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穹看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赵玉红给他倒了一碗酒:“你这狗嘴啊,还是多喝酒多吃菜,少说话的好。” 宿梓月忍着笑意,净了手,纤纤手指拿起碗碟里的芙蓉虾,动作轻缓又好看地给虾剥了壳,然后轻轻地放到了刑穹面前的碟子里。 “世子多用些。”刚才又是逛街又是抢灯的,想必消耗了不少体力。 赵玉红:“她吃不了,她有历节痹。” 见到刑穹有些责怪看过来,赵玉红也不觉得有什么,何必瞒着。 宿梓月眼角猛然一跳,她诧异地看向刑穹,震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致歉歉:“对不住......我不知这些......” 刑穹:“无事,少吃也无妨。”说着就要夹起碟子里的虾肉。 宿梓月立刻拿了回来,放到了自己碗碟里:“世子还是注意些。” 赵玉红:“别管她,让她吃,等疼的走不了道了,看她还犟不犟。” “从前打仗那是条件刻苦,是迫不得已,搞坏了身子也能称得上是一声为国为民,如今在京里锦衣玉食的,养着病还不知道爱惜身体,那就是自找苦吃。” 赵玉红不说不痛快,和顾磊碰了一下酒碗,两人一饮而尽,赵玉红同顾磊说起了从前在外行军环境有多恶劣,说刑穹这人不把自己当人,风餐露宿,如今瞧着二十,内里亏空的起码多添二十岁。 说的宿梓月一双秀眉越蹙越紧,一手紧紧捏住了筷子,纤细的手指骨结凸起,手指更显青白。 她到此刻才知道,她对于刑穹知之甚少...... 刑穹瞧着她不像想再用些吃食的样子,提议送宿梓月回府。 路上,宿梓月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两人在二门外告别,刑穹率先开了口。 “我没事,师傅过于操心了而已。” 宿梓月并不赞同:“当听赵当家的,身子第一,你早些休息。” 宿梓月福了身,转身往里走,行了两步,突然停了脚步,转身快步走回刑穹身边,展颜一笑。 “今日多谢世子了,这个元宵节,我过的很开心。” 刑穹晃了晃手里的桃花灯,笑意在眼里闪动:“我也是,多谢宿姑娘的花灯。” 宿梓月这回真的告辞了,脚步匆匆往舅舅院子里行去,裴珏今夜的行为,实非君子所为,更是罔顾人命。 赵大当家提议报官的时候,宿梓月也想着该给他一点教训,只是刑穹毕竟没什么大碍,裴珏又是这等身份,想是不会受什么苦就能给放出来。 到时候,老祖宗见着人已经过了一趟牢狱,必是心软的不会给任何责罚。 她不能让刑穹白白受这委屈,裴珏的行事也越发无矩,不早日纠正,日后怕是要犯更大的错误。 刑穹瞧着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了没两步,就瞧见了拐弯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人。 是裴珏。
第19章 被罚 “邢世子倒真是不见外,把我们这侯府当自己家一般自在。” 裴珏冷冷看着刑穹,见他全须全尾的,眼里的愤恨都懒得藏了,只恨刚刚的灯塔没压死他。 “裴世子可有何事,若无事,刑某先行告退。”刑穹眉目不动,对这番嘲讽也没有什么反应。 裴珏冷哼一声:“陛下不是赐予你一宅院,你怎么还住在我们侯府,是我们侯府有什么吸引你的,还是你嫌弃陛下赐的宅子。” 刑穹垂眸看了他一眼:“令尊挽留。” “你!”裴珏双拳握紧,气得直咬牙,刑穹竟然搬出他父亲来,他心里恨的直想磨牙,恨不能往刑穹像死人一样没表情的脸色咬下一口肉。 今天他都看见了,在那花船上,刑穹瞧阿月那眼神分明有意思,他之前竟然没察觉,只恨自己引狼入室了。 他的阿月一定是被这伪君子真小人给骗了,长得人模狗样肚子里全是龌龊东西,芷涵当初同他说,刑穹当众辱骂与她,那时候他还不信。 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他竟然没看出这人的肮脏内心。 裴珏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在府里,要是打起来传到父亲耳朵里,必是少不了一顿板子,他用力压下心头的火气。 “邢世子,你初来京城,孤身一人,我侯府对你多有照顾,上下更是一致将你当成贵客,阿月她这人自小心善,对谁都好,今日怕也是担忧世子一人过节,于心不忍,这才同你去赏灯游玩。” 他说着顿了顿,加重了些声音:“希望世子不要误会。” 裴珏眸光直视着刑穹,花灯橙黄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裴珏瞧见了光影里刑穹动了动嘴角,那弧度显然称不上是个笑容,倒是看出几分戏谑来。 “嗯,她确实很好。” 刑穹的声音在夜色里,就像她手上的灯,虽然清冷但有温度。 裴珏不用思考也知道刑穹说的那个‘她’是指谁。 “裴世子作为梓月的表亲,想是素日里多番被照顾,希望裴世子不要对此有误会。” “你!”裴珏气得上前两步,又硬生生停住步子,刑穹竟然拿他的话来噎他! 裴珏提醒自己不要跟这种人生气,吵架切忌真生气,谁先生气谁就输了。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冷笑一声:“世子怕是有所不知,我同阿月可不止表亲这层关系,过了正月我们可就要定亲了,此后我就是阿月最亲的人。” “据我所知,梓月已经退了这门亲。”刑穹淡淡说道。 裴珏对他一口一个梓月,气得牙痒痒,又不肯表露出来,一张脸拧巴的狠。 “那只是她的气话,她只是在怪我同芷涵太过于亲近,我同芷涵本就没什么,只要说清楚了,阿月必定原谅与我。”裴珏缓了缓继续说,“我同阿月的亲事,更是在姑母过世前得到了她的首肯。” "姑父临走前,更是留了书信,父母之遗命,阿月不敢不从。" 刑穹提着灯的五指,骤然缩紧,灯也低了些,光不足以照亮他的面目。 裴珏瞧见刑穹终于不再如刚刚那般淡定从容,心里一阵痛快,继续说道:“请邢世子日后离阿月远些,今日我本也只是想给世子些小教训,下次再见着世子缠着阿月不放,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转身想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侧看着刑穹。 “你也瞧见了,就算今日我对你出手了,阿月也不会同我生气,还派人去寻我,让我回来去给她报个平安。” “我就算日后失手不小心弄死了世子,阿月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同阿月之间的感情可不是世子你能比的。” 裴珏说完,扬起个得意的笑容,这才丢下刑穹往里走。 刑穹瞧着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里,一阵风吹过,手上的灯一阵晃动,火烛几番挣扎,最终还是被风给吹灭了。 ***** 翌日,景园。 顾磊垮着脸送走了最后一个大夫,转身看见了赵玉红也一脸愁容,赶紧揉了一把脸,堆起一个笑容走上前去。 “赵大当家的,莫要太忧虑,今日这几位大夫,本就没甚名气,我就找人来碰碰运气,这批不行咱们再寻下一批,总有医术高超的。” 顾磊说着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凑近了赵玉红继续说道:“再说了,咱们已有神医消息,你不也派镖局的兄弟去找了,别担心,总能找到的。” 他们俩在这互相安慰,很是紧张,那边坐着的刑穹倒是一脸无所谓,在整理刚刚检查时撩起的衣袖。 “照顾好师傅。”刑穹对顾磊吩咐了一声就往外走。 顾磊眉峰一挑:“是去找宿姑娘吧。” 赵玉红一脸不赞成:“你需要休息。” 刑穹拿了外袍穿上头也没回地说道:“我去京郊,答应了太子练兵。” 赵玉红眉心紧蹙,想到如今时局动荡,欲言又止,只提醒路上小心,让顾磊备马车,提醒刑穹不要骑马改坐车。 刑穹没有意见,听了她的安排。 马车刚离开了景园,一仆妇就上门求见邢世子。 顾磊听到是宿梓玉的人,就赶紧把人请了进去,引见给了赵玉红。 仆妇只是奉命来送东西的,赵玉红瞧了是一张方子,治疗历节痹的,倒真是个好方子,仆妇还送来了几幅已经抓好的药。 这里头好几样药材都很稀有,刚刚赵玉红还担心有方子抓不到药。 “我们小姐说了,叫先喝这几幅药试试,要大夫瞧过确实有效再继续喝。”仆妇还指了指刚刚带来的瓦罐,“这里头有煎好的一副,小姐嘱咐,让病人尽快喝了,不可等凉了。” 仆妇也不知病人是哪位,只是转述了宿梓月的话。 赵玉红检查了下药没有什么问题,确实是个好东西,里头还加了好多价值不菲的补品,不影响药性,但可以补身子。 她想了想,挑了套贵重的首饰让仆妇带回去转交,又赶紧让顾磊带着药去追上马车,盯着人喝了。 一连几日,仆妇都奉命来送些补身的药膳,宿梓月倒是一回都没有出现。 东西都是顾磊送去京郊的,这些日子刑穹也没有回来。 听他说东西都是宿梓月送的,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只说会找机会谢谢她。 顾磊回来同赵玉红说,这两人之间必是有问题,赵玉红不明白,元宵的时候不还亲热的很。 “会不会是侯府不同意,这宿小姐本就是要同他家世子定亲的,这突然出现个刑穹,对方铁定不同意. ☆5451919⑺7☆ ” 赵玉红倒是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一层。 她细细想想这样也好,宿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嫁进嫡亲舅舅家,本就是件好事,侯府里又有外祖母看顾着,怎么也比去荣安王府那等腌臜地来的好。 况且,她同刑穹也不合适,她若是知道了刑穹是女子,想也是不欢喜的,万一到时候再泄露了这个秘密,那刑穹就有杀身之祸。 冒不起这个险! 还好刑穹如今瞧着还没有弥足深陷,这几日也没有回来,想也并非宿梓月不可的。 又过了两日,刑穹终于帮着太子处理好了军中事务,打道回景园。 自那人同裴珏争执后,刑穹就搬了出来。 回去路上途径长安街,倒是遇到了一熟人。 姜姝然刚下了马车要买些蜜饯回去,就看到了马背上的刑穹,赶忙下车同人打招呼。 她在家憋闷了很久,如今见着个阿猫阿狗都想聊两句。 “邢世子,好久不见。” “姜姑娘。” 姜姝然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把手中的糕点分了一盒给刑穹:“世子,这给你吧,原本约的阿月,她却出不来,我也吃不了这些。” 刑穹羽睫轻颤,犹豫地问道:“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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