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许岁祈吓得立刻把门缝合上,惊疑不定地思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应徕不可能出现在湛城,更不可能这么恰巧与她在同一屋檐下,更不可能说自己是聋哑人。 她没这么无聊,陪自己玩这种游戏。 许岁祈想了许久,得出这样的结论。 应徕做菜十分娴熟,不一会便把许岁祈所买的食材全都弄好,还把自己之前买的猪骨加上玉米萝卜煲了锅汤,等一切弄好才去给许岁祈传纸条。 「我好了,可以吃饭了。」 许岁祈走出房门,发现所有饭菜都已经被分为两份,其中一份已经被分走,剩下的那份是她的。 许岁祈没有直接把饭菜拿回房间,而是把一张新买的小桌子搬到客厅,放在那扇紧闭的房门旁边。 「和你一起吃饭。」 许岁祈把纸条传过去。 对面没什么动静,许岁也没有强求什么回复,就这样安静地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许岁祈忽的想起什么,放下筷子快速写了一张纸条传去。 「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你是湛城人吗?」 「不是。我叫林慧,是来湛城打工的,现在是衣服厂的流水线工人,之前帮你收衣服,发现你的衣服领口已经很松了,流水线生产的T恤多了几件,给你一件。」 门缝被拉开了些,传出来的是两件被透明袋子装好的棉质白T恤以及一张写着自我介绍的纸条。 许岁祈没想到门对面那个女孩会细心至此。 庄书钰给她的衣服为了符合陈阿曼的人物特点,T恤的领口都已经被洗得发松,穿上时锁骨和一片白嫩的肌肤都会若隐若现,许岁祈往往要用夹子把其夹好。 一个素未谋面,或许自己生活也十分拮据的女孩,居然愿意送她两件衣服。 「我叫许岁祈,之前在宜港当舞蹈老师,现在街口那家发廊工作。真的很感谢你的礼物,可是我现在还有些拮据,不知道能送你些什么。不过我可能很快会离开湛城,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等以后有缘,我一定请你来宜港玩,或者你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一定会联系你的。」 许岁祈写下长长一段话递回去,可却没再收到任何纸条,似是那名女孩不愿意与自己有过多联系。 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许岁祈只是单纯觉得心有些空落落的,又暗暗希望日后她离开湛城,门对面的女孩真的会来联系她。 纸条传递的游戏戛然而止,出租屋里又只剩下沉默,已经有些炎热的傍晚中,许岁祈开了一台台式风扇。 风轻轻拂过发丝,在轻微的扇叶转动声中,时光好像变得很慢,慢得能沉下心来好好吃一顿家常饭,望着阳台处随日落而变幻的阳光。 好像这样的日子也很不错,暂时撇开在宜港烦杂的一切,以陈阿曼的名义活在一座小城。 虽然她偷偷地做回一下许岁祈,以许岁祈的名义,在除黎小玉之外,识得了一个很好的人。 … 几乎是过了将近一个月,当初一走了之的庄书钰才忽然造访出租屋。 许岁祈给庄书钰递上人物塑造随笔,还一边表达自己这一个月来对陈阿曼这个角色塑造的想法。 庄书钰翻过那些笔记,眼底有一抹惊艳闪过。 那些文字零零散散,却好似拼图一般,拼凑出一个初来到湛城的陈阿曼,那些属于陈阿曼的念头和随想都跃然纸上。 只是望着许岁祈那双清澈的双眸时,庄书钰又陷入沉吟。 那些随笔以及如今的装扮都如此贴合人物,只是庄书钰仍觉得许岁祈还是与陈阿曼大相径庭。 早期未去卖身的陈阿曼,气质是钝钝的可爱和媚,在人生地不熟的湛城打拼,神情间已经不免有一丝畏惧的讨好,而许岁祈眉眼清澈,像是风雪里拥有傲骨的梅。 这与她当初想让许岁祈来这里要磨炼出来的东西出现了偏差。 如此一想,庄书钰不由打量着出租屋环境,那股当初她看中的烟味和杂乱都已消失,如今的出租屋整洁干净,甚至多了几分人气。 “住你对面那个司机最近不在家吗?” 庄书钰问。 许岁祈不知庄书钰为何这么问,只是下意识不想透露对面的租客已经换成了林慧,于是含糊道:“应该是吧……” 庄书钰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把本子还给许岁祈:“你对陈阿曼的理解没问题,只是你的气质外表上与陈阿曼还是有些偏差,我想想怎么调整。” 听庄书钰这么说,许岁祈有些紧张,怕一个月的体验都还未找到人物的感觉会耽误电影进度。 见许岁祈这般神情,庄书钰忽的一笑,化开有些严肃的神色,揉了揉许岁祈脑袋:“别紧张,我说过的,你就是陈阿曼。” 又问了几句,顺便让许岁祈报平安,庄书钰才离开出租屋,给许岁祈重新留下空间。 两天后,庄书钰没有告诉许岁祈,就站在出租屋的楼梯口下,似是在等什么人。 等了大半天似终于等到,庄书钰一下子拦住那人身影,面上是和煦笑容,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不太客气。 “我以为徕总作为从事娱乐圈工作的人,会知道演员前期为入戏而做的工作有多重要。” 庄书钰话语一顿。 “监控我看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搞砸岁祈为角色做的工作?”
第74章 识破 面对庄书钰的阻拦, 应徕只是站定在离平地还有几级的阶梯上默然,一会才慢条斯理地摘下口罩和拂开帽子,露出冷若冰霜的神情。 “你在出租屋里装了监控?” 应徕隐隐质问的语气让庄书钰气极反笑, 往上走了两级阶梯,直至与应徕平视才开口道:“是。” “你认为我作为岁祈的女朋友, 会把岁祈丢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然后放任不管吗?”庄书钰话语一顿,上下扫了应徕一眼, “倒是你。” “岁祈很快就会回来,你既然这么理直气壮的模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到客厅坐着,等岁祈回来后告诉她,跟她玩传纸条游戏的, 不是什么聋哑人,而是应徕?” 庄书钰气定神闲道,眼眸带着几分戏谑。 “你这就叫做管了吗?”应徕话语里带着不耐的冷淡, “原本住在对面的那个开货车的中年男人,因嗜酒而失业, 最近经常光临的都是些不正当场所,你就凭一个监控, 拿什么来保证岁祈的安全?” “一切都是角色体验所需, 你不懂我, 也不懂岁祈如今所做的努力。”庄书钰的话中带着居高临下的疏远,“我言尽于此,应徕, 希望你管好你自己。” “你与裴青玟将要结婚的事已经在宜港世家之间传开, 我父母说不日就会收到结婚请帖。”庄书钰稍偏眸望了望楼梯尽处那扇铁门,“我劝你三日内退租, 离开湛城回到宜港专心准备婚礼事宜,未来的已婚人士就别在这里玩这种匿名把戏。” “你没有羞耻心,但岁祈有。她如果知道事情真相,一定会为你的多管闲事而羞耻。” 庄书钰一字一句咄咄逼人,应徕默然听完却没有回一句话,只是原本欲要下楼梯的脚步一转,走回出租屋把门关上。 铁门在闷热楼道里兀的生出一股风,对面租室门旁半脱的对联都因此在风中卷起一瞬,在铁门撞向门槛的巨响后,留下红纸翻卷的余韵。 … 入夏后的出租屋晚上开始如同闷炉一般,客厅那把风扇坏了更是火上浇油。 许岁祈本就睡眠质量不高,加之自从庄书钰对她的体验生活的成果和演绎不大满意,更是时时茶饭不思,经常大半夜都睡不着,把木椅搬到阳台,望着湛城早暗的街道,望着天边的星与街边的灯,思考陈阿曼究竟该如何演绎。 许岁祈以为林慧不会知道她这些在夜晚的小动作,直到有天晚上从发廊收工回到出租屋,看到她的房门前放着一把银色的的铁制台式风扇还有一张贴在上面的小纸条,才无声放松一笑。 原来她的动作可以惊动一双早已无法接受任何声波的耳朵,或者说,林慧还是想与她做这个朋友的。 「是因为很热而睡不着吗?我从工厂对面的旧货店买了两把风扇,正好可以借你一把。」 这是自从那顿隔着门的共餐后的一个星期,林慧再次重新给许岁祈字条。 许岁祈本来觉得两人聊得好好的,很快就能成为互留联系方式的朋友。 但某一天许岁祈突然发现,她塞进林慧房门的纸条开始得不到回应。 许岁祈以为林慧已经悄无声息搬走,看不见林慧回家的身影,纸条也没有回应,只有一次睡不着的深夜里,才听见林慧走出房门的窸窣动静。 而林慧不知在客厅做些什么,只是在一圈圈逡巡着每一处犄角旮旯,这种奇怪的行为持续了两天才停止。 失去回应变成陌路人,许岁祈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自我安慰,或者是林慧看见她说她来自宜港,只是暂住在湛城,觉得两人不是一路人,便不想交这个朋友了,缘分就是这样,不可强求。 但今日看到这把静静摆在门前的风扇,许岁祈又觉得,或许两人的缘分还未断。 又过了两天,庄书钰拿着一个装满物什的小蛇皮袋重新造访出租屋。 一进出租屋,庄书钰放下蛇皮袋后没与许岁祈说什么,而是牵起许岁祈的手腕往客厅一个角落走去。 这种举动让许岁祈蓦然想起某天夜里隔着门缝偷看到的,林慧在客厅的举动。 “岁祈,为了你的安全,我本来在这里放了个监控。”庄书钰在柜子上那个月饼盒上翻翻找找,最后摸到个已经坏掉的监控,“现在它被弄烂了。” “住在隔壁的那个中年男人不算什么好人,我看到监控坏了就立刻来了,你没什么事吧?” 庄书钰握着许岁祈肩膀,神情十分紧张,一双眼眸定定地望着许岁祈,似是殷殷盼着许岁祈的回答。 许岁祈努了努嘴,差点要对庄书钰说对面的租客已经换人,可不知为何仍是瞒了下来,只回答道:“我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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