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差点让费中以为是神女下凡,倾将跪了下去,腿软间他立直了身子,“回夫人,这儿是微地青郊,曾是一片墓地,以为不吉利故而这花开的再盛也无人来。” 己妲踌躇,费中见她挑眉,于是心慌解释,“因为知道夫人您喜清净,而此地的秋海棠是开的最盛之地,特别是日落时分,青郊朝西开阔万丈平原,是赏夕阳的极佳之处。” “确实,这儿的夕阳好美。”己妲回转身子,“这么好看的地方,他们却顾忌这种东西错过,真是可惜。” 费中跟在身后合着手轻点头,“夫人是漠北人,这些忌讳自是不怕的,而大商的臣民自出生便要祈福天地,与鬼神,对这些是信也,怕也。” 左右都是一些吓唬人的东西,是当权者用来统治百姓思想的利器罢了,己妲深思,只不过未言出来。 火红渐渐暗淡,夜色悄然偷入大地,而那不明显的月早已经挂上了树梢。 “夫人,该回了。”费中提醒着她。 还不等己妲回应好,海棠深处的低沟处就涌出来一大批蒙着脸的黑衣人,个个瞪着一张色眼,手中握着长刀,黑色衣服上蹭有黄土。 显然这些人早已经埋伏在此。 费中与乔装的侍卫们抽出佩剑护在己妲身侧,“保护夫人。” 此次来青郊躲风头乃是乔装来的,他们没有想到朗朗乾坤下,在这王畿治理的微地竟然敢有人私下埋伏,不用说肯定是觊觎他们中间的这个年轻女子。 天子自登基便严行律法,以法治理天下,这些人还敢如此为非作歹。 费中虽任个贴身侍卫的武职,但是武功并不高,况且来人早有准备。 他们的身法一致,不像是山林盗贼,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士。 苦苦坚持了许久后,还是不敌,费中眼睁睁见着夫人被敲晕抗走,而自己重伤陷入了昏迷。 地上的颜色与旁边刚开的秋海棠一般,妖艳火红。只不过在月色下都化作了乌黑一片。 而海棠深处的另一头,有两双眼睛将这一场打斗看得一清二楚。 “需不需要喊人来救?”紫色面纱下的朱唇微动。 身前的女子抬手,“不用,你去传书于上。” 女子瞧了瞧四周,她们出来没有带几个人,而她与主子是听到了动静才过来瞧了这一幕,“这伙儿的目的是她,怕是早盯上了她,既然人已经得到了,不会在返回来的。” 紫色面纱女子未再说多余的话,“是。”消失在漆黑一片的海棠花中。 皱着的眉盯着那一片乌黑许久后轻叹一口气,转身间碰到了身后的一株海棠。 海棠枝丫被拽低了几分,伴随着人倒地的一声,海棠枝弹起复摇曳了几下而止。
第99章 总被秋风枉顾 “主子怎的也会喜欢起这火焰的红花来了。”空山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一个高大的人流连于这满园的海棠红之中。 满园红色, 含苞待放的艳红,盛开的粉红,独南仲穿一身黑。空山知道他不是喜花之人, 也不懂赏什么花, 更没有心思。 “我没记错的话, 她院中也有一株海棠。”南仲用着不大的声音, 似乎像自语。 “夫人院中盆栽极多,应该是有一盆海棠。” 那个园子里花花草草种了一园子, 他唯独记得那一株海棠,“有一日西亳下着大雨,天空席卷飓风, 将院中的那盆新修的海棠打翻了, 但是却没有死,我之前在沫城的侯府里又见到了。”南仲回忆着,“远山告诉我, 满园花卉她唯独喜欢那株海棠,远山还告诉我,海棠有苦恋之意。” 空山呆愣在原地, 涨红着一张干涩的脸, 不敢直视南仲。秋阳顶在眉梢,脚下是他畸状的倒影。 海棠的香味极淡, 望着刚开的艳红的花瓣, 南仲久不见空山吱声,于是转过身, “你怎么了?” 空山有些难为情, 皱着一张脸,“主子, 我...”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空山性子随他,心里藏不住东西,他一眼便知。 “今儿我在城中海棠苑见着远山了,只不过他没瞧着我。” 南仲不知道,在他动身来微地不久后子淑也跟着来了,也来赏花。 南仲皱紧眉头提着腿,“这个女人!”气道一声,心中紧上几分,加快了脚下步伐,才刚到这青郊没一盏茶的功夫,“回城,你可知道她在哪?” 空山紧跟着他身后摇摇头,“主子您让我办事,事情要紧就回来了。” 她将眉头再次紧上几分,转头,怒视,“将剩余的人派出去找她。” 空山愣住,不明所以,“夫人她...出门应当会带忘归楼的人吧。”忘归楼里的十余位女子的厉害空山是见识过得,“而且她是主子您的夫人,那微氏也...” 南仲心中慌乱,急切,“你怎知那微温峤没哪个心,他总共才见过她几次,又记得她多清楚。” 女子多不上堂,微温峤又是一方诸侯,相见的机会自然少了,按正面算,微温峤记得的只有风月楼那一夜。 子淑一袭红衣给他的印象极深,若不是她是镇南侯之妻,任他人之妻他定会想办法抢了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步跨上棕色的马,骏马伸起前肢嘶鸣一声,穿梭在布满海棠的道上,身后映照着落日的光芒,向城中奔去。 城中各处角落有着小小的骚动,不被人察觉。日落西山,红色与黄色交织的光芒洒在城墙上,石砖如同金子一般发着耀眼的光。 南仲望着太阳已经落山的屋檐一角,天色阴暗,焦急道:“可有找到?” 空山纳闷的摸着头,“奇了怪,微地主城也不算大啊,找遍了各家酒馆客栈就是没有...” “莫不是回去了?”空山抱着侥幸道。 “不可能!”南仲急声否定。 与此同时奔袭千里的快马于入夜抵达沫都,从密道进入了王宫。 王宫东大门停着的马车启动了,远远看去是四匹骏马。这架马车常停于王宫东大门,天一放白就出现在此直到日落深夜后才会离去。 铜铃声清脆,车内吴世齐伴着微弱的灯火看着一卷卷地方呈上来的奏折。 “今日公子怎么回的怎么早?”吴阳握着马鞭回头道。 吴世齐放下手中的竹简微一侧头看着那一箱的奏折,头大,“不知有人和王说了什么,王将折子都扔给了我让我自行决断就下了逐客令。” 原本是她们要商议的,谁知道来了一个穿黑衣的人,三言两语就让天子色变,连这堆积的政务都不顾了。 “王,不是这样的人。”吴阳跟着吴世齐,耳熟能详,也摸了些许天子的心思。 “是啊,王不是这种怠慢政务之人。”吴世齐侧望着车窗外的灯火,意味深长道:“一定是有比天下更为重要的事让他如此。” 后半句吴阳听懂了,没有多问。 咳...咳...咳咳! 车内轻起几声咳嗽,“公子每日这样来回奔波,折腾来折腾去的,迟早要将身子折腾坏。” “无妨,我若连自己都医不好,那我修这道又有何用。”他本是个医者,何来医者医不好自己的说辞。 “可,谁家医官像公子这般体弱。”吴阳担忧着他的身子,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好。 车内传来吴世齐的轻笑,“别看我如此,说不定我将来活的比你们这些健硕的人还长久,百岁有余。” 而眼睛则是深视着窗外的月色,心中颜色如同这月夜的颜色,心颤:人皆想长生,可长生有什么好,若无欲无求还好,倘若堕入红尘,后离去之人便要永受相思之苦,相思如他,何其苦。 如此,他不想长命百岁,他只想好好抚养女儿长大,最后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了此残生。 马车停在了相府,连看门的侍卫们都惊奇,还以为大王给家主放了个假,天刚黑就回来了。 吴世齐将箱子拖出马车,扔给了吴阳。 “送去我的书房,今夜要看完,我去会儿西院。” 吴苓在西院。 西院不比从前,院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已经只剩下微氏一人居住,冷清的很。 “今日丫头怎的睡得这么早?”微深的琥珀色眸子望着床帐内熟睡的小人儿。 “公女平日里都在等你所以睡得晚,今儿学了不少东西又是出了一天的太阳有了睡意,我便哄着她睡了。” 吴世齐挑起眉,“近日朝中事多,估计今后也还要忙一阵子。” 又将视线移到微氏身上,哄着丫头入睡,她刚去沐浴自也是要睡下的,不知道吴世齐今夜会过来,身上穿的单薄,白色的肌肤隐现在薄纱之下。 吴世齐瞧她一眼便将视线收回,“麻烦你了。” 微氏心中轻轻一征,吴世齐对她很好,很温柔,也很客气,身为一家之主,王朝的宰相能对一个卑微女子客气,实际上是她的大幸,可对于她来说,客气是见外,是隔阂。也是隔绝她们的一道鸿沟。 “公子。”微氏抬头颤着双眼,眸子在灯火下微微闪烁,“听兰从来没有觉得麻烦,公子让听兰做的...” 吴世齐用问话打断了微氏将要说下去得不到结果的话,“你今年,多大了。” 微氏低头,“入吴府时年十六。” 吴世齐有印象的见面,他视为初见,而那次这女子不过才十六岁么,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七年之久啊,这七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二十三。” 这个年纪在大商早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但又还不算太大,世家女子二十多未寻到好夫家未嫁的也不少,“你还这般年轻,实不必折于此,你若愿意,我便可以认你做妹妹,你自挑选良人,我亲自送你风光出嫁。” 女子得丞相此言,一般人怕都是跪在地上感激涕零了吧,大商的丞相地位位列诸侯之上,唯天子可以左右之,若以丞相为靠山,以相府为家,又以小微氏这般的容貌,上门提亲的世家子弟怕是数不胜数。 可小微氏不愿,便是独守终生也不愿,“公子能这般待听兰,听兰感激不尽,只是听兰不愿意出相府,也不愿做公子的妹妹,只愿常伴公子身侧侍奉公子,不求什么。” 吴世齐吸一口,手抵在胸口一拳处,后又无奈双双垂下,“你这又是何苦呢,天下良人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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