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心里一动——沈含烟排斥与季唯民的接触? 可下一秒,她望向两人在雪地里并肩而行的背影,就像十八岁那年,沈含烟也跟季唯民一起走了,留她一人在房间,对着一部送不出的手机。 季童又笑了,狠命捏着自己在雪地中逐渐冰凉的小指。 除了笑她还能怎么样呢,哭么?像她这样的小丑,不是只能给脸上焊一个微笑面具么? ****** 季童回到包间。 汪晨在埋头喝一碗鸡汤,依然是那副哀怨的表情。 季童:“别演了,装委屈没用。” 就像她的成长岁月中,装了那么久的乖、那么久的委屈,也没能换来季唯民的一点真情实感,季唯民考虑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她告诉汪晨:“季唯民今晚不会回来了。”
第71章 汪晨一声冷笑,白瓷的调羹扔进汤碗里好大一声。 季童发现汪晨演技真不错,明明自己在外面玩得那么花,这会儿哪怕季唯民已经走了,她还能演出那种真情实感的愤怒。 她看着季童咬牙切齿的说:“我就说你那姐姐不是东西。” 其实季童也是这么想的,她无数次在内心引导自己把沈含烟定义为——狠心、没底线、不是东西。 可为什么她的双脚自动带着她走到汪晨面前:“你再说一遍?” 汪晨抬头看着季童,她第一次见这女孩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女孩是只怯生生的白兔,只有她一眼看出女孩是她的同类,心中藏着猛兽。 汪晨:“你想怎么样?还想打孕妇?” 季童笑了一声:“有些事情你知道,我也知道,季唯民又不在这里,不用演。” 汪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要说你那姐姐,她就是个……” 季童已经面无表情的高高扬起手了,动作幅度之大,蹭掉了沈含烟围在她脖子上的围巾,一端掉下来,垂在她胸前好长一根,对着汪晨晃晃悠悠。 汪晨到底是住了嘴,狠狠瞪了她一眼。 拎起H标志的包就走。 季童记得这个牌子的包,沈含烟的亲妈奚玉也曾有好几个,为什么她们都沉迷于这个牌子?就因为买一个十万块的包,加上配货总共要花二三十万么? 人人都想有钱,可钱多到一定数量后,真还有那么大意义么? 季童觉得她五十块钱的帆布包也挺好。 季唯民的秘书邓凯叫司机老王:“赶紧去送送。” 老王应着,跟着汪晨的脚步出去了。 一时间,包房里只剩下了季童和邓凯两个人。一顿本就有些寥落的家宴,这时变得近乎荒诞了。 季童把服务生叫进来问:“你们这有云省菜么?” 服务生摇头:“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只有川菜和本帮菜。” 季童点点头:“那好吧。” 她给自己盛了碗鸡汤,又夹了只鸡腿。 如果按云省菜的做法,这鸡应该做成汽锅鸡,香得不省人事那种。 经过刚才的一场闹剧,这会儿鸡汤已经有点凉了,喝到嘴里泛着一层油。还有那鸡腿,没炖的那么软烂,很不好咬,季童拿筷子夹着那鸡腿用嘴用力撕扯,觉得自己好像茹毛饮血的野人。 邓凯就看着季童喝鸡汤、吃鸡腿,带着股恶狠狠的劲头,也不知在较什么劲。 邓凯:“季童,我跟你说点事。” 季童腮帮子鼓鼓的看着邓凯。 邓凯说:“季总公司的事,你该留意还得留意。” 季童:“你指什么?” 邓凯犹豫了下:“季总上次出事以后,谈生意的风格就变得有些冒进……还有汪小姐,怀孕后以规避财务风险为理由,让季总把公司资产转移到她名下。” “季童,公司资产大部分是老夫人和夫人留给你的,就算季总那部分,以后也该是你的。我知道你不在意钱,可你还这么年轻,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就明白,没点钱傍身,人活在这世界上会很辛苦的。” 汪晨让季唯民把公司资产转移到她名下? 看来汪晨的胃口,比想象中还大。 季童喝着鸡汤:“季唯民会那么蠢?” 邓凯摇摇头:“不是蠢,季总毕竟年纪大了,又经过看守所那档子事,他开始怕寂寞了,汪小姐有了孩子,至少能给他一个热闹的家。” 季童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邓叔叔。” ****** 两人从包间走出来,邓凯问:“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季童:“不用了,我正好想散散步。” 邓凯走了以后,季童一个人裹着大衣慢慢走着。沈含烟的围巾还吊在她脖子上,她伸手把它围好。 很暖,也很扎人。 这时雪已经停了,雕花的地砖上薄薄一层积雪,让那本来清晰的雕花变成暧昧不清的形状。 季童路过一家酒吧,看到几个女生站在门口抽烟。 她走过去:“能给我一根么?” 一个化着浓黑粗眼线的女生瞟她一眼:“当然。” 她发了根烟给季童,还帮她点了。 季童被呛得咳嗽两声。 女生笑了:“不会啊?” 季童笑笑没答,只是扬扬手里的烟:“谢了。” 她继续顺着雪路往前走,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是烟。 她只是觉得胃里空荡荡的,刚才那碗鸡汤没有产生任何意义。 她路过路边一个花坛,蹲上去,一边盯着刚才那支烟一点点在自己指间燃烧,一边一家家给橙色软件上的云省菜打电话。 “喂,有汽锅鸡么?” “喂,有汽锅鸡么?” “喂,有汽锅鸡么?” 她电话打的太晚,要么是没有,要么是需要提前预订、现在做已经来不及了。 季童每挂一个电话,就冷得吸吸鼻子,来往的人都奇怪的看她一眼。 直到打到最后一家的时候,终于有人回答她:“有,现在过来吗?” 季童顿了顿。 她忽然发现,她想要的也不是汽锅鸡。 她回答:“还是算了,不好意思麻烦了。” 她挂了电话站起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她要去沈含烟家。 ****** 等她下车的时候,雪又开始下起来了。 她没门卡,就在小区门口等,又找了个花坛蹲着,有点冷,她把脸埋进柔软的羊绒围巾里。 她料想沈含烟没这么快回来,所以埋着头根本没往前方看。 没想到一阵短靴的脚步声靠近。 季童抬头,看见沈含烟冷白的一张脸在她眼前,围巾先前给了她,脖子里空荡荡的。 季童心想:季唯民真渣,明明那么喜欢送人东西,却不知道去商场买条新围巾给沈含烟。 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在维护沈含烟。 她不允许全世界任何人欺负沈含烟,汪晨不行,季唯民也不行。 沈含烟没问她在这里干嘛,而是直接递给她一张小区的门禁卡和一把钥匙:“以后不用在门口等,直接去我家等吧。” 季童愣了一下:“你是在引狼入室你知道么?” 沈含烟:“反正最后你也会说一通威胁的话然后跟着我回家,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她问季童:“你不想要?那我收回了。” 季童跳下花坛,一把将门禁卡和钥匙攥进手里。 她总觉得沈含烟在转身往前走的时候,唇角微妙的挑了下。 ****** 两人站在沈含烟家门前。 季童看着沈含烟,沈含烟反而看着季童:“用你的钥匙开。” 季童用自己手里的钥匙开门后,心里突然涌现起一股强烈的酸涩:如果没有季唯民,她是不是可以每天都重复一遍这样开门的动作,然后开开心心对沈含烟说:“我回来了”? 像她十八岁时那样,不化妆,不穿高跟鞋,什么伪装都不要,在沈含烟面前当只真正的小兔子。 可沈含烟站在她背后,身上带着一股季唯民熏出的烟草味。 这两人今晚谈什么了?季唯民心情不好吗,为什么要抽那么多烟? 季童:“你今晚……” 沈含烟一双眸子,淡然的看着她。 季童心里猛的一堵,她根本不用把话问出口,也知道沈含烟不会回答她了 她狠狠一把将沈含烟拉进门,一直攥着走到沙发边才放手,扯掉围巾,也不想铺什么毯子了,一把将沈含烟推了上去。 凉凉的头层牛皮刺激着沈含烟身体本能的上抬,好像要紧贴着她攫取一点温暖,她趁势一把揽住沈含烟的纤腰。 她问沈含烟:“你不拒绝我么?” 沈含烟甚至轻柔的撩开了沾在她睫毛上的一缕碎发:“不拒绝。” 季童一下撇开脸:“你会后悔的。” 她狠狠吻沈含烟,不想让自己的愤怒被沈含烟的温柔无谓消解,她想把沈含烟的一双薄唇咬碎在自己嘴里,这让她想起先前自己狠狠撕咬鸡腿的动作。 她想咬碎的不止沈含烟的唇,她一路往下。 沈含烟当真不拒绝她。 沈含烟应该是难耐的,闭眼紧皱着眉,死死咬着下唇,季童总觉得这种时候沈含烟的表情很微妙,说不清是痛苦多过愉悦、还是愉悦多过痛苦。 她越发放肆,沈含烟的身体却包容的接纳了她。 她忍不住抬头:“沈含烟。”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到底为什么不拒绝我?” 沈含烟微微睁开眸子,眼底又湿又软的水光,像在夕阳下晒了很久的溪,几乎有一股温柔的暖意浮上来。 沈含烟说:“因为是你,季童。” ****** 季童一下子从沙发上翻下来,放过沈含烟,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喘气。 她觉得沈含烟好狡诈,又用这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季童”,“童话的童”。 这让她几乎想要像十八岁那年在大榕树下一样,用尽全身的喜欢去拥抱沈含烟。 但她恶声恶气的说:“少来,别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不恨你。” 沈含烟几乎笑了一声:“我没觉得你会不恨我。” 季童越发认为沈含烟有毛病。 她恨她,她还高兴? 身后一阵不知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那条薄而柔软的围巾化作披肩,披在了季童背上。 季童一愣。 她刚才情绪激烈,出了一额的汗,这会儿坐在地毯上,背上凉凉的。 围巾披过来,像一个带抚慰性质的拥抱。 她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沈含烟的温柔处处都是陷阱,刚要甩掉,沈含烟的手在她肩头轻按了下:“没什么其他意思。” “你要是在我这边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 季童吸吸鼻子,就那么披着了。 她默默坐着,环视着沈含烟家的客厅,各种艺术摆件,都可以说是ins最网红的款,死贵死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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