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司徒清洛抄起手边的白玉茶盏便扔到大门上,用极了力气,碰了个粉碎,司徒清洛粗粗地喘着气,眼睛里带着红血丝,紧紧盯着前方,面目变得扭曲阴毒。 陆太傅愣了愣,没想到司徒清洛会如此暴戾,安抚他,“二公主久不在皇城,说不准并不明朗城中形势,也不敢贸然询问……” “混账!”司徒清洛紧咬着后槽牙,“公主省亲,堂堂一国之君不露面,你说她不明朗形势?朕这位二皇姊,一向圆滑世故,懂得趋利避害,她心里清楚得很,她一向与我姊同仇敌忾,司徒清潇自从被那个狗贼迷惑了心智,就疯了!我看,二皇姊恐怕也是随着她一同投敌求荣去了,呵。” 他勃然大怒,脖颈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贱.种!亏她们身上还流着皇室的血,。父皇,你的在天之灵该好好瞧瞧,你的好女儿们是什么样的赔钱货!不为司徒家盘算,竟想将朕的万里江山拱手让人!”
第161章 县主 “圣上莫要动怒, 她们一介妇人之辈,无非是情情爱爱,懂得什么?二公主更是嫁出去的女儿, 除了与宗室左右密切些, 能有个什么作用?皇上何苦与她们计较。” “朝野上下的情况如何?” 陆太傅细致地将魏岚的事情、醉仙阁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总之,自从魏岚当众驳了她的军令,朝野上下的非议是越来越多了, 当然,臣在朝野上下也没少派人煽风点火地散布流言,包括这一出戏。百姓之间如今已经有了不少说辞了。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可是大忌, 一日两日还有个说法儿,这几个月都过了, 陛下年纪轻轻又不是自小病弱的体质, 若说长久地缠绵病榻, 群臣百姓, 谁能不起疑呢?” “哟, 难得见手眼通天的司徒云昭四处吃瘪, 她就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从前人们不敢言, 如今在朝野上下终于都视她为奸人,可真是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啊。呵呵——”司徒清洛嘲讽的声音尖锐,他发出了一声笑音,洋洋自得, “活该!曾经有朕在,她所谓辅佐, 也师出有名,如今把朕关押在这里,想独坐金銮殿?做梦!狼子野心显露出来,群臣百姓终究还是会站在朕这一边。” “皇上,大齐百年来,明君代出,江山稳固,百姓早已习惯效忠司徒氏了,外人要想撼动绝非易事。更何况,她一个女子,心如蛇蝎,百姓怎会相信t她来坐天下?如今宗室子弟和百姓都对她颇有微词,这正是我们的好时机。” “呵呵——”司徒清洛笑声陡然停了下来,“可你说,司徒皇族子嗣繁茂,她会否另扶持他人,代替朕? 他的脸上现出了紧张的神情,“不是说,前些日子荣王患了水痘,司徒云昭还亲自前去探望了?太傅,你说她会否看中了荣王,扶持他做傀儡,毕竟荣王年纪小,好操控,柔嘉公主也是个不中用的,难道不是更为合适的人选?”他死死拉住陆太傅的胳膊,眼中现出绝望,“太傅,这可如何是好?朕的弱冠之礼该不会就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吧!” “如此眼下,陛下切莫慌张。”陆太傅细细分析,“荣王不过是个小孩子,母家又无势力,柔嘉公主性子柔和,虽说好操控,但却也给不了司徒云昭任何助力,何以比得上长公主?更何况,皇室子嗣众多,嫡子尚在,荣王一个庶出的黄口小儿坐天下,怎能轻易服众?难道不是更惹人非议?如今,有军功在身的皇长子与生母位分最高的景王都先后毙命了,三皇子司徒清游四皇子司徒清淳虽然开了府邸,却更是不问世事的,整日闭府不出,生怕受了波及,说好听些是单纯,其实便是蠢。五皇子小时夭折,六皇子天资平庸,八皇子司徒清泓年纪小,处境尚且不如荣王,由他那已经当了太妃的生母带在后宫里,深居简出,生怕受了前朝风波牵连。陛下,你说其中何人能被司徒云昭选中?” “可是司徒清淙年纪这么小,是最小的一个皇子,司徒云昭为何偏偏给他封了王?” 陆太傅嗤笑一声,“听说几个月前,司徒清淙和柔嘉公主在御花园了碰上了司徒云昭,我想恐怕是司徒云昭一时之间妇人之仁,看这姐弟二人可怜,而施舍的同情罢了。自打荣王封王以来,他们姐弟在宫中的处境的确好了不少。” 司徒清洛略略放下了心,却忿忿不平,“也怪他们无用,若是有个中用的,难道这天下还能让司徒云昭占了去?” “司徒云昭阴狠毒辣,一早折了司徒家的羽翼,稍有能力的赵王,有些心机的景王都惨遭了毒手,剩下的人便是有想法也不敢再轻易表现出来了。”陆太傅提醒,“不过陛下,您的其他兄弟们也不能不防,虽说自小一同长大,可您太子之位一直稳固如山,也许哪个人隐藏在他们之中,却从不表露出来心机,但却在隐藏锋芒,时刻算计,当日司徒云昭在宫外遇刺,我听说那凶徒至今都下落不明。有朝一日您出了这里,万望时刻小心。” “朕知道了,可是朕连如何出去,何时出去都不知道,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皇姊身上。” 陆太傅看着司徒清洛,满脸忧色。 重华殿。 司徒清漪一向与宗室交好,临别之际,邀请宗室各族到场一聚,自是无有不应的。 司徒云昭一早到场,身着王袍,来者行礼,司徒云昭只是略略点头。 满室的花团锦簇,美酒佳肴丰盛多样,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偶尔燃烧着几朵艳红色的火焰。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极尽奢华,精雕细琢。帘钩上还挂着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司徒清漪一向左右逢源,今日司徒皇族与秦王一族后裔几乎都到齐了,秦王后裔宗室中有一女子最得人心,早年获封昌明县主,一生未嫁,清廉正直,端庄典雅,在族中几乎是说一不二。她此前从未出现在宴席间,如今已年逾六旬,头上生起了白发,却威严非常,身着繁复的宫袍,目不斜视,脸色肃穆。 连司徒云昭都在大殿行了一礼,笑称,“多日不见,姑母身子可还好?” 昌明县主看到司徒云昭高兴,却不吃这一套,冷笑,“呵,摄政王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也久久不来瞧我这老太,身子如何会好?” 司徒云昭也笑,“陛下病重,前朝后宫事务都落到了侄女一人的肩上,不及登门拜访姑母,今日见了,望姑母莫要挑这理了。请姑母入座。” “哦?”昌明县主压低了声音,神色自若,眼中透着精明,盯着司徒云昭,“昭儿是忙于朝政,还是眈于情爱?”
第162章 僵局 司徒云昭脸上带了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出来, 对待县主的模样又显得十分亲厚,“姑母说笑了,本王代圣上处理国事, 天子近前, 千百双眼睛盯着, 姑母可莫要冤了本王。再者,姑母一双慧眼,这都城里什么事能瞒得住姑母呢。” 有礼有节, 有理有据,叫人生生挑不出半点毛病,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昌平县主早年丧夫, 终身未再嫁, 在这宗室斡旋中活了半辈子一身声望仍旧保得平安,却也还看不透司徒云昭这个人。 昌平县主蹙起了眉, 她对司徒云昭一直以来都怀揣着很复杂的感情, 一方面司徒云昭对于她来说是个难以捉摸的晚辈, 司徒云昭不像她的父亲那样骁勇热血, 反而显得桀骜不驯, 甚至阴狠, 虽然她对待自己常常是有礼有节的, 但她对于司徒云昭的某些手段并不能茍同。另一方面, 她的确又对司徒云昭有些敬佩。也许当年司徒先祖皇帝为了表达厚密无间的情谊,赐了同姓,可百年过去,两族人早已生了嫌隙。若无司徒云昭, 恐怕秦氏一族宗室这些郡王郡主,永远要屈居人下, 抬不起头,被司徒皇族非打即骂、任意欺压。司徒云昭算是整个秦氏的靠山也并不为过。 昌平县主两鬓斑白,严肃端庄,“那想必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不足为信,我失言了,摄政王也莫要放在心上。” “这皇宫里人多口杂,不知哪个到姑母面前乱嚼了舌根,本王该教他学些规矩。” 司徒云昭虽是笑言,但话里话外透出的意味都令人生寒。 昌平县主眉头蹙得更紧,“你身居高位,治国理政,手腕雷霆是好,可须知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权力解决,有时候更需以德服人,堵终不如疏。摄政王身为咱们秦氏后裔,身居高位,还是要多加注意言行举止。” “姑母的教诲本王记下了。”司徒云昭笑了笑,点头应是。 陆续间,众人已入座完毕,歌舞升平,丝竹之声入耳,觥筹交错,也因了性格外放的二公主频频举杯,一片祥和气氛。 今日司徒云昭未戴威严的琉冕,而是身着摄政王常服,玄色的衣上绣着金蟒,矜贵又明朗,她站起身来,端着酒盏,贵气优雅,一片笑意盈盈,连桃花眼都飞扬着,用清朗的声音道:“今日是家宴,在座的各位,几乎皆是本王的叔伯兄弟,姑母姐妹,还请各位千万莫要拘束。” 秦王后裔的宗亲们,年轻一代皆对司徒云昭净是敬佩,年长些的无论是否看得惯司徒云昭,也不得不承认是司徒云昭的庇护令他们平安至今,再加多少也敬重先平南王,他们皆与司徒云昭沾亲带故,得了司徒云昭的面子,自然是无有不应的。司徒皇族的宗亲们,尤其是司徒文泰的几个亲兄弟,虽心下不快,但也个个是人精,必定不会驳了司徒云昭的面子,自然面子上也应和着。 一旁的司徒清潇虽然看得出司徒云昭的用意,不过司徒云昭笑意盈盈的,多少也带了几分真心,所以她也乐得见她笑意满面的模样,也跟着带出了唇角的笑意,目光盈盈地望着她。 司徒云昭对上了望过来的视线,司徒清潇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一切,自己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她知晓自己在做利于自己,不利于司徒皇族的事,却依旧宠溺地望着自己,一双眸子像会说话一般水光潋滟,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令她心动不已。 司徒清漪站起身来,端起酒盏,脸上洋溢着喜气的笑,“这第一杯酒,我敬各位叔伯姑母一杯,今日聚在这里的皆是我的亲人,侄女先干为敬。”接着一饮而尽。 其余宗室郡王郡主也纷纷应和着举杯一饮而尽,脸上的笑倒多了几分真心。司徒清漪外向开朗,一向与人为善,自从省亲回都来,陆陆续续到了各宗室亲王家拜访,备了礼,挨家挨户地送上了陵州特产,司徒清漪性格和善,自小讨喜,如今夫君虽不是位高权重,也得重用,司徒清漪也已然外嫁,没有利益冲突,宗亲们自然也不会与她为难。她细心地将宗亲们的关系维持得妥妥帖帖,两方的宗亲一向内里势如水火,司徒皇族那几位尚在人世的司徒文泰的亲兄弟虽然手中无权,t但仗着年纪和地位多少仗势欺人,自从端王去世,王侯中便是以最年长的桓王司徒文敬为尊,后来司徒文泰驾崩,那些王族更以司徒文敬马首是瞻,他尤其是块难啃的骨头,明里暗里下了不少司徒云昭的面子,却不曾想到他今日也来参加了这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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