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不敢当。”曹闲月虽然看周怀不爽,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美丽女子在自己面前俯首低耳,让周怀尤为开怀。他大袖一抖,含笑说道:“既然是长延夫人答上来的,那赏赐就该是长延夫人的。” “长延夫人不妨直说自己想要什么,朕无有不允。” 曹闲月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脑子飞速直转,应道:“丈夫之荣耀即臣妇之荣耀。臣妇之夫,得允随行伴驾,已是莫大恩泽。推及臣妇,自是均受天恩了。 她一顿,接着说道:“有此殊荣,任何赏赐也不及,哪里还需要旁的恩赏?” 周怀抚掌大赞道:“说的好。” “如此识大体的女子也是世所少有,长延你好福气啊。”他指着曹闲月,对谢棠说道。 谢棠本就为曹闲月得意,闻言更加高兴起来。 “天恩是天恩,赏赐是赏赐,两者不可混谈。朕既然已开口了,绝不会食言。”周怀一想,命梁世成拿上一个御用的金碗来赐给了曹闲月,并敕封她为与谢棠品级相当的县君。 从此以后曹闲月也是有品级的命妇了,同大臣一样享有俸禄和礼服———虽然曹闲月不稀罕。 鼓乐再起,宣德楼前的舞台又换了一轮表演,周怀对今夜的热闹意犹未尽,所以迟迟不肯离开,直到玩闹到快要天明,烟火才渐渐消散。 这群大肃的君臣日后面临亡国之危时,再回想起来今夜发生的事,或许会后悔对北狄使臣的挑衅,也有可能会无限怀念彼时的太平盛世君臣融融。 全然都是因为一等北狄使臣离开徽京,一个被包裹起来的谎言就被戳破,摊开在世人面前。大肃在北狄眼中的分量也随之急转直下,变成了软弱可欺的绵羊、砧板上可随意宰割的鱼肉。 于是这一晚,便成了大肃君臣最后的欢宴。 谢棠和曹闲月并没有陪周怀玩闹到宴散,而是中途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先一步离开了。 回到家后,沐浴完的曹闲月躺在床上,脑中不停思虑着诸多念头。 等谢棠也沐浴完回来时,就见曹闲月盯着墙面发呆。看到这样的曹闲月,她坏心思一起,悄声走到床边坐下,趁曹闲月没有注意,就往她身上一扑,企图将曹闲月吓一跳。 哪知曹闲月并没有被她吓到。等她回过神时,张口就问了谢棠一个玄奥的问题:“郓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郓王?”谢棠一愣,不解道:“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你说他会比太子更适合当皇帝吗?”曹闲月若有所思地问道。 在历史上这个郓王的名声还算不错。史书称他从小聪明伶俐,文采出众,又肖似他父皇,精通琴棋书画,因此深得哀帝的喜欢。 哀帝几番想废太子改立他为储君,只是“元宁之难”来得巧,哀帝改立太子的想法还没有成行,北狄兵马就南下了,哀帝被吓得匆匆将皇位让给末帝,否则最后继承皇位的人指不定是谁。 曹闲月之所以有此问,是她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改变历史的办法。那就是让哀帝换太子的想法提前实现,让郓王取代末帝。若是郓王有能力,说不定能收拾好哀帝留下的烂摊子,并改天换地呢?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郓王此人外表看着谦逊有礼,实则内心城府极深。听说他在朝中有数股势力支持,所以屡屡和太子作对,有夺位之志。” “而且,以我之见,郓王行事奸诈,气量狭隘。若要将他和太子对比,太子比他忠厚几分,更似人主。” 曹闲月听出谢棠似乎和郓王打过交道的样子,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谢棠并没有隐瞒她,一五一十的将郓王借余昊之邀,欲招揽她的事说给曹闲月听。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般从曹闲月的头上淋下来,让曹闲月彻底断了对郓王的希冀。 “原来是这样。”曹闲月说不上失望,也谈不上遗憾,反而倒有些在意料之中的感觉-----假如郓王真的有能耐,历史上的他也不至于和哀帝、末帝一起被北狄兵马俘获,且一路上都没有逃脱掉,最后病死他乡。 总之一句话,姓周的不行,想要彻底改变历史,非得让皇位上坐的是一个全新的姓氏不可。 曹闲月还在想其他事,谢棠却搂着她的腰乘机凑了上来。两人近在咫尺,连之间细微的脉搏跳动都能感觉到。 察觉到对方动作的曹闲月,回过神问道:“你要做什么?” 谢棠嘴角翘了翘,又凑近几分,道:“想要像上次那样亲亲。”她的呼吸扑打在曹闲月的耳廓上,弄得曹闲月耳朵痒痒的。 曹闲月刻意别过头去,拒绝道:“你又会把我啃得一脸都是口水,我不要。”不仅如此,而且那次她还把她的嘴唇弄得又红又肿,到第二天都没有消退,又正好遇到方氏上门找她商量家宴的事…… “没想到长延看着斯斯文文,竟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方氏那日调笑她的话至今历历在耳,每个字的音调和语气都会让曹闲月一想起来就面红耳赤。 曹闲月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从方氏调笑的目光中逃开的,但有了前车之鉴,她决计不会再使自己陷入那种的尴尬中。 “这次不会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谢棠信誓旦旦道,就差竖起三根手指朝天发誓。 曹闲月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多半不信--可实在耐不过谢棠的一再祈求,决定暂时忘记那些惹人心烦的事,容许自己浅浅沉溺于情爱之中,半推半就下,还是与谢棠纠缠在了一块。 意乱情迷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进宽大的衣襟里,按住那本来就不大的起伏。还没有进一步动作,被触碰到的人一僵,忙按住了那只作祟的手,余下所有的动作也都停了下来。 那人皱着眉头,仿佛受到了偌大的惊吓,紧张又带着一些不解问道:“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88章 床笫 她有这样的反应,曹闲月一点也不奇怪,试问道:“你在害怕?” 谢棠连忙摇头道:“不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开口有些煞气氛的她,忙补救道:“只是这种感觉好奇怪。”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她也没有急色到需要用上强迫手段的程度。曹闲月刚要收手,谢棠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急急切切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昏暗的床榻间,虽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从她急促的语气里,从曹闲月手底下她剧烈起伏的胸膛,都可以感觉得到她说这话时的真诚。 曹闲月想了想,又凑近了谢棠几分,几乎要贴到她的耳边上,像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一般,用暧昧不清的语气说道:“世界上有远比亲亲更加甜蜜的事情,你可相信我?” “嗯?”谢棠刚轻轻应了一声,就被堵住了嘴。 曹闲月手下便拉开了谢棠衣物上的衣结,将手伸了进去,谢棠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来。 外衣滑落肩头,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赛雪欺霜……贝齿咬开束缚女子躯体的白布,被隐藏的秘密一瞬间大白于床笫之间…… 因为谢棠的放不开,曹闲月终究是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她也不急,这种事究竟还是得慢慢来。 - 元宵过后,北狄使臣又在徽京逗留了半个月,与周怀协定好两国之间的一些事宜,以及接下来共同分割契丹的谋划。 期间虽有些龌龊与不快,但两方还是达成了纸上的盟契。北狄使臣随后辞别,临行前,那位元宵夜与周怀一同在宣德楼上观灯的使臣提出,因他们北狄刚立国不久,国中缺少人才,希望周怀能赐些能工巧匠给他们,帮助他们发展国家。其中,他们特别点名想要谢棠入北狄。 周怀一听到这种要求便皱着眉头,让蔡辩出面拒绝了北狄使臣,并言:“谢棠与其他能工巧匠,都是人不是物,怎能说赐给他们就赐给他们?何况谢棠他们世代都居住在大肃,祖宗亲人也都在大肃域内,所谓故土难离,朕更加不可能答应北狄这种无礼的请求。” 不说北狄的使臣如何作想,当论这话传到谢棠的耳中后,让谢棠顿时松了一口气。都说北狄是蛮荒之地,那里的人们不仅粗鲁无礼,而且还会茹毛饮血,生吃畜肉。若是她真被君上送给了使臣,谢棠难以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 周怀虽然没有答应北狄使臣的要求,但为了不驳北狄使臣的颜面,他还是将谢棠在宣德楼上作的那幅画赐给了使臣,并且额外又补了一些金银丝绸作为使臣上路的盘缠。 北狄使臣离开后,谢棠的另一桩麻烦接踵而至。 本以为已经对招揽她为幕下死心的郓王,经过元宵那一夜后,仿佛又死灰复燃了。不仅屡屡让人上门邀请谢棠赴各种各样的宴会,还在宫中偶遇上谢棠时,装作熟稔的模样问候谢棠,让谢棠避之不及。 一开始,谢棠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推辞了好几次郓王的邀约,原本以为等过一段时间,郓王就会死掉对她的心。始料未及郓王反而像越挫越勇,隔几日必会送一份宴会的请帖来,一幅定要让谢棠成为他座上宾的架势。 到了开春三月份,曹闲月收到来自蜀地的平安信,终于可以对舟娘的事彻底放心下来。 日子未清平多久,外头喧嚣渐起,四下隐隐流传着当初童太尉打的那一场胜战多半是弄虚作假,故意欺瞒君上,将惨胜报成了大胜,为得就是从君上那讨得赏赐。 坊间都以为童太尉这次犯下了滔天大罪,君上定会怒不可遏,大发雷霆。就算不立马斩了他,也定会革了他的官职,将他贬为庶人。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件事并没有在朝廷上掀起波浪来,君上知道了真相后,也只是对童太尉不疼不痒的责怪了几句,丝毫没有惩罚他的意思。 一件死伤十几万兵马,谎报军情,欺君枉法,贪污腐败的事,就这样轻轻被揭过了。 谢棠不懂什么朝政大事,她只是一个专心研习画艺的小小画师,但即便如此,她也能察觉到一切似乎都在往坏的方向发展,就像风暴来临前天色的低沉,地震前井水的沸腾。 真正的危机从来不是天崩地裂,也不是突然轰一声,世界就在你面前爆炸了,而且你能明确的感受到身边的一点一滴都在往坏的方面变化,缓慢的,无法阻止的,像流沙一般的变化。 郓王的又一封宴会请柬送到,谢棠拿在手里,宛如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拒也不是,迎也不是,不由自主深深叹了一口气。 曹闲月看到她如此纠结,不假思索道:“既然不想去,那就拒了吧。” 谢棠又叹了一口气,心里默数了一下郓王邀请她的次数,道:“我已经拒了郓王那么多次,若是再一次次拒下去,我怕郓王迟早会发怒。他身为皇子,位高权重,而且为人霸道,我不给他留点颜面,他恐怕也不会让我以后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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