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师”三个字更是提醒了张萍,柳墨现在不是她的便宜外甥女了,没工夫看她教育孩子。 人家是潇潇的采访对象,身份不一般着呢。 慕与潇独自陪着张萍沿湖边走了一截路,“妈,别生气了。我知道头发颜色不好看,所以才不敢跟你视频嘛。” 张萍因为柳墨的那一通话,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感觉又给慕与潇添了麻烦。 虽然看不惯柳墨那个样子,但是不免自责。 所以这会子脾气下来许多,慕与潇和声细语地跟她聊,她也就没再疾言厉色。 “是喜欢这个颜色吗?” “不是。头发是前几天才染上的,我领导,算卦特灵,她帮我算了一卦,说我变变发型能走大运。我就想试试,不然我从来没折腾过头发的人,怎么会染。” 太阳从云层后出来,慕与潇回头看了眼柳墨,柳墨坐在长椅上看手机,姿态还算松弛。 “那天工作特忙,我跟老板沟通发色的时候没留意,选错了,那老板也不靠谱,没跟我确认,就染成这样了。 我当时就想染回去,但是活催着要,后面几天都在忙,跑来跑去,没找到整的时间染。 我本来也是打算今天抽时间染回去的,赶巧就被你撞见了。” 慕与潇把前因后果理给她。 张萍果然不恼了,“这老板也太不靠谱了,哪有不跟人确定一下,就把头发染成这样的!” “是呢,我当时也很生气,老板人还好,没收我钱。我晚上就去染成黑色,这样,妈,今天睡前你给我打个视频检查,好不好?” 她给出解决方案。 头发这事在张萍这里就算过去了,她开始自我反省:“妈妈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刚刚我在气头上,让你下不来台了。” “不会,妈妈说我的都对。” 慕与潇对她笑笑。 “柳墨脾气那么古怪,你跟她一起工作,受委屈了没有?她有没有刁难你啊,她以前就喜欢欺负你,使唤你做事情!” 张萍愤愤不平。 “没有没有,她对我客气又照顾,我们这两天工作很顺利。” “哼,成了个人物,装是肯定要装一下的。你当心点。” 慕与潇见她情绪稳定下来,该说的话就得说了。 “妈,你不要带着偏见去揣测人。我们家跟大姨家的事情,与她无关,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她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张萍难得被说,又看慕与潇表情严肃,也收了脾气。 “我知道了。” 慕与潇看见韦安如回来,又松了口气,“我同事跟来了,您跟她说说话。” 看见果然有第三个人一起,张萍心情舒适很多,也彻底放心了,确实是工作,没办法。 “阿姨,好久不见,您怎么在这里啊?” 韦安如高兴地打完招呼,就亲切聊起来:“回绍城的路上,我们还开玩笑,说您做饭好吃,要去家里尝您的手艺呢。柳老师都答应了,说想拜访你,与潇没舍得,怕您被打扰,忙来忙去。” “那怎么不去啊,我不忙,你们打个电话,我不就提前买菜准备了嘛。潇潇真是的。” 张萍被哄得眉开眼笑,嗔怪地看慕与潇眼,又问韦安如:“你们现在住哪里啊,要不等你们忙完,晚上去阿姨家吃饭?” “我们住老城区,但是上门吃饭还是太打扰了吧。” 她看向慕与潇,不敢做主。 慕与潇也没直接拒绝:“看工作情况,暂时不能确定。无论能不能去,我都提前跟你说。” “好,你过会也喊喊柳墨,看她要不要一起。她要是不来,你们自己过来就是,总不能出差就不让吃晚饭吧。” 张萍交代完就撤了:“我先走了啊,你们快忙吧。” “好好好,那我们再商量商量,阿姨您去吧。” 走之前,张萍还满眼心痛地看了看慕与潇的头发。 以前多乌黑亮丽啊。 韦安如目送人走远,“我刚一看你妈在,就知道大事不好。你这头发,还有柳墨,你肯定挨骂了吧。” “不止。” 慕与潇也不想多此一举,再说烟的事了。 “我瞒着她回来,她气死了。还好你帮我说了几句话,让她心情好多了。我要赶紧去把头发染回来。” 柳墨看着她们走近,起身,笑了一笑,柔声问:“解决了?” 仿佛刚才把她小姨堵得说不出话的不是她。 韦安如点头:“解决了,还喊我们晚上去吃饭呢。不过算了算了,过会让与潇拒绝。” “喊我了吗?” 柳墨问。 “喊你了。”慕与潇说。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呢?” 柳墨看上去不大理解。 慕与潇以一种被她打败了的表情看她,“你刚刚那样跟她说话,如果一起吃饭,你还吃得下去吗?” “吃得下去啊,大不了我去给她赔个罪,道个歉,刚才也是我语气不好。” 柳墨善解人意地说。 “等一下。” 慕与潇打断她:“柳墨,别开玩笑。我已经告诉安如,你跟我有亲戚关系的事了。” 柳墨疑惑:“哦,你说了,你说就说,我没意见。怎么了?跟我们去吃饭有关系吗?” 慕与潇较真地把话挑明,“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以去我家这件事来吓唬我了。我跟安如去都不会不自在,但你不一样,我不想你在我妈面前受委屈。” “她说话又不好听。” 你说话更难听。 韦安如突然意味深长看了慕与潇一眼,但没多说。 只是想到某个人,信誓旦旦说那都是陈年旧事,现在和以后绝对没有了。 柳墨先是蹙眉,再是莞尔:“你就是这么想的吗?我想去你家吃顿饭,又不是想吓你,让你妈妈消消气不好吗?” 慕与潇还在犹豫:“可是……我们可以不去的啊,我能把她哄好。” “去吧,我想去。” 柳墨已经做了主:“跟你妈说,我要吃红烧带鱼,她的拿手菜对吧。” 慕与潇此生有两个搞不定的人,一个是她妈,一个是柳墨。 现在这两个人一拍即合,要在一起吃饭。 虽然有过这种事,比如她们在外婆家住的时候,慕与潇妈妈有回过一趟,给她们做饭。 但那起码隔了十年,慕与潇还真不知道,现在自己有没有办法处理这个情况。 她只好说:“我们再逛逛,大家都再冷静冷静。” 柳墨回绝:“先别逛了,再碰见你家熟人就麻烦了,我们无所谓,你妈肯定崩溃。我们在附近找个理发店,染头发也快,染完去你家吃饭。” 她安排得井井有条。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口罩给慕与潇,慕与潇默默接过戴上了。 韦安如不解,才露出疑惑,柳墨就解释:“我也是刚刚翻包拿纸巾才发现,包里居然被助理放了口罩。” “原来如此,助理很贴心。” 三个人往停车场走去,一路步伐都不算快,还是简单把公园又看了一遍。 有手绘的风筝放在半空,风筝尾部长而舒展,看不见线,高得慕与潇怀疑是不是已经断了。 那是失控状态的高度,还是无论多高,线轴都在别人手里? 韦安如去里面把车开出来,慕与潇她们站在外面等。 “来公园以后,你是感知到你母亲当时的情绪吗?” 慕与潇拧开刚买的矿泉水给她,“刚刚路过儿童娱乐区域,孩子们在里面兴奋地玩,电量像永远耗不玩。但是家长的情绪则平静很多,鲜少有特别高兴的。 眼神即便不放心地跟着,也是满脸倦态。还有的压根不去看孩子,忙着玩手机,接工作电话,闭目养神。” “你观察到了对吧?” 柳墨喝了两小口就把瓶盖拧上:“嗯,我想,因为我喜欢在这里玩,占用、浪费了她很多的时间。我好像想起来她崩溃的表情了。” “她既然陪你来,就是因为她爱你,想你高兴,孩子爱玩是天性。如果说占用她的时间,那不是你的错,根本原因是你爸爸没有陪你。” 慕与潇平和地安抚:“我们可以追溯过往的遗憾和不完满,但请你记得,不要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否则……” “否则你就会一直安慰我。” 柳墨兴致颇高地说:“如果我喜欢怎么办呢?我就喜欢你陪着我,安抚我的情绪。” 仿佛刚刚低落的不是她。 慕与潇没有接话。 柳墨又问:“刚才你妈那样讲,你一点不生气吗?我赌气说你唯唯诺诺,你也不生气?” “站在她的角度,她的愤怒和失望都是应该的,我有准备。而且我妈平时不那样讲我,她对我很好,只是一时受不了。” “你说我唯唯诺诺,是因为你不了解我跟她的相处模式。再有,你想帮我讲话,或者说你单纯看不惯她,这样批评我能刺到我妈。你们俩本就关系不好,所以你说我、说她,都情有可原。” “谁都情有可原,你也情绪太稳定了,永远中立吗?” 柳墨笑了。 “嗯,等我不想干记者的时候,我就去做裁判。” 慕与潇认真说。 柳墨忍俊不禁,大笑出声。 慕与潇有点小得意:“看来我的笑话讲成功了。” 柳墨终于开心起来。 她们在附近的商场外面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理发店。 进去之后,慕与潇像个听力不好的人,放慢语速,极为认真地跟指定的理发师也就是店长沟通:“我想染回黑色。” 柳墨给建议,“黑茶吧,纯黑色染出来会不会太闷?” 慕与潇思考几秒,跟理发师改口:“那就黑茶。” 韦安如又看她一眼,抿住了唇,好不使自己多嘴。 陈年旧事啊。 染发期间,理发师看了柳墨好几眼,目光里探究很多。 慕与潇注意到之后,就不大舒服,心想再也不会来了。 直到柳墨到她面前,与她商量晚上登门需要买点什么,理发师才忍不住说:“你是不是那个写书法的?” 柳墨微笑:“是的。” “我说怎么最近老是刷到你!原来你住绍城吗?” “我是绍城人,但不住这里,这两天有事回来看看。” 柳墨很客气。 “居然是我们绍城人啊,太荣幸了!这样,你下次如果来做头发,我给你免单。只要你有空帮我写几个字,什么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之类的,我挂在店里肯定招财。” 慕与潇赶紧说:“她很忙,也不怎么回绍城。” 柳墨的字可是很值钱的! 柳墨却说:“对,我很少回绍城。所以就不下次了,这次给我朋友打个折吧。我看效果,只要染出来好看,我这两天写好,下次路过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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