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男娃吓得哇哇哇钻进了水里。 岸上的大人哈哈笑,孩子妈也笑,只不过看向养画的眼里带着埋怨。 不用想,养画也知道对方的想法,无非就是她一个大人,犯得着和小孩计较嘛。 她挑了挑眉,装作看不见。 女人虽然不喜欢沙兰,但那是私下里,明面上这种场合还是给笑脸的,有人问:“沙兰,你这是提的啥?” 山沟村家家户户都有压水井,不至于拿着桶来河边提水吧? 视线从上游的小女孩身上移回来,养画说:“杀鱼。” 她没办法了,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王槐花,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哟,从哪逮的鱼?”女人靠得近,甩了甩手上的水凑到桶边,惊呼,“这么大!” “下边的汪。” 汪是这里的土话,养画觉得自己几天的时间就能“通汇贯通”,大概回去的时候,能够改行做演员了。 那些女人又嘀咕了几句,大意是说自己等等也要去抓几条鱼,整天下地,家里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 养画提着水桶往上走了走。 她故意在小屁孩撒尿的地方又往上去了点儿,虽然水是流动的,但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刘小花好像不怎么怕她,她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大姐姐,看见人过来,叫了声姐姐。 养画顿了顿:“你应该叫我姑。” 刘家和沙家有点亲戚,王槐花是刘宝庆的一个远房婶子。 刘小花便乖乖叫了声大姑。 她看起来和一般的小孩没有什么区别,把脚底下的衣服拧干水,抱着往她妈妈那里跑去。 养画还没有来得及问孙山的事。 不过单纯看孩子的模样,应该不知道孙山吃过掺着农药的食物。 如果不是,那这孩子也太可怕了。 水桶里的鱼大概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不甘平凡地在桶里“挣扎”。 养画回过神,低头皱着眉毛和“死”鱼对视。 鱼该怎么杀?直接剁头吗? 这件事鱼也不知道。 就在她愁眉不展,两眼无神,不知所措的时候,王槐花终于听到她的心声,从河对岸款款而来。 仙女啊! 养画从没有觉得眼前这个妇女有如此的迷人。 她把桶和刀往地上一搁,丢下一句“你杀鱼我回家修屋顶”,便跑得无影无踪。 正想叫自己女儿的王槐花:“……” * 村子里面的土地用来种菜,有些人家地多,也会用来种粮食。 麦地一望有际,风吹过,青黄色的波浪起起伏伏,让养画想起大海。 她在原来的世界,曾经去过两次海边,其实她不喜欢海水,不喜欢海边的太阳,但浪涛滚滚的海水一遍又一遍拍打在海岸的沙滩上,那种壮阔的景象,总能让她感到惊讶。 就像此刻的“麦海”。 养画弯腰掐了一个麦穗,有嫩草的香气,指腹微剌,还没有熟。 她搓了搓,理所当然没有搓开,本来想扔了,想了想,摘下头顶的帽子放进去。 她慢慢踱回来了家。
第32章 鸡鸣犬吠。 院子里的太阳光带着暖洋洋的余韵,边巧腰背笔直地坐在马扎上,望着半掩的木门发呆。 沙家姐姐已经离开好长时间了,久到她洗过的头发都被晒干。 边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因为水里泡了洗衣服的粉末,所以现在头发闻起来香香的。 她自己洗衣服用的是皂角,村里多数人家用的是从货郎那儿买的衣膏。 而沙兰偶尔会去卖药,这种粉末大概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边巧像小动物一样鼻头耸动,继而摸摸自己的脸,指肚上一片黢黑。 夏天太热了,头发剪掉比较好,脸还是不能够洗。 女孩低下头,无所事事地拿着一根小树枝在泥地上画圈。 她没有上过学,但是几笔下来,却画出了一个逼真的公鸡。 就是不远处一只斜着鸡眼看她的公鸡。 沙家的公鸡好斗,前几日和外面的公鸡争夺母鸡,被咬秃了屁股上的毛。 边巧抬头,又低头,把公鸡的尾巴擦掉,重新画,她左手的手背上有一个淡淡的淤青,之前还没有注意,擦画的时候看见不禁一愣,突然想起自己最近出现的问题。 变了颜色的眼睛。 仿佛最无情的野兽,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杀念。 “怎么了?” 正出神,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两手空空回来的养画,一脸疑惑地看着女孩。 不过她只是随便一问,边巧也明白,看见她的模样讶然道:“鱼呢?” “咳,我妈拿去杀了。”养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边巧点点头,她猜想是沙兰杀鱼的时候遇见了王槐花,王槐花不放心女儿,便让她提前回来了。 王槐花对女儿好,这可是整个山沟村都知道的事情。 边巧也知道,因为哪怕是她,父母都一直想要个男孩,可是沙家却只要了沙兰一个闺女。 她抿抿唇,沙兰的生活让她羡慕。 …… 眼看着到了饭点,边巧站起来,黑色的脸颊显得眼睛更大更白,她跟养画说:“我回家了。” “回去干什么,不是说帮我修屋顶请你吃鱼吗?”养画拦住她。 “我回家吃。” “你家里有什么吃的?” 边巧顿了顿:“我逮了三条鱼。” 养画心想这还是个捕鱼高手呢:“那两条你留着,先吃我家这条。” 边巧还想拒绝,正巧王槐花杀完鱼回来了,看见她后还明显一愣:“巧巧过来了啊,怎么,找你兰姐有事?” 一般来找原身的人,都是身子不舒服。 养画说:“她帮我修屋顶,这鱼也是她送我们的。” “我说这么大的鱼你从哪弄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有了联系,王槐花像所有慈祥的长辈一样朝边巧说,“留下吃饭吧,我这去把鱼炖上。” “放点辣椒。”养画下意识道。 “咋,之前也没见你爱吃辣啊?”王槐花奇怪地看她。 沙家做饭少油少盐,原身倒不是不吃辣,而是从小到大家里连辣椒都不种,于是养画“不耐烦”:“突然想吃了。”她摆摆手,“我去王婶家拿几个。” 说完往外走,边巧左看看又看看,拔腿也跟了上去。
第33章 再回来时,鱼已经下锅。 养画赶紧把辣椒剁碎递给王槐花,也不在意辣椒应该炝锅用。 这顿饭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吃的最好的一次,对于无肉不欢的养画来说,可想而知有多么煎熬。 边巧默默吃完了两个大饼子,还喝了一大碗鱼汤,她记得王槐花做饭的步骤,准备回家后也这样炮制。 夏天的白天总是长的,六点钟外面还没有黑天。 因为下午的事情,养画不敢让小姑娘一个人回去,她把碗碟收拾起来放到自来水旁边,准备送完人回来洗。 边巧看女人出来,想说不用,末了看养画拿了把切瓜的小刀朝她比划了几下,意思是说让她放心。 她只好同意了。 街上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凉快,沙家院子旁边槐树下的灯也亮起来,只不过这个点还没有多少人过来。 “走,我送你。” “嗯。” 两人慢慢沿着路往北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地方,养画叮嘱了对方几句,让她晚上把门窗锁好。 其实她觉得二癞子不敢来了,就边巧下午那凶劲,她都有些吓到了。 目送着对方进门,养画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这条路比较偏,心里想着东西,等看见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现一个人的时候,养画吓得立刻停住步子。 她可没有忘记二癞子看她的样子,说实话,原身的模样和身材在山沟村数一数二,也不知道是脾气太差还是眼光太高,居然二十二也没有出嫁。 那人个子不高,慢慢走在路上,中间停了下,弯腰捡东西,然后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养画见状松了口气,她远远缀在人后面,索性路不长,十多分钟就看见了灯光。 槐树下又聚起一群人,养画见王槐花也在那儿。 她顿了顿,回家端了一个盒子出来,里面放着针线和原身不小心弄破的衣服。 沈家的胖媳妇今天也在,不过因为王槐花在这儿,好歹是没敢找养画的茬。 妇女聚在一起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八卦,养画作为一个女人当然明白,她故意冒着ooc的风险和大部队混在一起,可不就是想能不能听到点儿什么有用的消息。 “娟哎,你们家前几天是不是遭贼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前些日子王家遭贼的事情。 “嗯,是啊!”说话的女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养画认识,她是王婶的女儿。 “我哥起来解手,嗨!好家伙,那贼正站在我家鸡窝前准备抓鸡呢!” “哟!”鸡在乡下可是好东西,家家户户过年才舍得吃一只,还是公鸡,母鸡都留着下蛋。所以偷人家鸡无异于断人财产,众人听了都开始骂贼。 王家养了八只鸡,鸡窝垒的大,平日里也有人眼热,可是那是人家男人有本事,眼热也没有办法。 王娟绘声绘色把他哥怎么和贼打架,怎么踹了一脚对方,那贼又怎么不要脸偷袭王大柱的事情给描述了一遍,其中有没有艺术加工,养画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发现,大家伙听得倒是很认真。 也是,这破地方连点娱乐施设都没有,故事八卦可算得上她们的“精神食粮”了。
第34章 “哎,听你说我想起来了。”有个年纪挺大的女人突然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孙家的那孩子不是刚没了么,你们也知道,我平日子跟秀菊关系好,今天去她家看她,听见孙家的爷们在跟人念叨,说小山不是喝他们家的农药死的!” “啊?” “啥意思?不是说喝药中毒吗,还是沙兰给看的。” “对哦,王婶子应该知道吧?”那人不敢问养画,起了个心眼,张嘴问坐在内围的王槐花。 王槐花哪里知道具体情况,那天她刚巧出去,回来看见养画跟得了失心疯似的,硬是没敢多嘴问一句。 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养画咬断穿针的线头:“是喝了农药。” “嗬!” 之前的女人像是得到了“官方认证”,双手一拍大腿:“哎呀,我看孙家那意思,是有人给孩子灌药啊!” 闻言,妇女们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养画也适时瞪圆了眼睛。 她已经认出说话的这人了,因为紧接着王槐花就问了一句:“林家的,真的呀?” “可不是嘛!”林家的婆娘许芸眼睛转了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还有更巧的,前几日,孙大家正好丢了一瓶杀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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