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烟唯一不知道的是,她还爱她。 ****** 季童换了拖鞋往里走,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 没有她喜欢的毛茸茸的小兔子,但倒是她喜欢的粉色。 季童在进入服装设计行业后,也会穿一些很酷和很时尚的衣服了,比如带铆钉的皮衣什么的,如果她再把梨花头夹卷,化上她的小三角猫眼眼线,涂上吃小孩的姨妈色口红,还是很能唬人的。 私下居然还是喜欢粉色毛茸茸的兔子。 所以此时沈含烟拿出的一双粉色拖鞋让她心情好了点,她想:沈含烟家为什么会有粉拖鞋呢?跟家里装修格格不入的。 也许沈含烟是为了把客用拖鞋和她自己的灰拖鞋区分开吧。 沈含烟真是没品位。 季童看着沈含烟坐上那柔软的头层牛皮沙发,脸上都稍微变了变。 毕竟沈含烟昨天刚经历了第一次,刚刚又是一场激烈。 而沈含烟这么倔的人,肯定是不会去药店买药的。 比如这会儿沈含烟就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对她说:“有什么问题,问吧。” 季童舔舔嘴唇:“我想喝水。” 沈含烟看了她一眼,起身,向厨房走去。 沈含烟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透明水杯,都是口窄肚子大的网红款,水晶玻璃看上去很有质感。 季童想:像沈含烟边界感这么强的人,怎么又不区分自用水杯和客用水杯了呢?还买同款。 不过这同款水杯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对沈含烟说话的声音都稍微放柔了点:“过来。” 她发现即便到了现在,她还是和十八岁一样,忍不住为沈含烟施舍给她的任何一点小细节而开心。 沈含烟放下两个杯子的时候,看向蹲在沙发前的季童,脸上短暂出现了扭捏的神情,虽然只有一瞬。 季童的心情更好了。 沈含烟会在她面前扭捏。 那她,总还是比沙发上的一个靠垫、客厅里的一个沙皮狗摆件强一点吧。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骂:我要求真低。 此时蹲着的季童,手里拿着一管药膏,在沙发上铺了一张柔软温暖的毯子,沈含烟已经明白了,季童支开她去倒水,是想布置这一切来给她擦药。 沈含烟眼神瞥向别处:“不必了。” “姐姐。”季童仰脸对着沈含烟,懵懂的眨了两下眼,露出四年前的那副小白兔模样,小声说:“我特意去给你买的呢。”
第70章 沈含烟看着季童。 季童笑得那么懵懂,那么纯真,眼睛亮亮的,好像她记忆里的那只小兔子。可是她当然知道,在这副白兔的表面下,藏着的是对她“背叛”的恨意。 季童是故意的。 故意露出她最喜欢的一面,来引她上钩。 沈含烟什么都知道,可她走过去,躺倒在季童铺好的毯子上,手伸向牛仔裤扣子。 季童拂开她的手:“我来。” 说话冷声冷气,动作倒是很温柔。 轻轻拽着沈含烟的牛仔裤,接着轻薄的蕾丝,再然后,就没什么遮拦了。 沈含烟皮肤白得发光,晃着季童的眼。 季童顿了顿。 沈含烟不太自在的挪动了一下:“你在看什么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季童的动作这么轻柔,季童不是恨她么? 而且这样直愣愣的目光,盯着那地方看,饶是沈含烟这么理性淡定,也在这目光下赧然起来。 偏偏季童还小声说:“肿了呢。” 她蹲着,离得又近,一说话,一阵阵气息拂过来。 沈含烟撑着起身:“还是我自己……” “姐姐。”季童眯了眯眼:“老实点,好吗?” 虽然嘴里说着“好吗”,但那显然不是一种商量的语气。 沈含烟不知为何,顺从的又躺了回去。 大概季童在亲密时刻的那些粗暴和强硬,天然是带着征服性质的。 沈含烟想:到底是小兔子长大了?还是这从来并非一只真正的白兔? 季童开始擦药了,还是那么轻,那么柔,像一片羽毛掠过。 现在沈含烟懂她的动作为什么那么轻了。 因为擦药这事,越轻越难耐。 药膏那么凉,被她沾在棉签上,一点一点的挪,一股凉意从沈含烟体内升起,直到小臂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更可怕的是,沈含烟发现浅浅的低吟,由这阵凉意无限酝酿,藏在她喉咙里,几乎按捺不住。 她不得不咬住下唇,半垂眸子,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 这时季童抬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沈含烟眸子垂着,正与季童目光相撞,季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唇角勾起暧昧的一点。 沈含烟立刻正色,调整自己的表情。 季童好似发出了一声轻笑,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她拼命按捺自己,生怕自己一个催促,季童能耍出更多花招,一直忍到她觉得季童的棉签每一个地方都游走过了。 她伸手想捂:“好了吧。” 却又被季童挡开,声音里是和动作截然相反的轻佻与冷淡:“等药干。” 眼神还落在沈含烟那里。 时间失去秩序,在季童那里过了两分钟,在沈含烟这里过了百万年。 季童终于拖不过去了,干巴巴的说:“好了。” 沈含烟快速坐起来,拢了拢微乱的长发,冷白的脸还微红着。 她站起来喘了一口气,才完全恢复平时的淡漠神态,问季童:“你不是要喝水吗?” 季童:“哦。” 她看着季童咕咚咕咚喝下了一整杯水,问:“你今天过来,是要问我什么?” 季童觉得沈含烟绝了,沈含烟怎么知道她有问题想问? 她开口:“我想不出有什么汪晨和徐敏无法拒绝的条件。” 沈含烟:“作为一个合格的狩猎者,不仅要看猎物最渴望的是什么,还要看猎物最害怕的是什么。” 冷白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咽喉。 到这时,沈含烟又是那个冷静、理智、强大的沈含烟了,她与季童的制约关系完全调转。 季童咽了咽喉咙。 ****** 从沈含烟家出来,月光朗朗照在季童身上,天边缀着一两颗星辰。 季童埋头踢着路面一颗小石子,想着沈含烟的话。 汪晨和徐敏二人,显然徐敏是那个突破口。徐敏最想要的是钱,而最怕的,无疑是拿不到钱。 季童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如何狩猎这一点,季童不需要沈含烟告诉她,在她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她都披着白兔的皮,悄然扮演着狩猎者的角色。 蛰伏在暗处,掩藏自己的真实动机,然后通过对局势的精准把握,一招出击,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但她比不上沈含烟的是,即便已经成长很多了,但在面对一些过于复杂的局面时,还是会慌、会乱。 她发现即便到了现在,她和沈含烟的关系扭曲至此,她还是深深的需要着沈含烟。 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想:有沈含烟,真好。 ****** 季童跟了汪晨一段时间,又跟了徐敏一段时间,很快拿捏了要害。 汪晨跟季唯民公司的一个司机,吃了一场甜品,看了一场电影,没坐一起,隔着好几个座位。 徐敏跟他们公司的秘书,吃了一顿西餐,买了一个包,是去专柜看好以后、在网上找的代购,然后假装是自己偷偷转回专柜买的。 现在代购业务很全面啊,连专柜的纸袋和丝带都能提供,季童在徐敏公司地下停车场看着徐敏扔在那的快递盒想。 两人都玩这么花,季童心里就有谱了。 徐敏下班的时候,看到他车前倚着一个小美女。 徐敏走过去:“蹭着我车了?” 季童开门见山的说:“我是季唯民女儿。” 徐敏眼珠子转了一下,季童:“你不用想怎么对我说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约你喝杯咖啡行么?” ****** 两人来到咖啡馆坐下,季童点了两杯手冲。 喝一口,豆子品质还可以。 见季童悠悠闲闲喝着咖啡,徐敏忍不住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季童笑笑。 狩猎最需要的,是耐心。无声的对峙,最容易打乱弱者的节奏,激出心底的恐惧。 等把一杯咖啡喝完了,季童才开口:“汪晨的孩子是你的么?” 徐敏:“你在说什么傻话?她是季总太太。” 季童又笑:“你说这话,就是在浪费我们俩的时间了,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又怎会来找你?” 徐敏又转转眼珠,还在犹豫。 季童索性把话挑明:“我看过季唯民的体检报告,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汪晨想怀孕没那么容易。” “汪晨怀孕半年前,你开始频频出现在她参与的慈善活动,因为汪晨的行程都要向季唯民报备,慈善活动往往在五星酒店举办,楼上就是房间,倒成了最方便的私会场所。” “而汪晨去产检的时候,你都出现在同一家医院,表面是送小侄儿去做儿保,可哪个上班族,会特意请假带父母都在的小侄儿去做儿保?” “当然,在孩子出生以前,你可以说我的这些都是推断、没有证据。”季童的咖啡杯空了,开始吃桌上的蛋糕,把叉子从嘴里抽出来时眯了眯眼:“但你如果想跟我谈条件,就只有现在,等孩子出生以后,我就不会跟你谈了。” “汪晨许诺给你的东西,你有多大概率能拿到,你自己可以掂量掂量。” 徐敏又转了一下眼珠。 季童索性站起来:“今天这顿我请。” 徐敏惊讶了一下:“你要走了?” 季童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手机号:“你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再联系我。” 她走得毫不犹豫,却能感知到,徐敏在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 季童打了辆车回酒店,洗手的时候发现晾在浴室的内裤还没干,她找了个衣架把内裤移到空调出风口下,心想,是不是该租个房子了? 季唯民说了一次让她回家住,她只说自己有事,季唯民就没再坚持了。 季唯民根本没多想她回家住。 为什么呢?因为汪晨怀孕了么? 季童回国以后能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季唯民对她的情感依赖在逐渐消失。 今年过年早,很快,还有两周就要过年了。 季唯民说春节要陪汪晨回南方老家,所以今天先在他最喜欢的H酒店摆了一桌,说是家宴,让季童一定要来。 季童心里清楚,季唯民并不是多想见她,而是面子思想作祟,生怕有人说他薄待女儿,今天这一场,是要让汪晨拍照发朋友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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