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边请,王妃在正厅等着各位。” 王夫人心里惊讶,这禹王妃莫不是想拉拢她家老爷,竟然如此给她脸面,她不由得挺直了些腰板,带着一群姑娘前去拜见王妃。 禹王听到门房禀告永宁侯府女眷到了,就赶紧让王妃派人去请。 等到人都进来了,他一眼就猜出了哪个是刑穹指名要请的宿姑娘,无他,在那一群姑娘中,她实在是出色。 她就站在王夫人身后半步的距离,一身清雅的衣衫,头上除却一副金丝蝙蝠攒珠簪,就只配以三朵红色丝绒绢花,却丝毫不减美人光彩,当真是清水出芙蓉,清雅出尘如皎月之姿。 宿梓月跟随着王夫人见了礼,就感觉有一阵目光停留在了身上,她微微抬眸,就撞上了禹王探究的目光。 宿梓月的心一沉,一阵慌乱爬上心头。 王夫人头一回见着王爷王妃,内心激动,极力提醒自己莫要惊慌,一派当家主母的仪态给王爷王妃见了礼,宿梓月他们跟在身后,也恭敬请了安。 王妃同王夫人客气寒暄一番后,就使人带领王夫人同侯府姑娘前去花房赏花。 宿梓月摁住内心的慌乱,起身就要跟王夫人一同告退,抬眸间却撞上了王妃笑意盈盈的目光。 “宿姑娘留步。”
第21章 剖白心意 听着王妃的话语,众人齐齐噤了声,姑娘们都疑惑地看向走在最末尾的宿梓月。 王夫人往外走的步子也是一顿,诧异回了头,看了眼宿梓月,瞧着她似乎也很惊讶,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模样。 她赶忙又回身行礼问道:“不知王妃留下梓月是何事?” 王妃笑意盈盈,就像是在笑她这般紧张,随意地说道:“王夫人无需紧张,本宫只是听说宿姑娘雅擅丹青,想请宿姑娘替本宫绘制一副佛像,今岁王爷大好,本宫想着在佛前多添些供奉。” 王夫人心头的疑惑依旧不解,王府养着那般多的画师,怎么会找上宿梓月,她养在深闺,虽然确实擅长丹青,那也只府里众人知晓,王妃又是怎么知道宿梓月擅长。 她拿眼偷偷瞧了一眼王妃,又偷偷觑了一眼在一旁病歪歪不说话,只时不时轻咳一声彰显存在感的禹王,他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瞧着当真是个久病之人。 同宿梓月很像,一股子病气。 难道是因为王爷?王夫人心里头有些不好的预感,面上又不好太明显,努力敛了神色不叫人看出来。 不论内在的原因是什么,王妃这般开口了,王夫人也不能说些什么,她叮嘱宿梓月道:“既如此,梓月你可要尽心替王妃绘画。” “是,梓月明白。”宿梓月的诧异不比王夫人少,一颗心也高高提了起来,她内心十分不情愿,但也知道她没有立场推拒。 王夫人深深瞧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些警告,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没法子,只好随着宫人往外走。 几个女孩子从王妃开口时就噤了声,大气不敢出,王夫人走他们走,王夫人停他们停,见着王夫人这回确实要走了,俱都松了一口气,也无人关心宿梓月留下可会有危险,迫不及待地想去外头花园赏花观景。 倒是白芷涵临出门前看了眼宿梓月,又偷偷瞧了眼远处威严的禹王,她的心思比府里几个女孩子多一些,王妃这番特意留下宿梓月,想来不会只是想要一幅画。 要真是为着一幅画,那大可去侯府里传个信,让人画好了送过来。 不过她也猜不出王妃的真正意图,只是揣测或许是因着禹王,她偷偷瞧了眼那远处歪躺着的禹王,心想,这莫不是一个病秧子看上了另一个病秧子吧。 虽然想到宿梓月可能就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心里有些酸意,但是想到如果是真的,宿梓月就不能同她抢裴珏了,心情又好了些,外往走的脚步也松快了许多。 宿梓月待人都走后,福了个身,恭敬地问道王妃,在何处作画,她只想快些画完赶紧回去。 也不知道王妃是从何得知她擅长丹青的,亦或者只是个托词。 忐忑间她就听到了王妃命人带她下去,宿梓月心里重重松了半口气,真是作画就好,刚刚禹王探究的眼神实在让她不安。 禹王因着身子不好,至今只一位王妃,她也在闺中听过老祖宗聊起过这位王妃,说是个贤惠人,从前还张罗过替禹王选侧妃,最终因着禹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贵女门都担心嫁过去就要守寡,有些身份的都不愿意,这才作罢。 如今禹王身子瞧着大好,难道王妃又起了这心思? 宿梓月觉着,她是万不会去给禹王做侧妃的,如若王妃真是存了这个心思,她宁可剃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她忽然想到了刑穹,今日禹王府设宴 ,会邀请她吗?她若是在的话,宿梓月倒是能安心些。 穿过连廊又绕过一个院子沿着鹅卵石小径,丫鬟带着宿梓月进了一佛堂,瞧着很是僻静,宿梓月心里的不安更甚了。 她四处看了眼,这佛堂很是简朴,除了供奉的佛像以及一干供奉事物,只在一旁放着两张梅花椅并一张紫檀木翘角平案。 上头已经铺好了一张画纸,一旁的砚台也磨好了,作画所需的十二件一应俱全,瞧着倒真是让她来绘制佛像的。 宿梓月敛了心神,谢过带路的小丫鬟,提起裙子落座于桌案后的梅花椅上,瞧了眼不远处的佛像,那是一樽大医王佛像,法相慈和,观之可亲,宿梓月心道王妃到真是处处在意着禹王。 她决定就画一幅药师王尊相,将画纸铺平,用镇纸固定后,宿梓月没有直接提笔,她细细在脑海里布局,选择落笔点。 佛堂一片寂静,那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就显得脆响又突兀。 宿梓月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警惕地瞧着那从外往里推进来的门,心里头慌作一团,不知是谁来了。 她祈祷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丫头就好,或是来给她送些什么的,可千万,千万别是....... “邢世子!” 宿梓月看清了人,惊讶出声:“邢世子,怎么是你!” 她的语气有些极力压制却压不住的颤抖,话里透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她来不及思考刑穹为什么会在此处,人已经迎了上去。 刑穹瞧见她闪动着的眼神,目光粼粼,就像是一汪清泉一直流进了她的心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拿目光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宿梓月,最后目光落回了她的脸上。 她的的脸上无一丝憔悴,也无一缕愁苦,一双眼睛黑亮灵动,倒是看不出刚被禁足被罚了的样子。 “你还好吗?”刑穹直接问出了口,不听到确切的答案她的心难安。 可是在听到了宿梓月说‘挺好的’后,她的心更难受、更不安了。 “你还没回我,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宿梓月觉着今日的刑穹有些陌生,心想难道是因着太多日子没见...... 刑穹对此并不隐瞒,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了。” “我听说你被罚了,是因着元宵那日的事,对不起,害的你被禁足了。” 宿梓月挑了挑眉,微微露出些诧异,她只是被禁足在府里,老祖宗也只是罚了她跪了一天祠堂,倒也没什么大碍,刑穹这表情倒像是她受了多大伤一样。 她语气柔缓,试图缓解刑穹低落的情绪,轻轻一笑:“我没事呀,你瞧我这不是好的很吗,老祖宗只是一时气着了,罚我在家思过。” 宿梓月说着语气轻了些,还有些内疚:“我原是想让裴珏同世子道歉的,只是——” “不必。”刑穹打断宿梓月,“我无事。” 她不想宿梓月再为了她同她的亲人对着来,刚刚她已经从宿梓月的语气里听出了难过,她却还要装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刑穹很心疼,很心疼。 她深深瞧了一眼眼前的姑娘,她就那么含着温和的笑意站在她的身前,如娇花落水般清雅,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明明她在极力的笑着,刑穹却看到了她周身那柔弱的气息,心头狠狠升起一股怜惜保护之意。 冲动之下,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问道宿梓月:“你可还记得之前我同你说的话?” 宿梓月:“嗯?”他们说过很多话,宿梓月不明白刑穹说的哪一句。 “我曾同你说过,我喜欢和你一起布置宅子,我希望府里能有你。” 宿梓月瞪大了眼角,惊诧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刑穹,不明白刑穹为什么突然又提起了这茬,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默半晌却看到了刑穹眼里的坚持,无法,她轻轻‘嗯’了声:“记得。” 刑穹心微微一顿,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宿梓月,说出了她藏在心底许久,但此刻不想再藏的话。 “我说过想同你一起布置府邸,是想同你一起布置一个家,一个我们的家!” “我说希望府里有你,并不是以朋友身份或者旁的,而是以我的妻子身份。” “或者,我是你的妻子,怎么样都好,只要你愿意,我希望这一生这一世,都能同你在一起!” “曾经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可望不可即,但是这次我想试试。” “阿月,我想喊你阿月,阿月,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可好?” 宿梓月第一次听刑穹说那么多话,也是第一次想让她别说了,她慌乱地退后两步,纤腰撞上了条案,一手撑在了桌面上,按在了画纸上。 手指摁得指腹泛了白,原本平整的画纸,起了层层皱痕。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怎么可以呢,刑穹却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她回答,这种安静让她更紧张了。 刑穹还又问了一句:“可以吗,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 宿梓月一手捂住了胸口,那块儿跳的太用力,周围虽然安静,但她脑袋嗡嗡的,只能听到一阵心跳声,是她的心跳声。 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嗓子里堵着一团棉花。 刑穹瞧着她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说:“窈窕淑女,刑穹之愿,你不拒绝的话,那我追了。” 她不可思议地抬眸又看了眼刑穹,撞上了她坚定偏执的目光,那目光专注的好像天地之大万物之多,可是她的眼里只看得见她,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那眸光像是刺烫的火星蹦到她的身体各处,密密麻麻。 宿梓月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忘了是在哪本话本子上瞧见的。 【爱是藏不住的,眼眸会替你说出来】 宿梓月努力压住让自己乱了阵脚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缓过刚刚突然听到这番话的慌乱,宿梓月的理智回笼。 “可是,我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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