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闲月可听的明明白白,微眯着眼睛问道:“我有什么让你不敢看的?” 这次她虽然没有逼近谢棠,谢棠却又感觉到了那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自己,令她心上一紧,原来曹闲月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如此大了。 曹闲月不等她找到托词,就直接替她给出了答案,漫不经心地说道:“难不成你喜欢女人?抑或是喜欢我?” “你在说什么呢?”谢棠扬起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许发僵。就在这转瞬即逝间,她想过直接否认,也想过岔开话题,但她自知自己不善说谎,太过刻意反而会引起曹闲月的怀疑,所以只好装作没听懂。 “若非不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曹闲月敲了敲桌子,含着一丝笑意,紧盯着谢棠的眼睛。 谢棠被她盯着好似无处遁藏自己的秘密,差点又要显露出慌张来。她或许是错了,这个女人即便放下了戒备和刺,也依然聪明绝顶,善度人心,就像活了不止一世一样。 谢棠不知她到底看穿了什么,但只要她自己不承认,那些摸不着痕迹的东西也绝不会被捏实证据,所以她矢口否认道:“我没有。”说完,顺势看了一眼窗外,紧张又蹩脚的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不等曹闲月回话,她就离开桌边上了床,不仅失措的抢了曹闲月平日睡着的位置,而且还面对着墙壁,后背僵硬如块木板。 曹闲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越琢磨谢棠最近的行迹,就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 谁会给人细心地挑葱花?谁会对人一说话就莫名其妙的脸红?何况谢棠的演技实在拙劣,一说谎就会紧张的眨眼。如此种种,若说对方心里没鬼,那才是真的有鬼。 对她而言,她的确认可谢棠是一个不错的人,但她活了两世,尽管都没有遇到令她心动的男人,可她对自己认知的性取向就是直的,不可能会喜欢女人。上辈子不可能,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她本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打开天窗说亮话,让对方早早绝了这个心思,但看谢棠一副不愿承认的模样,她也不能硬逼着对方承认。逼得过火了,倒显得自己自恋。 且看对方到底要藏到什么时候,她等着就是。 哪个少年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多情?或许某一天,谢棠自己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将感情寄托错了人,对她失去了兴趣,那就最好不过了,也省得她说一些伤人的话来拒绝对方。 面对着墙的谢棠,紧攥着被角,胸膛内的心脏砰砰直跳,生怕曹闲月会追问不休,让她无言以对。 其实她很早就发现自己对曹闲月的心思不单纯。 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她毫不犹豫的提起裙子跳下河救小女孩,像小时候救自己一样?还是她主动让自己和她成亲,互相解决麻烦开始?谢棠也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随着两人一日比一日亲近,她对曹闲月的欢喜如星星之火落于草地,起初不在意,等到发现它烧得如火如荼,想要扑灭时,早已为时晚矣。 一开始她想着只要能多看曹闲月一眼,能够与她做朋友就好,后来两人成亲了,她想着以一个假丈夫的身份,陪伴在她的身边也好,可再后来,心思就渐渐不受她控制了,她会想像她这般好的人,到底什么样的人有幸能令她为妻子,那个人为什么偏偏不能是自己? 她心知肚明这是不对的,自己与对方同为女子,女子怎么可以喜欢女子?可就如同曹闲月前几日的所说的那样,感情的事,谁又控制得了? 谢棠的心里仿佛涉过了千山万水,轮回了几个人生,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终点一般,起起伏伏,兜兜转转,直到曹闲月熄了蜡烛,一句话也没说的躺上了床,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畏惧曹闲月知道了她的心思之后,会厌恶她,更怕对方会因此远离她。她不求曹闲月能够喜欢自己,但求两人能够始终保持现在的关系。至少现在两人还是名义上的夫妻,自己日日睁开眼睛就能够见到对方。 - 自那晚的试探之后,曹闲月发觉谢棠突然神秘了起来。连续半个多月,她除了去画院上课以外,就是把自己锁在一间小屋子里,日日忙到深夜才回到卧房中,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多问她两句,她也支支吾吾的敷衍过去,再无之前那种有什么坦白什么的认真态度。 难道是自己想岔了?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被自己那一试探,吓得主动避嫌?曹闲月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但谢棠突如其来的疏离却让她迟疑了起来。 院子的门扉突然被敲响,搅乱了曹闲月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让元芳去看看谁在敲门。 元芳拉开了门扉,只见门外一位贩夫拖着一辆手推车停在门口,手推车上堆满了一些用麻袋装着的货物。 元芳并不认识对方,也不记得她家小姐买过什么需要人送来,疑惑地问道:“您找谁?” 贩夫擦着额头冒出来的热汗,气喘吁吁地问道:“大姐好,请问谢画师是住着吗?” “正是。”元芳应道。 “那就没错了。”贩夫笑着说完,便指着自己手推车上的一个麻袋道:“这件东西是谢画师托我送上门来的。” 曹闲月看着元芳回到院子里,还带着一个负着麻袋的中年男子进来,正想问问对方是谁,就听元芳指着檐下的一块空地,对中年男子吩咐道:“东西就先放着吧。” 中年男子走到檐下,顺势将麻袋放在了地上,听麻袋落地的声音,里面的东西似乎还挺重。 事情办妥后,元芳给了贩夫一点跑腿费,就将他送出了门。 “里面装着什么?”曹闲月问回来的元芳道。 元芳摇了摇头,走到檐下,动手去解绑着麻袋的系绳,想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刚将系绳解开,她就闻到了麻袋内散发出一股令人恶心的腥臭味,还没等她想明白那是什么味道,麻袋口子就被打开,她往里一瞧,差点被吓了一跳。 那一团团黄不溜秋的东西上,不仅血迹斑斑,还长着弯弯曲曲的怪毛,看着像又皮又像革。 元芳脸色一沉,差点就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吐出来,忍着恶心又瞧了两眼,才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牛皮。” “牛皮?”曹闲月迷惑地问道:“谢棠弄来这个做什么?” 话音未落,院门再次被敲响,又一个跑腿的贩夫送来东西。这次的麻袋里应该不是牛皮,贩夫不仅轻而易举提着就进来,而且往地上扔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扔了一堆棉花似的。 元芳打开一瞧,是一包包分好,不知用处的草药。曹闲月以为这是给林老太太准备的,正要让元芳拿去给齐青,院门第三次响了起来…… 一整个早上曹家的门都没有安静过,不停的有人送东西来,这些人里有药铺的小学徒、有书画铺子的跑堂、有文房店的店东等等。送来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的,有成叠的生宣、熟宣、毛笔、有五颜六色的矿石、草药,最奇怪的当属那一袋牛皮。 等到了中午,才再也没有人上门送货,曹闲月回头一看,讶异的发现院子里已经摆满了东西。 好家伙,她这院子差一点就被谢棠当做快递驿站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而且她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途。 “这个谢棠,搞什么鬼,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是想做什么?”曹闲月用脚踹了踹挡路的麻袋,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 扭头一瞧,齐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子里,正看着谢棠弄来的这些东西。 曹闲月心想对方是谢棠的侍女,应该知道谢棠的目的,于是开口问道:“你知道你家公子的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吗?” 齐青闻言将视线移向曹闲月,表情显得有些怪异,稍作犹豫后,她反问曹闲月道:“你与我家……公子朝夕相处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虽然她知道对方知道谢棠的身份,但是在心理上还是将对方看作是外人。 曹闲月一噎,难道这是她应该知道的东西吗? 哪知对方下一句,更是怪声怪气:“你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呀。” 她不在意谢棠?曹闲月第一次有被人用言语刺到的感觉,下意识地想反驳对方,但细思之下,她的确好像对谢棠了解的并不多。即知她的未来成就,却不知她眼下的想法。所以被齐青这么一质问,她想反驳都没有理由。 所幸齐青并不想与曹闲月为敌,也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短暂的与她向对后,就代谢棠向曹闲月解释道:“这些都是调颜料所用到的材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喜欢套路,想写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第70章 陌生 等谢棠夜间回来的时候,一切又复归平静,院子里的那些东西,都被元芳分类放置得整整齐齐。 她在那些麻袋里摸摸索索,寻找到装着牛皮的袋子。虽然眼下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但是若是不管这些东西,按这几日的天气,到明天非臭了不可。 所以,她找到装有牛皮的袋子后,就将它拖到了院子中央的水缸旁,又点亮一只蜡烛,趁着四周的蝉鸣声和微凉的夜风,将牛皮一件件翻了出来清洗干净。 齐青给林老太太喂完药后,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到窗边查看,就见谢棠用襻膊勒着衣袖,坐在小几上,认真搓着牛皮上的杂毛。 她孤身一人坐在夜幕下,身影单薄,放到一边的灯笼,虽然不甚明亮,却也撑起一方清明。 齐青回头瞧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林老太太,从屋里的抽屉里找出自己的襻膊,挽起自己的袖子,正打算去帮帮她。 忽然听到吱咔一声,另一头的房间先她一步开启了门,齐青动作一顿,就看随意搭着外衫的曹闲月从正房里走了出来。 虽然她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但直到她走到谢棠的身后时,专心致志的谢棠也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齐青犹豫了片刻,又将绑好的襻膊解了下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关紧窗户。 纵然郎有情妾无意落花随流水,但万一有个奇迹也说不定呢?何况她们两个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在做什么?”曹闲月站在谢棠背后看了半晌,然后轻咳一声引起对方的注意,明知故问道。 谢棠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措手不及道:“这是牛皮……”稍后,又紧张的问道:“是不是我的动静太大,把你吵醒了?” 曹闲月否认道:“我本来就还没有睡,看到院子里有光亮,就出来瞧一眼。” “你洗这牛皮做什么?难道你打算用它做衣服不成?”她问道。 “不是。”谢棠的神色变得认真了起来,解释道:“这牛皮洗干净,用水浸泡几日后,就可以熬制成胶。是绘制设色画时,用于调合颜色,使颜色粘附于画面之上的不可缺少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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