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床,一样的屋子,一样的阳光,甚至怀里正在打呼的人都一样,但是又完全不一样。 怀里的人和自己,好像真成一家子了…… 这个认知又带来连绵的快乐,压过昨天止于睡眠的快乐,成为崭新的快乐。好像把她一股脑压在海底,又一把拽出,顶在雪浪头上,乘风破浪。 卢瑛抑制不住这种程度的快乐,扭脸吻在陈洛清额头。 “嗯……”香甜的呼声被这一吻吻得戛然而止,迷迷糊糊转醒,眼眸未睁,手就摸在卢瑛脸上。 “卢瑛……” “嗯。” “这不是在做梦吧……” “噗。”卢瑛忍俊不禁,轻捏住胡乱抚摸的右手,压住掌心贴在脸颊:“这温乎,这柔软,我活生生地在这里,哪里做梦了?” “哇呜!”陈洛清忽地欢呼,抽出右手,伸直双臂接着又搂住卢瑛的脖颈,把她搂进怀里:“不是梦!我的小火卢子!” “哎哟!腿……腿……” “啊!对不起对不起……”陈洛清这下一个激灵吓清醒了,忙松开手臂让卢瑛回正姿势:“扯到了吗?” “疼疼疼……”这下两人的羁绊变了,卢瑛连疼都愿意喊了:“我真的有天死了,就是被你祸害死的!” “呸!啥死不死的,不许这样说。” 卢瑛学会扮猪吃老虎了,陈洛清开始假啐了。两个人互相学习,就是没学什么好。 卢瑛和陈洛清这下彻底清醒。快乐驱走了睡意,两人却不愿起床,在暖和的棉被里赖着。陈洛清怕胡闹起来再扯到卢瑛伤腿,乖乖睡到一边。卢瑛没了人家祸害又舍不得了,又要做作出扭捏的矜持,于是平躺着翻扭着手去摸陈洛清。 从眉毛摸到鼻梁,再轻抚到唇,还要捏捏下巴,最终被陈洛清擒到手心。 “诶?”陈洛清把卢瑛的手掌抓到眼前细看,似曾相识的场景问了似曾相识的问题:“你小指头上的黑渍怎么还在啊?” “是吗?”卢瑛看到那块黑淤,也奇怪:“看来是淤青吧,不知道啥时候碰着的啊。嗐,没事。练武之人常有自己都不知道咋来的淤青,不痛不痒的不管它,过段时间自己就消了。”卢瑛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她的心上此时只有陈洛清。 “今天不是要上工吗?” 手指莫名乌青这种小事既然不用放在心上,那卢瑛就关心些大事。比如陈洛清什么时候出门?陈洛清中午吃什么?陈洛清能不能早点回来? “要过了午时才出殡,我还能再躺会儿。吃点东西再去,不会耽误送葬。他们说主人家不给白事班管饭。” 现在卢瑛的心被幸福的火球裹住,连出殡送葬这种词都不能激起寒意。 “好,中午想吃什么?”她说就说嘛问就问嘛,还想边问边摸人家脸颊,于是又反手摸去,再一次被陈洛清抓住手掌。 抓住手背,擒入掌心,顺势两手相压贴在胸口,陈洛清翻身爬起,倾身弯腰,垂首逼近卢瑛的鼻尖,柔声轻语。 “想吃你。” 卢瑛没想到不曾骄奢淫逸的陈洛清是这么道貌岸然,揭开表面纯真无邪后,内里这么那个的话都可以说得如此直抒胸臆。卢瑛稍有平复的心顿时砰砰砸响,冲动夹裹着渴望瞬间烧红双颊。如此之近的距离,陈洛清的体香直接钻脑,卢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问出自己最后那丝彷徨。 你是认真的吗? 她知道自己是认真的,所以她害怕陈洛清不是认真的。但是这个问题又怎么问得出?仿佛只要问出口,就会玷污陈洛清此时深沉赤诚的眼神, 如果如此爱意能被伪装出来,那么任何问题在三公主面前都是白搭。 何必多此一问。随心而动,纵情而为吧。
第五十一章 唇, 落在唇上。用皓齿和舌尖作画,挥洒两人相融的心意。掌心贴着衣袍摩上肌肤,轻而易举冲破武林高手虚设的防线。卢瑛曾细致又偷摸地观察陈洛清的咽喉, 想象怎样一击致命。如今她自己的命门被人捏在滚烫的掌心, 动弹不得。指腹滑下锁骨,抚过肩胛,落在卢瑛胸口离心最近的地方。 摩擦, 轻捏。 “哼……”卢瑛自己都没想到会在此时轻哼出声, 羞得咬牙切齿。她双手抱紧把陈洛清用力搂在胸前, 不让再乱动。两颗心贴在一起再无迟疑。她闭目轻咬脖上凝脂的滑肤, 深吻冰枝白玉的锁骨。剥开衣服, 吮吸心口, 在金枝玉叶的胸膛上留下她卢瑛殷红的印迹。 “呜嗯……”压抑又难耐的喘息缱绻缭绕在卢瑛耳畔, 拽出一声呜咽冲破她唇齿,带着颤抖的哭腔, 描述她现在难以克制的渴求。 爱人。这两个字带来的激荡心情, 联动身体的又火烫又湿润的剧烈体会, 让卢瑛想哭, 想笑,想抚摸, 想亲吻,想把陈洛清揉进自己身体, 想把自己融入陈洛清身体。 心意相通,□□交织。一切都这么美好, 可惜腿疼! 偏偏这个时候腿伤铁面无私起来, 冷酷地提醒卢瑛:不可以,别乱来, 你不行。 卢瑛恨不得把伤腿剁了! 在两人第一次直面爱意的亲密接触时刻,怎么能给人家一种自己不行的错觉呢!只好抱紧,只能抱紧。 幸而陈洛清善解人意,还没等卢瑛的局促浮现出脸颊,她就把自己硬生生推离怀抱。卢瑛怎能舍得,立马想抓住陈洛清手臂把她抱回,忽然唇被食指轻点,便有笑容绽放在眼前,带着情关越解门越锁的遗憾。 “等腿好。” 发梢垂于脸旁,把从窗户透进来的朝阳裁成斑驳的光影,仿佛是陈洛清才是发光的太阳。太阳都发话了,卢瑛岂能说我不我就要硬来? “嗯……” 既然明白不能更进一步,两人反而觉得欲望退却,乖乖相依躺着,竟有云淡风轻之感。身体的欲望退下,陈洛清的求知欲就冒头了。身边躺着的这个人不再是自己的恩人朋友,想了解她更多。 “卢瑛。” “嗯?” “你的武功这么好,是出自江湖门派?还是家传武学?”相识到现在,陈洛清从没问过卢瑛私人问题。即使此时想了解更多,倘若卢瑛不想说,她也不会强求,毕竟谁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我无门无派,武功是家传的。”情到此刻,卢瑛倒是不再想太多,如实回答:“我爷爷的武功才叫好。可惜我生下来的时候,他身体就不行了。我的武功是父亲教的。” “朝廷有开官学四科,为什么不去考士子?你武功好,从军从仕都大有可为。为何会……游历江湖?” “爷爷去世时留有家训。我家子弟三代不许求官从仕。” “这是为何?”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爷爷是这么说的,父亲是这么教的。无所谓……我本来也不喜欢被束缚。我过不了朝臣待漏五更寒的日子。嘿嘿,可能天生穷命,自由自在地问心无愧就好,嘿嘿。” 笑声还没落,卢瑛心头突跳,好像内心深处哪里有地方和无愧两个字冲突似的。不过现在幸福快乐的感觉太庞大,随着陈洛清的开口,她这点不安眨眼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嗯,挺好的。”陈洛清是真的觉得挺好。卢瑛对功名的淡漠对她来说是最能共鸣的一点。 “你呢?京城的大小姐?”卢瑛试图忍着发问,还是没有忍住。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陈洛清怎样的回答,但她就是想问。 她好像把陈洛清和三公主剥离开了,只是想看看喜欢之人所经历过的,自己没有参与的岁月是什么摸样。 “你在问我的过去?” 卢瑛侧首,看向陈洛清平静又晶亮的双眸:“我是想……未来。” “我的过去不值一提。它和我们的未来也没有关系。”陈洛清嘴角有淡淡浅笑,勾勒出坚定的决心:“我不把过去告诉你,那么我想躲避的过去只需我一人承担。如果我告诉你,你就必然与我一同面对。没必要。”她侧身卧起,伸手抚平卢瑛睡翘起的鬓发:“我能承诺的是,未来的我,对你无所隐瞒。” 卢瑛咧嘴,笑出一排白牙。收到承诺,不管是什么都让她心里踏实。陈洛清可说过,从不做没有把握的承诺。过去就过去吧,不说就不说吧,毕竟自己也不是没有保留。当未来值得足够期待时,过去就不那么需要纠结了。 她倒是忘得干净。杀手与目标的未来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刺杀大事可以忘,毕竟有断腿这个绝好用来自我麻痹的护心城墙在。今天要上的工不能忘,腿再断肚子也会饿。纵使百般不舍,陈洛清还是离开了温暖的被窝离开了温暖的小火卢子。 昨晚的剩菜剩饭热一热今天就可以把午餐对付过去。既然陈洛清已经学会了生炉子热饭,卢瑛现在就不急着下床,这几天还是养腿为重。陈洛清用完厨房小缸里最后的水把饭热起,便去屋外打水,准备灌满今日的小缸。 最近的卢瑛处在休养的关键期,除了吃喝拉撒不该再有别的运动,打水这种要双腿立地手上用劲全身发力的活自然是陈洛清包了。家门口到井边的这几十步路,她已走得烂熟。今天倒是有点和之前不一样的景色。 这不多了一个人吗! 陈洛清定睛看仔细了,确实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姑娘在打水。既见生人,家门前空旷之处,陈洛清立即放慢脚步,腰腿绷紧,思索起来。 按理说,这个时辰这个井边只可能出现四个人。不是卢瑛不是熊花糕更不是她自己,那只能是…… “文姑娘?” 文长安正费力把满满的打水桶拎出水面,听到有人唤她便顺势把桶搁到井沿,喘口气看去。 想通了,观察过了,陈洛清就卸下了大半防备,加快几步来到井边,饶有兴致地想认识这位初次见面的邻居。 此时太阳升起稍有段时间。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尽。文长安从脸到脚清晰无地映入陈洛清眼眸。白皙的肤色,俏丽的五官,可惜眼圈微黑,疲倦显而易见。好在极年轻的年纪和刚洗过脸打湿的刘海中和了这种疲倦,配上晶亮的眼睛,描述出青春倔强的初次印象。 “文姑娘,久仰久仰。”过去的陈洛清就算再不得宠,也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按照礼法在整个远川国需要她先开口自我介绍的人屈指可数。如今面对衣袍寒酸的庶民小姑娘,她面带淡笑,习以为常地主动招呼:“在下……” “陈知情吧?”文长安没想到插鸡毛的蝙蝠是这么好看的姑娘,可惜心中成见已现顾不得欣赏,此时没打算跟她讲礼貌,打断本该和谐的初见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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