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这是怎么了。”萧怀凝握着萧怀玉的手,想极力安抚她。 “我一直重复做着一个噩梦。”萧怀玉说道,“梦的记忆很是模糊,但从我到达楚京开始,梦,似乎越来越清晰。” 在这个梦中萧怀玉被人无数次杀害,背叛,抛弃,面临死亡的恐惧,让她坠入深渊,然而她却不敢告知妹妹这些,害怕他担忧。 直到今天,她因为疲倦而躺在湖畔睡着了,这里的夏风柔和舒适,扫清了她的疲倦,却将她再一次拉进了梦中,那梦境的真实,就像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还记得去年夏天,我潜入这片湖中吗?”萧怀玉又问道。 萧怀凝点头,“记得,那天阿兄下去了好久,迟迟没有浮出水面,差点将怀凝吓死了。” “因为那天我在水中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梦。”萧怀玉说道,随后她起身来到湖水前。 萧怀凝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萧怀玉看着湖中的倒影,清澈的湖水犹如一面明镜,当她看见自己的容颜出现在湖面时,瞬间惊住。 梦中是一张同样的脸,但那张脸上却多了一道醒目的疤痕,她清晰的记得,那道疤痕,是为救人而得,也因为这道疤痕,她似乎与自己所爱之人发生了争执。 越是逼近回忆,萧怀玉的心便跳得越快,她忽然回忆起在楚京章华宫的那段日子。 平阳公主曾好奇的询问过她的名字,【“你说你的名字是从梦中而来,什么样的梦?”】 这个由梦中反复出现的名字,每一次出现都会让自己陷入苦难,死亡时的窒息感,就像落水一样,迫使她惊醒,害怕。 “阿兄?”萧怀凝见她看着湖水看了半天,于是轻轻呼唤道。 萧怀玉抬起头,现在,因为频繁的梦见,让她变得浑浑噩噩,所以她想要弄清这个困扰,然而她心中却生出了一丝恐惧,内心在告诉她,越逼近真相,便会越靠近死亡,但她已经困扰了许久,心中的好奇也越来越重。 直觉告诉她,一定与平阳公主有关,初见时的惊恐,与那因为心中不甘而脱口说出的话,包括在东山寺时,她看着霞光之下的女子,竟会生出一丝心动,明明都是女子,所以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心,为何会被牵动。 “阿凝。”萧怀玉搂住妹妹,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对于姐姐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萧怀凝心中一震,她似有不好的预感,“阿姊。” 她看着妹妹,想到了那个家,可是现在的她已经被卷入了争斗当中,她无法带走妹妹,因为她要去的地方,更加凶险。 祭拜完长姊之后,萧怀玉便带着妹妹回到了竟陵县。 昨夜带着妹妹离家,等回来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萧父萧母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斥责萧怀玉,而是做了一大桌子菜等她们回家。 “一定饿了吧,你娘刚做好饭。”萧父亲向二人说道,也没有追问她们去了哪儿。 萧怀玉坐下后,发现今日的菜,比昨日还要丰盛,便知道父亲又要开口索求了。 “陛下只应允了我三日,所以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离开。”萧怀玉说道。 “这么快?”说话的是萧怀凝。 而萧父好似知道一般,并说道:“战事才刚停不久,军中事情多,陛下能让你回来探亲,已经是开恩了。” “阿爷想说什么?”萧怀玉直言问道。 萧父看了一眼妻子,厚着脸皮说道:“我跟你娘商量了一下,能不能将三郎一块带入军营,就跟在你的身侧历练,你也能有个人照料,相互照应。” 听到父亲的话,萧怀玉脸色瞬变,“从小到大,不都是我照顾的他,他何时会照顾人?跟我去军中,给我拖后腿吗?” “怀玉,你怎能如此说话。”萧父也有些不开心了,便拿起了作父亲的架子,“我们供你吃,供你喝,你弟弟还小,所以让你照顾,可如今他长大了,你不但不帮衬,还说他会拖你的后腿,有你这样对亲手足的吗?” “如果战争没有停止,阿爷还会将他送进军营吗?”萧怀玉反问,“还是说因为阿爷看到了我今日取得的成就,所以才想要如此。” 被直言戳穿的萧父当即涨红了脸,“你难道能一辈子呆在军营中?” 萧怀玉生气瞪着父亲,她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作为女儿,永远不可能为萧家延续香火,就算她取得了这样的成就,远比弟弟出色,也改变不了父亲重视儿子的想法。 “好,实话告诉你们,边境的战争不会停止。”萧怀玉向父亲说道,“如果他可以忍受这些痛苦,那么我可以将他带进军营,但他要从一个最普通的步卒做起。”说罢,她便撩起衣袖,将自己身上数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露出。 一家人看后全都震惊了,萧怀凝捂着姐姐的伤口,只有她能体会,至亲给姐姐带来的伤害,远比这些伤口还要疼痛,她声泪俱下的摇着头,“够了,够了。” 萧母看到后也心疼的落下了泪水,只有萧父无动于衷,他看着儿子问道:“宝庆,你还要去吗?” 只见萧宝庆瞪着瞳孔,已吓得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说: 宝山是弟弟的名字,怀玉顶替了弟弟之后,弟弟就改名叫宝庆了。(因为没有户籍,后面补的)
第69章 回京 萧三郎的眼神便已说明了答案,而萧父在看到萧怀玉身上的伤后,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作为家中的独苗,萧父只希望萧宝庆能够跟着女儿出人头地,却并不想让他吃苦,更何况还是这种有性命之忧的地方。 见到父亲与弟弟退缩的眼神,萧怀玉放下衣袖,冷冷说道:“就你样软弱的性格,就算是上了战场,也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萧宝庆被姐姐的话激怒,“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三郎。”萧母也不愿儿子前往军营,于是便拉着他劝道。 “阿兄。”萧怀凝拉着姐姐,“今日是端午。” 萧怀玉本也不想与家人闹僵,但是父亲的做法实在让她气愤。 “今日我也把话说清楚。”萧怀玉拉着妹妹向一家人说道,“家中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我用血汗赚来的,我不管你们拿着我如何招摇,又或者给三郎行什么样的便利,但有一点,就是四娘的婚事,必须由我做主,将来我就算是战死了,她的婚事也要按照她自己的意愿。” 作为一家之主,萧父拉沉着脸色,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并不是来询问你们意见与商量的,”萧怀玉道,“而是给你们一个提醒,如果再有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敢保证,现在家中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萧父瞪着萧怀玉不满的说道。 “我会与竟陵的县令说清楚,”萧怀玉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还想继续这样生活的话,最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困苦了大半辈子的萧父,好不容易因为女儿的缘故,苦尽甘来,享了几天福,他又怎舍得放弃。 “你妹妹的婚事,我们并没有草率决定,昨天你也看见了,那些都是被拒绝的,就是为了等你回来。”见女儿态度强硬,萧父立马改了一个说辞。 “等我回来?”看着父亲的嘴脸,萧怀玉皱起了眉头,“是阿爷看不上罢。” “好了好了。”萧母出来打圆场,“好好的端午。” 然而萧怀玉却不肯罢休,似乎非要逼着父亲答应,“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你今天的这一切,也都是我当初的支持,你才有的,如今你功成名就,却反过来要挟你的父亲?”萧父拉不下脸色。 “当初的原因,没有人比你心里更清楚了。”萧怀玉说道,“如果你想全家人都跟着陪葬,那你大可以多收受一些好处,让天下人都知道。” “你?”萧父抬头。 “我不在乎功名利禄,也不怕死。”萧怀玉说道,并继续恐吓道,“与其这样战战兢兢,还不如我们全家一起死了算了。” 萧父心中一震,包括萧母与弟弟也都被吓了一跳。 “玉儿,你胡说些什么?”萧母走上前拉着萧怀玉。 “好,我答应你,以后四娘的婚事由你做主。”萧父最终妥协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日后若是发达了,要将我们接到京城,还有你的弟弟。” “你们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萧怀玉说道,“大不了一起死。” “我不需要她的帮助。”萧三郎向父亲说道。 萧父无奈,最终只得收回条件答应萧怀玉,而今日端午的团圆饭也因为父女两的争吵而变得十分僵硬。 是夜 萧怀玉拉着妹妹坐在离家不远处的河畔,夜空中只有一轮弯月,周围的繁星却无比明亮。 “我已与竟陵县令打好了招呼,如果你有事便去找他,他会为你做主。”萧怀玉对妹妹说道。 萧怀凝靠在姐姐的肩头上,“其实我在这里没有过得不好。” “四娘。”萧怀玉侧头看着妹妹,“我知道你的性子,一定不要委屈了自己。” 萧怀凝点了点头,并问道:“阿兄明天就回边境吗?” “要先回楚京。”萧怀玉说道,“是陛下的恩典我才能回来探亲,所以要回京谢恩,另外青骢也要还给它的主人。” 马匹太过贵重,萧怀玉自然不敢占为己有,而且她心中有诸多疑惑,想要向平阳公主求证。 “明日阿兄一早便要动身,早些歇息吧?” “好。” ※ ※ ※ ※ ※ - 翌日,天才刚刚亮,一声鸡鸣将萧怀玉唤醒,而她身侧的妹妹早已不见了踪影,自己的行囊也被收拾好了。 萧怀玉起身穿上衣物,才发现桌子上摆着一大桌吃食,萧怀凝将一碗羹汤端到桌前,“阿兄,你醒了。” 萧怀玉看着忙碌了一整个早上的妹妹,心中的不舍便深了,“四娘。” “快吃吧。”萧怀凝给她盛了一碗粥。 于是萧怀玉便埋头吃了起来,当手中的碗逐渐见底时,她知道分别的时候就要来了。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舍,甚至她想过要将妹妹带走,然而没有任何倚靠与身世背景的她,才刚踏入官场,自身都难保,又如何照看与保护妹妹呢。 饭后萧怀玉将妹妹拉进房间,并将一个带锁的小箱子交给了萧怀凝。 “阿兄,这是什么?”萧怀凝不解。 “这里面是我的一些积蓄,还有陛下给我的赏赐,虽然并不多。”萧怀玉说道。 萧怀凝将其打开,发现是满满一箱钱币,以及一些玉饰。 萧怀玉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支簪子,是在游逛楚京的时候所看见的,便为妹妹买了下来。 “阿兄,怀凝用不到这些的。”萧怀凝开心的收起簪子,并将钱还给了姐姐,“阿兄往后做官,比怀凝更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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