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打个赌,未来十载内,朝廷中若没有出现一个郭令公那样力挽狂澜的人物,大肃必亡!” 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把谢棠惊出一身冷汗来。不远处的庭院里坐的都是达官贵人,若是让他们听到高凌寒的这席话,就算高凌寒的家世背景再深厚,也估计难逃一劫。 谢棠不敢再耽搁下去,勉力将高凌寒搀扶了起来,道:“凌寒兄,你真的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去。” 一番折腾后,谢棠总算找到了两个稳妥的曹家小厮,将高凌寒交托给了他们,令他们找顶轿子把高凌寒平安送回家。 幸好高凌寒之后再也没有说出什么浑话,安安稳稳坐进了轿子里。 等送完高凌寒,谢棠再回到曹家,宴席也到了尽头,客人各自散去,谢棠的那些同窗们亦都离开了。 谢棠无奈,只好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曹家与她的小院之间有相通的廊道,或者说小院原本就是属于曹家的一部分,只是在院墙上又开了一道门,勉强可称之为独立院落,所以谢棠不需要绕出曹家,就可以直接通过廊道和小门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小院里同样披红挂彩,到处都贴满了喜字,两盏红彤彤的灯笼悬挂在屋檐下,大大咧咧宣告着主人的喜事。 正房和厢房都亮着灯,谢棠走入院子时,才想起今晚她要做什么,空气骤然紧张了起来。 不久前她还和曹闲月相对坐在新房里,共饮下交杯酒,而此刻曹闲月也应该坐在新房里,等着她的到来。 被今晚一连串的事情搅得脑子如浆糊一样糊涂的谢棠,差点就忘记了今晚是她和曹闲月的洞房花烛夜。 女子与女子的洞房夜,这应该是天底下头一桩,谢棠都还不知道今夜要如何与曹闲月相处。 她忐忐忑忑的走到新房门前,纠结了半响,才抬起手敲了敲门扉。 不久之后房内就有了回应,映着橘红色烛光的门扉被拉开,自房里走出一个侍女来,一见到谢棠就行礼问候道:“见过姑爷。” 谢棠记得她应该叫元芳,连忙一还礼。 “姑娘已经在房里等姑爷了,姑爷快进去吧。”元芳嘴角蓄着笑,说着就把谢棠请进了新房中,而她自己则退了出去,还顺手将新房门从外面合上。 “这……”谢棠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脑袋嗡嗡……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都没有了。
第58章 洞房 虽然元芳并未对她做什么,但是谢棠还是感觉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了曹闲月的面前。 新房内红烛荧荧,珠帘摇晃,大红帷帐如轻盈的烟雾般自屋顶宣泄而下笼罩着床榻,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的味道和淡淡的苏合香,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暧昧的场面。 曹闲月显然已经沐浴过了,披散着头发,坐在梳妆镜前,正用梳子打理着自己微湿的发尖,身上的喜服也被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睡衣。 谢棠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此时齐青若是在她的身边,谢棠一定会告诉她自己很紧张,这种紧张甚至于胜过面见君上的时候,但齐青不在,所以谢棠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锁在心里。 曹闲月听到背后的动静,扭过头来,与谢棠四目相对。 两人同时默然无言,直到曹闲月挑起眉头来问道:“你还想站在那里多久?” 谢棠才像被人猛然唤醒了一般,暗底下紧张搓着自己的袖子,结结巴巴问道:“那我今晚……?” 方才其实是她想岔了,这个房间她可以进,但不能退,因为要演好这场假龙虚凤的婚姻,今晚她必定要待在这个房间里不能走。 曹闲月依然不疾不徐的梳着自己的发尖,道:“我让元芳给你备好了热水,你先去洗个澡吧。”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手底下的动作一顿,借着面前铜镜的反射看着谢棠,问道:“你喝酒了吗?” 谢棠立马摇了摇头,她今晚一滴酒都没有碰。 曹闲月与谢棠同样在意她的身份会不会泄露,所以今晚才会让自己的哥哥带着谢棠去敬酒,目的就是为了帮她挡酒,这么看来她哥哥的确是尽职尽责的做到了。 此时,新房的西窗外,几个乌黑的人头叠在一起,借着窗扉间的缝隙,正争先恐后的向新房内窥探。 因为窗台外仅有方寸立锥之地,不足以站下这么多人,所以他们只能拥挤在一起,互相推搡的偷看。不时的就有谁踩了谁的脚,让被踩的人忍不住发出嘶声,个子矮小的,更是排挤在外,别说屋内的景象,就连窗台上的烛光都看不到。 “表姐和表姐夫在说什么?”用眼睛看的人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耳朵贴在窗纸上的:“你们听到了吗?” 用耳朵贴在窗纸上的人摇了摇头,就算他听得再仔细,也听不清内里到底在说什么。 “那你看到什么?” “我看到姐夫正和三姐说话。”一只眼睛凑在窗缝前的人语调多了几分骄傲,仿佛自己比其他人更了解新房内发生了什么。其实依照他的角度,也仅能看到谢棠正背对着他们和曹闲月说话,再多的东西就没有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贴耳朵的人连忙想抢过另一个人的位置。 “一边去,让我再看一会,我都还没有看到什么呢!”另一个人将他推开道。 被他们排挤在外的矮个子,听到他们这么说,接连跳脚,想越过众人看到窗缝里的秘密,然而可看见内里光景的地方都被他的兄弟们占了,他什么也看不见,急得他抓耳挠腮,频频问道:“你们看完了吗?该轮到我了!” 他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嗓音,声音大了一些,立马招来自己兄弟的嘘声。 “声音小声点,不要让堂姐发现了,不然以堂姐的脾气,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趴在窗台上的人恐吓他道,吓得矮个子一下子嘘了声。 谢棠见曹闲月久久没有回应自己的话,试探的问道:“那我先去洗澡了?” 曹闲月耳朵敏锐地听到窗外的响动,一扭头喊住了谢棠:“你等等。” 谢棠回身一头雾水的看着曹闲月,问道:“怎么了。” 曹闲月放下手中的梳子,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朝谢棠勾了勾手,道:“你过来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谢棠不明就里的跟着曹闲月走到床前,正打算问曹闲月要给她看什么,胸前忽然被人推了一把,谢棠一个没有站住,再加上被床榻前的脚踏一绊,便措手不及的朝身后的床榻仰倒下去。 谢棠讶异地睁大眼睛,只见满目的红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帷幕,大红的锦被,还有曹闲月身上淡淡的苏合香交织在一起,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的压倒在了床榻上,天地亦为之颠倒。 一片轻纱飘起又落下,正好遮挡在了谢棠的眼前,让新房内里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 身体深深陷在床榻的锦被中,心跳在那一刻几乎要停滞下来,谢棠目瞪口呆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声线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哽噎问道:“怎么了?” 曹闲月将自己的食指隔着轻纱压/在谢棠唇前,只道了一声:“嘘。”而她自己则支起耳朵,细听着窗外的动静。 “小叔叔,我们到底要看什么洞房?为什么非要蹲在这里等着?就不能和姑姑说说,让我们进去瞧瞧?”年龄尚小,不谙世事的曹磊拽着自己小叔叔的衣角问道。 被他喊小叔叔的人,转头就给他一个爆栗道:“小孩子懂什么,你要是进去了,就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话音刚落,窗台那就响起了高低起伏的吸气声。紧接着就是兴奋的喊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被挤在外围的人连忙问道:“看到什么了?” “看到表姐把表姐夫压/在了床上!” 又是一片吸气声,黑暗中不知谁在说话,声音幽幽道:“表姐夫外表文弱也就算了,没想到在房内竟也是受苦的那一个。” 听到这句话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他们没有高兴多久,便觉得背后嗖的一凉,一声轻咳声传来,随后长兄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你们在看什么?” 蹲在窗台外听墙角的几人的身体顿时一僵,齐齐缓缓的扭过头来,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挡在他们的面前,就如雨后突然冒出来的春笋一般。 “大哥……”“表哥……”“爹爹……”随后这些人各自对他的称呼随之脱口而出。 借着窗台映照出来的朦胧烛光,曹郁挨个看清楚了这些人的面目,不出意外都是曹家的一些子侄们。唯独引他注意的,只有人群里那个身量最小的影子,那是自己还未满十岁的儿子曹磊,曹郁藏在背后的拳头不由自主的硬了硬。 曹磊跟着小叔叔们做坏事,被自己父亲捉了个正着,心知肚明自己逃不过一劫,想偷偷溜走,却没有那个勇气,只好紧张的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父亲的责罚。 作为曹氏这辈中年龄最大的兄长,曹郁在这些子侄眼中还是有些威望的。所以这些子侄站在曹郁的面前,一个个瑟缩如秋后的落叶,目光躲躲闪闪,没有一个敢直视曹郁。 曹郁的目光在这些子侄的脸上挨个扫过,板着脸责问道:“谁让你们在这里的?” 曹氏的子侄们面面相觑,互相在暗中推澜,最后还是其中年龄最长的人站了出来,应曹郁的话道:“是三伯和三婶婶允许我们过来的。” 果然如此,曹郁了然的一笑,稍后又恢复了严肃,接着问道:“那你们方才看到了什么?” 曹磊有心在自己父亲面前用诚实换自己惩罚的降低,一听父亲问起,便要直接坦白道:“看到了……” 站在他身侧的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道:“什么都没有看看,什么都没有看看。”这时候要是看见什么了,那才叫真的犯错。 曹郁忽视了自己儿子欲说话的呜呜声和捂住他嘴的那只黑手,道:“最好什么都没有看见,都各回各院睡觉吧。” 此话一出,他面前的几人顿时一哄而散,除了孤助无援的曹磊,曹郁深深看了他一眼,压着怒火道:“你也跟我走!” 谢棠不知道自己被/压了多久,只晓得从一开始被/压时,她心跳如擂,耳朵两旁的脉搏都紧张的怦怦直跳,身体僵硬如木头,再到心跳逐渐平复,听见了外头传来曹郁呵斥的声音,才明白过来窗台外有人在听墙角,最后外头的人声彻底消失了,曹闲月也就将她松开了。 曹闲月离开谢棠身上,站在床榻边整理着自己弄皱的衣服,看到谢棠在自己起身后,迅速也跟着爬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卷缩成一团,然后小心翼翼的和自己一样整理衣服,就好像……就好像受欺负的小媳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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