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萌生困惑。 “谢画正也知道韶光易逝,容颜易老,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好看的样子也就这几年了。假如能将此时的容貌留存下来,即便到了老年之后,打开画卷还能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岂不妙哉?”原秋娘为她解释道。 在谢棠看不见的地方,原秋娘知道那儿已长出了几根白发,还有每日清晨揽镜自照,她都觉得今日的自己老过昨日的自己,所以她急切的想留下现在的样子,冒昧向谢棠提出请求。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某明白了。回去之后,某一定会尽力帮大姐完成这个愿望。”谢棠隐约间又触及到了绘画的另一层意义----‘留存’。 将那些一闪而过的、易逝的、短暂的东西,都留存在纸面上,让它变成永恒。千百年后那些后人们再次打开她留下的那些画卷,会不会也能体验到她作画时的心情呢? 在谢棠遐想的功夫里,原秋娘眼睛一亮。 好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直接叩到了她的心扉里去。 原秋娘没想到世间竟还有男子能理解女子的心思,目光灼灼盯着谢棠的脸,似盯出火花来才肯罢休道:“谢画正真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男子,倘若秋娘再年轻几岁定会自荐枕席,愿为谢画正日日夜夜红袖添香。” 谢棠不知如何作答,勉强陪笑了一声,随即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和原秋娘都谈了这么久的话了,为什么郓王还没有来? 她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鸿门宴,但不知郓王到底想把她怎么样,所以倒悬着的心一直都没有放下来过。郓王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令谢棠不禁又起了一层担忧。 她没有接原秋娘的话,原秋娘也没有另找话题,房间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将两人联系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在谢棠犹豫着要不要趁郓王迟迟不来,先告辞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整个房间都热了起来。 谢棠忍耐了一会,直到额头冒出热汗,呼吸急促起来,连手也忍不住去扯动衣领时,她这才惊觉不是房间热,而是自己的身体在发热。 谢棠浑身一颤,无意间一抬眼,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原秋娘状况比自己更加糟糕。她双颊绯红,如同被酒气醺倒了一般,身子摇摇晃晃,谢棠看过的那一刹那,她抬手似正要解开自己的衣服。 “不好!”谢棠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一惊一乍的动静吓到了原秋娘,让还未发觉异常的原秋娘,停下解衣服的动作,困惑问道:“怎么了?” 谢棠眉头紧皱,目光落在现场唯一可疑的东西上:“这酒里……” 先前她们未喝酒时,两人谈话分明清清楚楚,毫无异常。一旦喝过了酒,身体便骤然热了起来,定是这酒里被加了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90章 跳河 曹院内,正教着齐青看帐的曹闲月眼皮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压在她的心头。 齐青听见她讲解的声音停下来,扭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曹闲月皱起眉头道:“眼睛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太过劳累了?”齐青关怀的问道:“要不你先休息吧?”这么久的相处,早就让她对曹闲月从排斥变成了接纳。 曹闲月揉着眉心,摇了摇头,心上那种不适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囔囔自语道:“这么晚了,谢棠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事情耽搁了?”齐青了解谢棠,道:“她那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说也不会丢了。” 曹闲月仍觉不妥,放下手里的账目,令丫鬟唤来院子里护院的小厮,让小厮立马去白矾楼寻找谢棠。 她本想陪谢棠一起去赴宴的,但郓王识得她的脸,万一撞见,又怕平添误会,所以谢棠一个人去后,曹闲月一晚上都思绪难安。 - “有人给我们下药了。”谢棠一口咬定道。正如原秋娘方才所说,自她走进这间房间的那一刻,两人就不再清白了。 原秋娘稍迟一些也发现了不对劲,拧着眉头道:“不可能。” 她在这楼里混迹了那么多年,寻常□□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原秋娘又端起酒壶来,用手掌扇风,嗅了嗅酒气。可不管她怎么闻,也闻不出酒里有什么异样,而她们两人眼下表现出来的反应却是无疑地中了□□。 谢棠越发感觉身体灼热,视野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她使劲地摇了摇头,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当即和原秋娘说了个清楚:“这药定然是郓王下的,想要让我们两人被抓奸在床,好拿捏你我二人。” “姓周的王八蛋!”原秋娘也想明白了,怒火中烧大骂道。 “此事日后再做计较,谢……谢某暂先告辞了,大姐保重……”谢棠勉强拱了拱手,与原秋娘告辞。 原秋娘自顾不暇,只能看着谢棠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去。 谢棠现在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不想,只想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还没等她手指碰到门扉上,外头就传来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今日郓王特令我们来此查看,定是秋娘这里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大家不要急,容我先上去看看秋娘在不在。”外头人冠冕堂皇地说着,一听这架势,便知道这是‘捉奸’来了。 谢棠想要开门的手,旋即被另一只手阻拦了下来。身体同样不适,但尚存理智的原秋娘出现在谢棠的身边,急切地冲她摇了摇头。 原秋娘从内锁上房门,避免外头的人随时冲进来,随后拉着谢棠进入内室。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谢画正,倘若以后有机会,小女子定会当面向谢画正道歉。”原秋娘极力撇清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只怕谢棠会对她产生误解,从而反悔刚才答应过她的事,但她却不知道谢棠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谢棠刚想接话,一个谢棠格外熟悉的人的声音就从外头传来,拉走谢棠的注意力——————“我听说郓王今晚还邀请了翰林画院的谢画正饮酒,你上去询问时记得客气些,可不要在外人面前丢了郓王的面子。” “知道,知道。”外头的人迎合着,随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谢棠身体一僵,恼怒瞬间席卷至她的脸上。 那是余昊的声音,想想也知道这件事中定有他的促成。饶是脾气好如她,此刻也忍不住骂了一声卑鄙无耻。 砰砰砰!敲门声随即响起,原秋娘打开内室的窗户,清凉的风涌入屋内,也让头脑发热的两人清醒了一些。 云河流经白矾楼后头,原秋娘打开的这扇窗户正好临于河面之上。眼下想要逃离这间房间,除了外头被人堵着的那扇门以外,就只有从这扇窗户跳进云河,再寻出路了。 原秋娘伸出头往河上望了一眼,黑夜中虽看不清河面的颜色,但依然可以清晰闻得潺潺的流水声。 她回身严肃对谢棠说道:“秋娘并不在乎自己的名节,但只怕卑贱之身会玷污谢画正的清誉,所以谢画正可会水?若是会水,便可借着这窗外的云河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外头的敲门声一声紧过一声,如同敲打在两人的心口上一般。 “我……”谢棠其实并不会水,但一想到外头就站着等看自己的笑话的余昊,还有想要捏住她把柄的郓王。即便是二选一,她也没有选择。 谢棠不假思索爬上窗台,将将跳下去之前,她回望原秋娘,忧心问道:“我走了,你怎么办?”她担心郓王没有抓住自己的把柄,会拿原秋娘撒气。 “谢画正放心,秋娘自有办法解释,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原秋娘道:“只盼谢画正勿要忘记答应秋娘的事情。” “一诺必践。”谢棠咬了咬牙。在余昊带人闯进来的那一刻,她也松开了抓着窗台的手,跳入云河中。 原秋娘只听见落水声传来,来不及多看一眼,立马关上了窗户,转身去应付余昊以及站在他背后的郓王…… 谢棠低估了云河深度和刚从冬天醒来的温度,身体一落入水中,刺骨的冰冷如针锥一般扎入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不仅在一瞬间失去体温,从方才的热血沸腾一下子就走入了另一个极端,甚至连呼吸都戛然而止。 谢棠努力地向上挣扎,双脚急迫地想找寻一块可以立足的地方踩住,然而空空如也的河里给不了她任何助力。河水不停的往她的嘴里灌去,谢棠想大叫求救,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云河不停向前奔流,裹挟着她一同前进。冰冷,窒息,让本就没有多少力气的谢棠逐渐脱力,她看到了河底的黑暗,也看到了不远岸边的灯火阑珊,在那灯火下,不少少男少女正聚着放河灯。只要有一个人能往河面上多看一眼,谢棠便能得救了。 希望近在咫尺,谢棠伸长手想要去触及它,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灯火。 河水没过谢棠的头顶,河底的黑暗盖过了岸上的灯火,云河依旧喧腾的往前奔流,河岸上少男少女所放的河灯顺流而下,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什么,没有寻到人?” “回姑娘,白矾楼的人说姑爷早就离开了。” 曹闲月心上的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倘若真像白矾楼的人所说的那般,那谢棠应该早就回来了,不可能逗留在外面。 直觉告诉她,谢棠应该还在白矾楼内。早就换好出门的衣服的她,不假思索带着两名小厮再次去往了白矾楼。 到了白矾楼后,她没有询问楼内的跑堂的是否见过谢棠,而是长驱直入,目光在楼里上上下下巡过,找寻着谢棠的下落。 白矾楼共有五栋雕楼相连组成,曹闲月料想郓王邀约,至少不会和寻常宾客一样坐在大堂中会面,所以她大致转过一圈后,便来到了五楼中间的主楼内,径上贵客云集的二楼,想要看看谢棠是否在其中。 就在她走上楼梯时,余昊正巧从三楼走了下来。谢棠凭空自原秋娘的房间中消失,让他扑了个空,余昊不知如何跟郓王交代正气恼着,就看见曹闲月从楼下迎面朝他走来。 余昊认得曹闲月,他眯了眯本来就小的眼睛,仿佛又找到了一件趣事,想都不想便出手拦在了曹闲月的面前。 曹闲月心里忧心谢棠的安危,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胖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停下脚步止乎于礼的问道:“你是?” “嫂子贵人多忘事啊,我是长延画院的同窗啊。”余昊唰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故作潇洒的说道。 曹闲月看着他圆润的脸想了想,回忆起来了。当初在灵犀寺踏雪时,那群生徒里有这么一个人。那时他一屁股跌倒在曹闲月和舟娘的面前,给曹闲月和舟娘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跟随曹闲月而来的两名小厮,原本还在楼下寻找谢棠,看到曹闲月被男子拦住,怕男子骚扰自家姑娘,立马跟了上来,护在曹闲月身边。
97 首页 上一页 76 77 78 79 80 8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