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孟轩一下就噎住了,谢棠见曹闲月脸色不好,连忙把齐孟轩拉到了一边去。 等离曹闲月和曹舟娘远一些了,她才瞧瞧齐孟轩,又瞧瞧远处的曹舟娘,问道:“你们……”使她惊讶的,不止是这么晚能在这里看到舟娘,更是舟娘竟会和自己的同窗走到一起。 齐孟轩也是难为情,耳尖通红,本想解释一番,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轻咳了一声道:“长延,此事说来话长,回头回画院,我好好和你解释一番。” “嗯……”谢棠怕曹闲月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另一头,曹舟娘低着头,偷偷觑着自己堂姐的脸色,心知肚明她生气了,所以一等齐孟轩和谢棠走开,她就立马贴到曹闲月面前,低声下气道:“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溜出来……” 曹闲月板着脸,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我问你,你是怎么溜出来的?”虽然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舟娘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但在曹闲月的眼中,她还不过是一个未成年少女,怎么也不应该在深夜独自离家。 何况曹氏家教严厉,她大伯家尤甚,要是让她大伯知道舟娘深夜偷偷跑出来,与男子秘会,非要打断她的腿不可。 “就……”曹舟娘见逃不过追问,小声嘟囔道:“悄悄拿管家的钥匙,开门出来的……” 曹闲月看她对自己一点惧意都没有,不得不拿出严厉的态度来,瞪着她道:“你可知道你一个小姑娘在这么晚的夜里偷偷离家出来,有多危险?万一遇上了坏人怎么办?” “可是我不是一个人出来啊。”曹舟娘昂着首,据理力争道。目光不自觉得投向了齐孟轩,双眸中流露着信任。齐孟轩看见了,回之以温柔微笑。任谁都看得出两人之间暗涌的青涩情愫。 曹闲月冷哼一声,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她问道。 曹舟娘脸颊浮上可疑的红晕,扭捏着不肯说,反过来攥着曹闲月的衣袖,祈求道:“姐,我的好姐姐,娘亲不知道我偷溜出来了,所以今晚的事能不能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娘亲,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曹闲月欲言又止,一想到像舟娘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对异性好奇又性子叛逆的时候,若是她强行阻止两人交往,恐怕会适得其反,弄巧成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她不打算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置喙。 犹豫了片刻后,她说道:“我可以不说,但你得马上回家去。” “可是我才刚刚出来……”曹舟娘不甘心的嘟着嘴,但在曹闲月的威严下,她也不敢再说什么,绞着手指唯唯诺诺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了。” “别再让我抓到第二次。”曹闲月犹不放心,威胁道:“不然我就直接告诉大伯……” 曹舟娘不等她将话说完,就连忙应好,然后回头扯上齐孟轩,慌忙逃之夭夭。 因事发突然,齐孟轩连与谢棠告别一声的机会都不曾有。等他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回头与曹闲月招手,说道:“嫂嫂放心,在下一定会把舟娘平安送回家的!” 谢棠回到曹闲月的身边,看她瞧着曹舟娘和齐孟轩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在担心舟娘会不会乖乖回家。”曹闲月语重心长道,像一个时时担忧女儿安危的老母亲一样。 “别担心。”谢棠劝慰道:“孟轩素有君子之风,品行端正,他一定会平安将舟娘送回家的。” 曹闲月对这话将信将疑。 放下这个问题,谢棠也有自己的困惑:“我只是好奇,两人是如何相识的……” “情窦初开,一见钟情,久旱逢干霖,天雷勾地火。”曹闲月答非所问道,好似身经百战的过来人一般,叹了一口气道:“感情的事,谁又控制得了?” 她上辈子的年纪加上这辈子的年纪,也是快过四十的人,对年轻人的爱情把戏一看一个透,这会子心里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将那些琐碎的念头抛之脑后,她干净利落的转身道:“回家。”说着,头也不回的下了桥。 等她走开有一段距离,谢棠嘟嘟囔囔的附和道:“的确控制不了。” - 雷雨过后,街面上的雨水还未消迹,太阳就直晃晃的挂上天际。雨水的潮湿,加上太阳的炙烤,徽京仿佛端到了蒸笼里,骤然闷热了几分。 一辆挂满玩具的货郎车叮叮咚咚的被推过街面,一脚的车轮意外压过水坑,溅起的泥水恰好挂到路边卖茶水的妇女的长裙上,引得妇女骂骂咧咧,货郎连忙停下车与妇女道歉。 谢棠背着油纸伞,提起衣摆,蹦跳着越过那些肮脏的水坑,宛若一颗长腿的糖豆。 照着记忆,她再次寻到了那条小巷,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白日里再见一次,谢棠才发现上次来的那处宅邸,门楣上挂着一个偌大的牌匾,上书“翟宅”两字。 肃律中严明“私居,执政、亲王曰府,余官曰宅,庶民曰家。”这也就意味着这座宅邸的主人是有官职的。 翟大爹的确是她义父的管家,但他竟然还有官职。这……谢棠辨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不由皱起了眉头。 但此时她也没有闲余的心思去乱想,径直走上前去敲响了门扉。 翟大爹见到她后,二话不说又安排了两顶轿子,携带着谢棠,去往了另一处高宅深院。 在那里,谢棠终于见到了她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义父蔡辩。 - 曹闲月躺在檐下的摇椅上吹凉风,手里拿着一把仕女团扇不时摇一摇。 不多时,元芳就送了一叠账本到她的面前,说道:“今年蜀地的那些田产和店铺的账目都送来了,姑娘看看吧。” 曹闲月信手用扇子点了点桌面,道:“先放那吧。” 元芳放妥东西后,又拿出一个小匣子,道:“还有新买的宅子的地契也在这里。” 曹闲月也只瞥了一眼,就让她与账本放在一块,顺口问道:“今年蜀地的营收如何?” 元芳早有准备,得心应手地说道:“今年蜀地雨量偏少,土地干旱,茶叶略有欠收,但因为少雨,桑叶长得很好,春蚕吐出来的丝也比往年的更好,织出来的蜀锦送到徽京后,大受京中官家夫人们的喜爱,几乎是一售即罄,甚至连宫中都采购了不少。所得利润除了抵消茶叶的损失以外,犹为可观。加上其他的收益,今年整年的营收较往年比起来多了一成不止。” 曹闲月听完之后,微微颔首道:“记得留两匹蜀锦送给李娘子。” “知道啦,早就替姑娘备好了。”元芳笑道。 曹闲月随之笑了起来,随手抽出一本账本翻看了起来。 元芳本想就此退下去,眼睛无意间瞥过那个装有地契的小匣子,禁不住好奇心问道:“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留着钱在徽京中买宅子,而是偏偏要舍近求远,选择在千里之遥的蜀地置宅?咱虽生意在蜀地,但姑娘从未去过那里,宅子买着也是空着,何不如买徽京城中的宅子更有价值?” “元芳,你听过一个词叫‘狡兔三窑’吗?”曹闲月闻言,反问道。 “当然知道。”元芳道。 “若是徽京城内突然发生……一些事,无法居住了,我们举家离开,蜀地不正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曹闲月想起了那把造好的神臂弓,武器虽好,然而没有它的用武之地,也只能被藏在某个角落里积尘,就像她居于这个时代一样,即便她能够预知未来所发生的事情,但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够扭转历史,所以她才多走一步,多打算一些。 派信任的掌柜和下属去蜀地经营生意,多赚钱,置房产,铺平后路,无疑是万全之策。 “徽京城无法居住?”元芳皱起眉头来,不知她家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担忧,眼下整个徽京民安物阜,时和岁稔,怎么会无法居住? 心里纵然有诸多不解,但她没有否定曹闲月的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无论姑娘吩咐她什么,她照做就是。 元芳离开后,曹闲月正要翻看账本,偏房那传来声响,齐青又搀扶着林老夫人出来走动了。 曹闲月随之看了过去。 显然齐青没想到曹闲月今日会在院子里,所以在看到对方的时候,明显愣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她冲曹闲月客套的笑了笑,又问了一声好。 曹闲月亦回以微笑,若是有外人在旁,定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非亲非故也非朋友,要是让曹闲月自己来说,这种关系更像是房东与房客的交往。偶尔的点头问好,就是两人最接近的距离。 对方从不主动和曹闲月搭话,曹闲月也懒得去再经营一段关系,所以两人就一致默契的选择……无视对方。 往日里林老夫人总是痴痴傻傻,见到曹闲月也不认识她,今日同样如此,所以三个人共处一个院子里,各做各的事,一时之间,倒也和谐。 一日转瞬即逝。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人们身上穿的衣物逐渐减少,谢棠也遇到了一年中最尴尬的季节……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揭穿 夏季单薄的衣物遮不住层层包裹的胸口,谢棠一遍又一遍拉开自己的领子,低头犹豫着,明日出门要不要多穿一件衣服好遮掩自己的秘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自己怕冷? 她还没有想好,卧房的门吱咔一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谢棠一只手不自然的挡在了自己的胸前,一只手端起茶杯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曹闲月刚沐浴完,用毛巾搓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她穿着纯白的亵衣,白皙的肌肤上犹带着被热水蒸透的红,锁骨藏在交叠的衣领里若隐若现,发尾残留的水珠在衣襟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收紧的腰线宛若一束细柳,无处不展现着独属于女性的柔美。 不同于白日里待人处事的疏离,此刻她仿佛放下了一身戒备和刺,以最柔软的模样出现在谢棠的眼前。 让谢棠自她进来起始,便被她吸引住了目光,难以再挪动眼珠分毫。 曹闲月抬眸就看到谢棠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不解的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谢棠忙不迭的摆正自己的头,否认道。 “想看就看吧,反正我有的东西,你也有,没有什么不一样。”曹闲月坐到了桌边,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谢棠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忽然脱口而出道:“不敢看。”只怕会萌生不该有绮念。 此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曹闲月也顿住了擦头发的动作。 谢棠反应过来后,连忙想要解释:“我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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