烟背对着季童问:“你在干嘛?” 季童没回答。 没过一会儿,季童蹬蹬蹬跑到沈含烟面前,沈含烟彻底愣了。 季童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带着颤的声音比平时放大了好几倍:“沈含烟,这样你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 沈含烟第三次吸了口气:“穿上。”语气不容置喙。 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小兔子一般软弱,却有种意外的倔强:“我不。” 可能因为突然脱了衣服,皮肤猛然接触空气,纤细的四肢微微发抖,皮肤甚至比脸上更加细嫩,露出一种常年不晒太阳才有的粉白。 她冲到沈含烟眼前,站得那么近,沈含烟甚至能看清她手臂上,因为冷而泛起的一颗一颗鸡皮疙瘩。 同样粉白的一张脸,因沈含烟的注视而透出绯红,像这个季节已经开谢的蔷薇。 她小声说:“这样我就不算占你便宜了吧。” 沈含烟很想提醒她,“占便宜”这说法不是这样用的,就算自己脱光衣服给她当一回模特,也实在算不上被“占便宜”。 只是艺术交流对吧。 沈含烟半垂眼眸,耳边依然是那美食纪录片充满烟火味的台词:“炭火没有蒸干海肠的汤汁,烧烤也不能丢下唱歌的乐趣……” 为什么即便半垂眼眸,依然能看到少女洁白的内衣,好像不染纤尘,无论怎样的人间烟火气都熏不透,永远像冬日从天空落下的第一片雪。 在还没被污染的时候,就化了。 可再往下,少女纤细的腰下,微微透光的纯棉质地,又透出里面的浓墨重彩。 从这个层面来看,眼前的季童又可以被叫做完全意义上的“女人”,而并非少女了。 沈含烟几乎是慌乱的移开了眼神。 季童好像还没适应这样的温度,声音微微发颤:“沈含烟。” 沈含烟看着地板,少女的脚趾像雏鸟的掌蹼一样微微蜷起。 沈含烟说:“知道了。” 她缓缓抬手,脱了毛衣,接下来该怎么办?平时是怎么脱来着,顺序有点乱。 最后她还是先解牛仔裤,平时也没觉得扣眼这么小,怎么这么不好解。 虽然她一直看着地板,但她知道季童一直在看她。 她开始脱牛仔裤,这边没什么东西可扶,踩在拖鞋上踩不稳,索性就站在地上。 修长的双腿露出来,不出所料还是感觉到一阵凉意,沈含烟能感到自己腿上也泛起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好像在呼应季童。 最后她一咬牙,变作和季童身体同样的坦诚。 面前的季童好像微微呼了一口气。 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 当沈含烟冷白的肌肤尽数暴露在空气中时,季童费了很大劲才让自己的呼吸不要突然变重。 即便她在浴室毛玻璃上看过沈含烟的侧影,但那到底隔着氤氲的水汽。 季童语文不好,以至于她现在没有任何词汇能描述内心的震撼。 沈含烟的胸衣是光面,甚至连暗纹和褶皱都没有,就是一片纯粹的黑,像冬日里的夜空,什么都没有。 就是这样的黑,才能衬得沈含烟格外的白,白到季童甚至觉得她皮肤都泛起淡淡的鸭蛋青。 还有一点震撼的就是,真的很汹涌。 沟壑间,甚至能看到一点点淡紫的血管。 沈含烟低着头问:“可以了么?” 季童应该说“可以了”,她本来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到这个程度,她该掌握的人体结构也没什么不能掌握的。 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不可以。” “我们说好的,什么都不能穿。” 沈含烟静默了一下。 季童走近她,微微踮脚,沈含烟躲了一下,才发现季童是伸手去够她马尾的皮筋。 季童小声说:“头发都蹭乱了。” 沈含烟这时没躲了,任由季童把她的皮筋摘下来,还伸手理了理她如瀑布般垂下的头发。 也许是因为刚才躲这一下,季童伸手到她背后的时候,她反而没躲了。 像在接受一种一定会发生的命运。 季童比沈含烟矮,手伸到她背后的时候,很难完全避免两人肢体的接触。 皮肤蹭着皮肤,都有因不知寒冷还是紧张而起的鸡皮疙瘩。 明明纪录片的旁白那么大声,但季童笃定,两人都能听到那极轻微的“啪嗒”一声。 季童把手缩回来,用很小的声音说:“你……” 沈含烟没再抵抗了。 冷空气对她侵袭得更甚。 季童看了两眼,绕回自己的画架前。 她低声说:“我开始了。” 沈含烟:“嗯。” 季童作画有自己的习惯,并不遵循常规,先勾勒出沈含烟的头,挺立的鼻子和微抿的嘴,眼睛不画,然后画略显单薄的肩线,自然垂下的臂膀。 然后到上半身的重要部位了。 季童记得她在网上看过一个讲义,在服装设计中,人最重要的位置就是胸线,因为这决定了人体上半身的比例和整件上装设计的走向。 但季童现在好像没办法完全客观的看待这件事。 她小声说:“你在发抖。” 其实她的笔尖也在发抖。 “很冷吗?”她问:“家里好像还有个暖风机,在哪来着,我去找找。” 沈含烟终于开口,听上去声音发干:“不用了。” 季童向着沈含烟走过去,没走很近,只是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臂,小心翼翼的:“你就是很冷啊,还是找找吧,还要画很久呢。” 若不是这一次停顿,若是季童还全心沉浸在她的画作中,她一定不能第一时间听到大门口的动静。 至少她不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唯一还会拿钥匙开门的人,是季唯民。 “我c。”季童手边什么能抓的都没有,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到沈含烟身上,带着她往身后的沙发上倒去。 她大喊一声:“季唯民你先别进来!” 季唯民愣了一下,钥匙还捏在手里,恍惚看见两团雪白的影子在面前一晃而过。 但他隔得太远了,能看到的也只有两团白色的影子。 沈含烟静静躺在皮沙发上,好不容易皮肤适应了空气的温度,却又因皮质的微凉而又起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跟季童的蹭在一起。 季童真的好像雏鸟啊,在她身上那么轻,几乎没有一点重量,可所有少女才拥有的、极其微妙的凹凸,又真实的存在。 季童的皮肤很凉,可那是一种很表面的凉,因为沈含烟能感到那薄薄一层下有什么东西在汩汩的流淌。 是鼓噪的热血,由激烈的心跳所催动。 因为沈含烟就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扑通。 季童的声音稍微平静一点了,继续对着门口喊:“季唯民,你先转过去一下。” 季唯民转过去背对客厅:“你们在干嘛?” “画画。”季童言简意赅的说:“模特。” 她微微撑起上身的时候,小小的手掌从沈含烟后脑勺后轻轻撤出来,沈含烟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倒下的一瞬间,季童用手护在了她的后脑。 这时季童撑起上身,一张小巧的脸上反而没有过度惊惶,很稳的看着沈含烟说:“不慌,我去拿衣服。” 那是第一个沈含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的瞬间——
157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