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经验可循……不知道是否……从基本理智而言……过去例子缺失……”不知道,讲不清,陈洛清难得对某事如此没有把握,只能闭嘴藏拙,闭目吻在卢瑛额上。眼前的人,唇间犹存的温热,都让她感到极度新鲜和悸动,但她笨嘴于言语描述,唯有全部表达于轻吻中。 陈洛清所剩无几的理智在此刻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却彻底点燃卢瑛心里的爆竹,让狂喜噼里啪啦地响彻胸膛。 没有经验,缺乏前例。陈洛清不知不觉间隐晦地吹散了卢瑛的荒诞噩梦。骄奢淫逸三公主,果然只是存在于梦境。现实的陈洛清,是被亲一口都要红着脸低下头,羞涩地躲在她的基本理智后面。 老实说,卢瑛了然所谓骄奢淫逸的幻想是自我玩笑。日子是自己身体力行在过,她清楚朝夕相处的陈洛清不是那种人。退一万步讲,即使陈洛清真的有荒唐的过往,如今她和过去生活一刀两断,那么过去已不重要,现在和未来才是关键。 她不介意。她有信心。 她唯独忘了此时此刻她所有快乐的源泉,是她的断腿。 所以她放肆地扑倒陈洛清,彻底扯开缠心的细绳,要深入探讨困扰两人的难题,果不其然遭到了反噬…… “哎呀!嘶……” “啊!”陈洛清的理智被卢瑛的痛呼扯回。她赶紧抱正卢瑛的身体,让得意忘形的伤员倒进自己的怀里。“扯到腿了吧!” 这下前身扯后腿,是结结实实扯到了伤处。剧痛之下卢瑛脸都疼白了,冷汗沁出发根。 “快点……慢点……” 陈洛清小心翼翼帮卢瑛吊正左腿,心急得语无伦次。 “噗……到底是快点还是慢点啊?”卢瑛果然没有放过陈洛清的失言,疼得咧歪了嘴还要打趣。 陈洛清看她还有这讨厌的闲工夫,放下心来,下手捏在她脸上,加力拧动。 “哎哟!疼……”腿疼她没喊,这下倒喊了,委屈巴巴的。 “这叫以毒攻毒。”话虽如此说,陈洛清还是心软,轻轻揉捏刚刚下力的脸颊。 “嘿嘿……” “你笑什么?腿疼还挺高兴的?” “是啊……我高兴啥呢……嘿嘿嘿……”卢瑛且痛且笑,躺着不敢乱动了,却高兴不已。腿疼带给她莫名的踏实,让她还能摒弃除陈洛清以外的其他思考,让她能单纯享受此时的幸福快乐。 陈洛清的回应她刚刚得到,陈洛清的心意她正在知晓,现在心里爆炸翻滚的快乐强过她过去生活中的任何一天。她不能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想到别的女人。 想被陈洛清充斥全部思维,亦想了解陈洛清全部身体…… 卢瑛终于不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甚至觉得顺其自然就应该如此,可惜进一步的渴望受限于腿上的疼痛…… 陈洛清也是如此认为。她所有的悸动,期待,兴奋,紧张都随着卢瑛的痛呼戛然而止,只有羞涩和暖意还在,随着浮出脑海的基本理智蔓延开来。 “看来我家小火卢子要等腿好才能继续探讨了……” 此时心意敏感如斯,卢瑛抓得这话中的丝丝如缕的失落,一把抱住要睡回枕头的陈洛清,忍痛搂近身前,落吻在唇。 重回怀抱的温暖让新买的厚被子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既然现在囿于卢瑛腿伤不能继续探讨。两人只好暂时压抑身体和感情的澎湃渴望,相拥而眠,互相编织彼此的美梦,让香甜的鼾声响彻小屋。 小烛头晃悠两下,熄掉最后坚守岗位的光亮,和主人一齐坠入梦乡。失去辅助的月亮更加随心,把月光恣意洒向大地。 文长安就是披着这样的月光回到家。轻轻推开柴扉又悄声合拢,她晃晃脑袋抖掉肩上的霜气,蹑手蹑脚地进屋。 “你回来了。” “哎呀!”文长安被吓了一跳,提起的腿立马踏住脚下的土面。“我还以为你睡啦,这都多晚了?!” “嘿……”熊花糕盘腿坐在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团团裹住,就在被子尖上露出个脑袋,嘿嘿傻笑。“我已经睡了一觉,不小心咳醒了,就等着你回来嘛。”熊花糕没有说谎。吃过药睡过一觉后,她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不似之前那样惨白。 “等我干嘛……呼……”文长安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腰顿时松懈,趴在桌面上,疲惫倾泻而出。才趴了片刻,她又直起后背四下张望:“怎么这么暖和?点炉子了?”她说着话又挑起鼻尖嗅嗅,仿佛还有什么和平日不一样:“好香……” “我们隔壁的邻居今天请我吃饭了!”熊花糕常年在家养病,难得有新鲜事能讲给文长安听,此时心情雀跃,眼睛在夜色中亮闪闪的。“她们叫陈知情和……卢瑛!她们很有意思,又很大方的,请我吃得很好哦……她们还让我给你带了汤和菜。我热过药之后,就把菜饭放在炉上温着。你快吃吧!” “炉头一直在屋里?怎么不开窗呢!炭气重了对你身体不好的啦!”文长安急起身,把炉头上小蒸笼抬上桌子,赶紧连炉带余炭搬去屋外。“你这熊女子……” “我开了窗缝呢。开得太大一点热气都跑了,你回来时冰冰凉。快吃嘛,一会又再凉了。汤是肉煮的哦。” 文长安揭开盖子,把温热的饭菜端出,见熊花糕连筷子都帮自己拿好了,心头一暖,努力压住自己没吃晚饭的饥肠辘辘。“你吃饱了没啊?” “吃得撑死了。”熊花糕以行达意地揉搓肚子,满眼都是对文长安即将吃到硬菜的期待。文长安倒是瞪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早就说了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这熊女子就是记不住……
第五十章 文长安摸到桌上的火折, 呼地吹起点起了蜡烛。光亮进一步照出碗里的骨头棒子和虾,让她不禁咕嘟咽了口唾沫。她连忙抓起筷子,夹肉入口。 “唔……好吃……”几乎一天没吃饭的肚腹, 让她嚼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住。卢大厨的手艺在家常菜这个范畴还是颇有水准, 让久不沾荤腥的文长安狼吞虎咽。扒了半碗饭,她停下歇了口气,把骨头汤倒进碗里和米饭拌了, 稀哩吐噜吃得碗干盘净。 “嘿嘿, 吃饱了吗, 长安?” “嗯……”文长安拎过桌上陶水壶, 和熊花糕一样倒水进碗, 把碗沿的油花冲下, 一滴不剩地喝进肚子里。 熊花糕见她吃饱喝足, 喘了口气挥手召她坐来身边:“过来,还有这个。”说着她不知从哪摸出那帕油纸, 展开那半块梅花糯糖饼。“吃了。” 文长安摇头:“我吃饱了。你吃。” “我吃过了。”熊花糕见文长安起身要走, 抢先把饼塞进她嘴里, 不由分说道:“我真的吃过了。和知情卢瑛分掉了。这半块是留给你的。人人有份, 不许推辞。” “唔……”文长安见熊花糕打定了主意,便不再执拗, 把饼含进嘴里细细咀嚼。“你说我们的邻居,卢和陈?她两请客都用肉和虾, 怎么还要住的这么偏?” “她们是外乡人,路途卢瑛受伤了。在我们这养伤呢。我看着她们虽不富裕, 但豪爽的很, 值得相交。” “……按理说,我吃了她们的饭。该道谢的。但是世事险恶, 人心隔肚皮。”文长安咽下嘴里的甜饼,眼神更显疲倦:“你昨天还说她们奇奇怪怪的,今天就觉得她们豪爽了?” “长安……今天有什么事吗?” 一根细烛的烛火虽昏暗,足以让熊花糕看清身边青梅竹马脸上的心事。文长安心事重重,吃梅花糯糖饼都不开心。 “哎……我跟你说吧。我今天没去干活,告了假。三叔病了。”文老三无儿无女,本有一技之长,日子算过得去,还能时常接济下自己无父无母的侄女。叔侄互相帮衬,彼此依靠。只是近两年文老三身体每况愈下,活接得少还要吃药,生活越发艰难了。 “三叔病了?要紧不?”熊花糕脸上笑容立即收敛,担忧起来。 “还是老毛病。这次又添了气虚气喘,今天吃过药,好些了。只是……哼……”文长安忽地忿忿不平,怒气捏在双拳里,砸在腿上:“他那个操蛋的班头嫌他最近病的勤了点,竟把他开了!三叔十几年尽心尽力,吹过不知道几百场,一文不值!” “啊?!怎么能这样!” “说是有人抢着顶班,不得已才……哼!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女的,抢了三叔的饭碗。” “女的?吹白活唢呐?这不多见啊……啊!”熊花糕忽然想起一个远在天边近在隔壁的人,脱口而出:“难不成是她?!” “她?” “陈知情!隔壁的邻居!她是说她找到了白事吹曲的新活,是班里老鼓吹乐师病了她被拉去应急……” “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她算什么鸟?!”文长安咬牙啐了一口,恨然道:“抢了三叔的饭碗,还舞到我的面前来啦!” “长安,抢饭碗什么的,不过是班头一面之词!我看知情不是那样的人。冷酷无情的是班头,怪不得她的!” “哼,你吃了她的饭,当然帮她说话啦。” “我……你不是也吃了她的饭吗?” “谁想吃的!早知道我才不吃,我吐出来了好了啦!” “你……” “好好,我不跟你吵。”文长安怕熊花糕气急,切齿咬断了这个话头。“不说她!” “呼……呼……你别急。反正……有琴大夫不久就要来永安游医,下一个疗程我们不用出远门能省不少钱。我们的钱如果不急着花销,可以先帮三叔度过眼前难关……”熊花糕父母留有遗产给女儿。熊花糕体弱,这么多年钱财都是交给好友文长安打理,还剩多少她自己并无确数,只听得文长安说看医买药的花销还能应付,想来是有余的。 文长安轻叹一口气,眼神温和下来,轻扶熊花糕让她躺下:“你别操心了,快睡啦。” “那你呢?”熊花糕又觉气虚,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我洗漱好了就来睡。别再等我了。” “嗯……”熊花糕乖乖点头,阖上眼睛堕入睡梦。 文长安帮她窝好被子,转身吹灭蜡烛想去打水洗漱。屋门推开,院里月光如逃避不了的现实,吹皱她发愁的心事。 哎……脑袋后面长大疙瘩,负担在后面。真得干些赚钱的活计了。 无论世间哪个角落有多少烦心忧愁,月亮依旧按时落下,唤来太阳。当阳光洒在卢瑛脸上时,她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未完全清晰,昨晚悸动狂喜的余温就化成一洼暖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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