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画不敢就这样去找那几个孩子,贸然去了,大人可能会怀疑她。 她去屋后的柴火垛里抽.了大包的干草抱回家,王槐花见了便说:“泥巴去后山弄,其他地方的不黏。” 养画这下连话也不说了。 她扛着铁锹和筐往后山走。 几百米路,路上尽是土坑和石头,磕磕绊绊,却是原身最为熟悉的一条路。 因为每过一段时间,沙兰都需要上山采药,连整个后山都被她走遍了。 走到一间房屋的时候,养画看见村里的二癞子正在附近转悠,眼睛转来转去,看起来不怀好意。 她停下来,仔细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里回过味来,这好像是边巧的家?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那个鳏夫,顿时就理清二癞子想要做什么了。 只不过她还没有过去,看见人的二癞子倒是朝她过来了。 “哟,沙兰啊。”二癞子是山沟村的混混,平日里爱做偷鸡摸狗的事儿,二十多岁还没说上媳妇,在这里算得上大龄剩男。 早上刨土豆的时候,养画穿的是一件长袖的破衣服,回到家后,她用热水简单擦了擦身子,换上了一件短袖。 这件短袖是沙兰从外面买的,不像村里人做的衣服宽松没有弹性,材质是棉布,本来码数很大,但穿到原身身上,胸前倒是紧绷起来了。 二癞子的眼珠恨不得放在养画胸上拿不开。 和村里的女人不一样,女人会嫌弃沙兰脾气差,但男人看到的只有胸和脸蛋。 养画想,村里的女人可能还嫉妒原身。 “你在边巧家门口转什么?” 对待这种男人,她的语气实在好不起来。 “没干什么啊,转还不让转了。”二癞子就是一个流氓,他看周围没有人,直接伸手想摸养画。 养画把筐往对方身上砸,然后扛着铁锹后退。 “你再过来我就喊了!” “哎别别别,喊什么啊,我就是和你开开玩笑。”话是这样说,二癞子却没有停下来。 养画心里一横,举起铁锹想削这人渣。 二癞子却先她一步握住了铁锹的木棍,养画身高一米六八,在女人中算是高的,但和男人比,力气还是不占优势。 二癞子一个用力,养画差点被对方拉过去。 她及时松开手,转身想跑。 却不想刚跑出去十几米,就听见后边传来二癞子的惨叫声。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见二癞子捂着胳膊倒在地上,那条胳膊上全是红色的血。 边巧拿着镰刀,背对着自己。 那一刻,养画觉得她像一个巨人。 * 二癞子跑了。 刘富贵怂恿他来找一个人住的边巧,强.上了她,生米煮成熟饭,哪想到自己差点把命给丢了。 他刚才分明看见那小兔崽子的眼睛是绿的,跟妖精一样,吓得他连胳膊都不觉得疼,爬起来就跑。 那个鳏夫还真不是个东西,骗他说小妮子长得美死了,见了才知道长得跟鬼似的。 他又回忆起沙兰,那身材,火辣地不行。 …… “别怕。”边巧扔下镰刀,走到不远处的养画面前,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天她也是这样,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心里就不怎么害怕了。 她对她说,自己保护不住这张脸,其实边巧觉得,沙兰也很漂亮。 边父边母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山沟村的赤脚大夫还是沙父,那时候边巧去看过病,见过还是小孩的沙兰。 她在帮着晒草药,那些自己看来完全一样的草,她却能够分清,并且还能用来治病。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见。 再后来,边巧得病也吃不起药了,她以为自己会死,但居然每次都让她熬了过来。 被刘富贵非礼,边巧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她奋力挣扎,却也挣扎不开男人的一只手,仅仅一只手,就把她按倒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 好在碰到了沙兰。 对方喊了几声,刘富贵就被吓跑了。 她很感谢她。 边巧跑回去,把地上的筐和铁锹捡起来,问道:“你要挖土吗?” “嗯,和点泥巴,修屋顶。”养画回过神。 “我和你弄。”边巧主动拿着东西往山脚下走,顺便带上那把镰刀。 养画的目光在镰刀头上停了停。 上面还沾着血。 她倒没有圣母,只是觉得恶毒的人太多,这孩子无辜至极。 * 和泥巴要挑颜色发黄的土。 山沟村里面的黄土颜色过于浅,掺上水后也没有多少粘性。 村民都知道,盖房子要选山脚下的黄土。 边巧比养画懂这些东西,她拿着铁锹哼哧哼哧往木筐里装土,装到一半,养画赶紧叫她:“好了好了,多了我提不动。” 原身也是个懒人,活干的少,力气小也正常。 边巧没有停,她说:“我帮你提。” 于是最后筐里装了满满的一筐土。 两人用铁锹穿过木筐的把儿,抬着往回走。 一路上,边巧都安安静静不说话。 养画也没有主动开口,说多了容易让别人发现违和。 到家的时候,王槐花已经挑完土豆,出门去了。 木梯架在房子前,干草分成好几把,一切都准备就绪。 养画心想王槐花不会是故意不帮她才走的吧? 她记得原身母子俩关系挺好,就是两个人都特别懒。 提水想要和泥,看见水桶里还盛放着边巧送的那条鱼。 一天的时间,居然还活着。 鱼挺大,被折在狭小的桶里,憋屈地转圈圈。 养画不由得笑了笑,很快又绷起表情。 边巧也过来了,自然看见了水桶里的鱼,以为对方想吃鱼,便说了一句:“可以清蒸,很好吃。” 养画:“……” 她想了想,突然道:“要不你帮我修屋顶,我请你吃鱼?” 边巧愣了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养画看她:“怎么,瞧不上我们家的饭?” “没有。”边巧浅浅笑了,也不回答,只是说,“我帮你。” 她的声音软软的,哪怕头发像草,脸蛋像碳,养画也感受到了她的乖巧。 好好的姑娘,却因为不是人的混蛋,而迫不得已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等会儿我上去,你在下面给我递东西。” “行。” 原先的世界,养画是一个人生活,所以搬冰箱、修电路、通水管这种活全是她自己做,可这里面并不包括修屋顶。 洞在房顶靠右的地方,她颤悠悠爬到木梯的最上面一格,又沿着房边慢慢爬上屋顶,把下面边巧递来的干草盖在洞上。 边巧站在地面,和好的泥巴被铲进筐里,然后递给养画,让养画将泥巴糊到铺好的干草上。 只有两个步骤,因为养画手笨,两人足足弄了一个小时才弄好。 身上都汗湿了。 养画赶紧乘了一盆凉水给两人洗手,想了想,她说:“要不你洗洗脸?” 边巧顿了顿,摇头。 不过她看了一眼养画的短发,小声说:“可以帮我把头发剪短吗?” 那一头乱糟糟,梳都梳不开的头发,剪短也是好的。 养画答应了,她烧了一壶热水让边巧洗头。 本来边巧是想用凉水直接洗的,但养画拉住了她:“女孩子少碰凉水。” 边巧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话。 这里没有洗头膏,好在小姑娘不是油头,洗了两次便干净了。 洗头的过程中,水难免会沾到脸上,靠近头发的地方,露出雪白的皮肤。 那皮肤比养画的手都白。 边巧大概怕洗掉她脸上的黑炭,尽量用双手捂住。 等拿手巾擦干头发,养画拿出一把剪刀,对着脖子间头发咔嚓一剪,短发小妹瞬间出炉了。 毕竟不是专门剪头发的剪刀,所以发稍并不是很齐,边巧倒是不在意,山沟村的人都是自己剪头发,大多数剪的还不如养画呢。 小姑娘很认真地感谢了养画。 除去一头麻草头发,那巴掌大的小脸露出来一大半,养画仔细看,突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她还想仔细看,另一边,边巧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自己看,局促地低下头,脸都红了。 不过被木炭盖着,看不出来。 养画也发现自己的失态,为了不ooc,她说让边巧在家里坐着,她去河边杀鱼。
第31章 走出门,养画就后悔了。 原因无他,她不会杀鱼。 可是原身是个会杀鱼的,不仅会杀鱼,还会杀猪,哪怕不会做饭,但杀东西的刀那是起起落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屠夫”。 大概是跟着沙父学的。 原身对其他人不礼貌,但对沙父却是很尊敬,沙父教她什么她就学什么,只不过笨了点,并没有继承老人家的全部手艺。 养画提着水桶和菜刀,在村里转悠。 她想着如果能碰见王槐花,杀鱼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走着走着到了河边,有几家妇女正在那儿洗衣服,远远就听见了嬉笑声。 里面还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女人原本打算转弯的脚步走了直线。 夏天的好处在于连河水都是热的,这一片水面宽,有的地方自然水浅,清清澈澈能看见水底的沙石。 乡下洗衣服也不需要搓衣板,随便搬几块大石头,石面粗糙,比那搓衣板还要好用呢。 “小花,拿去踩踩。” 一个女人把盆里的衣服搓上膏,让跟着她来的小女孩去岸边踩衣服。 “还是小妮子听话,你看看俺家那俩小子。”另外一位女人骂上游扑腾的俩男娃,“你俩给我滚到下边去!” “嘿嘿嘿…” 矮点的那个站起来,全身光溜溜的,养画看见他抖了抖小鸟。 她猛地停住步子,感觉太阳穴都在蹦迪。 “沙老虎来了——跑啊——”俩男孩看见了大人后面的养画,顿时嗷嗷直叫,也不用他妈撵了,撒丫子扑棱扑棱去了下游。 几个女人这才看见她。 养画穿着那件修身的棉料短袖,头上戴着草帽,被那句“沙老虎”雷得不轻。原身在山沟村的孩子看来,那就是恶毒的婆娘,能吃人的老虎。 孩子的妈看见养画的打扮,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不过又因为自家孩子的话,她面上有些尴尬,摸了块石头朝小男孩扔过去,只不过角度偏了点儿,溅起不高的水花:“你这熊孩子,瞎嚷嚷什么!” 转头又对养画笑笑:“沙兰啊,小孩不懂事,你别介意。” 养画是不介意的,但她现在是沙兰,于是抛了抛手里的菜刀,对小孩凶狠地说:“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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