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场了。”慕长洲听到了广播,将脾气收了回来,问:“还要看么?” “看,为什么不看?”宁安瞪着她:“我知道你不会三心二意,只是觉得,她们好年轻,胆子也很大。如果……” 慕长洲用胳膊推了她,一前一后走向检票处。她问:“如果什么?” “没什么。”宁安笑了笑,不再执着于此,走过闸口后,轻声致歉:“慕长洲,对不住,是我的话有问题,但我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嗯。”慕长洲接受了,余光看到那几个女孩是同一个方向,等两人落了座,果不其然是同场的电影。 “我有点后悔。”慕长洲已经脱下了外衣,那么高的个子缩了起来,两个膝盖却探出去很远。 买票晚了,只选到偏僻的位置。宁安喝了口可乐,常温的,也看到了那几个女孩在前面两排,不住回头看过来。她好奇起来,凑过去问:“在国外的时候,这种事很多么?” “比她们的胆子还要大,会直接塞写了电话号码的卡片,塞进我的口袋里。”慕长洲侧着头看过去,从鼻孔里叹着气:“我很烦这样没有边界的行为。” 认识这么多年,虽然称不上百分百的了解,宁安也没在慕长洲的眼里看到过这么厌倦的神情。她问:“你不是告诉她你是有人陪了么?” “她说‘那又怎么样?’”慕长洲闭上了眼,如果不是还有宁安,她已经离场了。 宁安也很惊诧,大概是和那些女孩子差了不少,她也不是很能懂现在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个怎么样的心理历程。 灯光黯淡了一些,宁安掀开了扶手,凑过去吻她。前排的人只要回头,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不知道慕长洲,会不会推开她了。 几个女孩小声惊呼,在灯光彻底消失前,慕长洲抬手抱紧了怀里的人,侧颜深邃又耐看,深吻不停。 “还看不看了?”略微退开了一些,宁安小声问,气息称不上多平稳。 “看。”慕长洲吮了一口,才放开了她,只是左手仍旧搭着宁安的肩头,没有松开的打算。 合家欢的爆米花电影,半程的时候,慕长洲打了个哈欠,靠了过去。 “后面的剧情……”毫不负责任的剧透,慕长洲说完了,也放下自己吃完的爆米花桶,拿起了宁安的那桶。 宁安又抢了回来,慕长洲不解:“你不是怕胖不爱吃么?” “今晚百无禁忌,我等会儿还要买蛋糕吃呢。”宁安耍起了小脾气,但是吃了几颗后,又不喜欢甜腻黏嘴,还给了慕长洲。 慕长洲的剧透起不了阻挡笑容的作用,宁安还是被逗得眼角带着泪花,喘不过气,笑了半天。等到缓过气来,电影落下帷幕,影厅的灯也亮了。 慕长洲站起身,将垃圾都收拾好,一只手拿着垃圾挂着外衣,一只手拉着宁安,慢慢走着,低声问:“还想吃蛋糕么?” “想,但吃不了很多。”宁安跟在她的身后,走在狭窄的过道中,身边都是人,熙熙攘攘说着话,她却只听得到慕长洲的。 “你吃不了给我我吃。”慕长洲替她做好了选择,又问:“还吃之前你带我去的粥火锅?” “有点远,你想去么?”走出放映厅,慕长洲先去丢了垃圾,走回来的时候,和那几个女孩擦肩而过,径直重新握住了宁安的手,想了想说:“太晚了,就近吧。” “我问问。”宁安想起了什么,低着头看手机,附近有一家日料店,老板和她挺熟悉,但是临场插人,再大的人情也得先问问看。 “看你安排。”慕长洲刻意放缓了脚步,掌心里是宁安软绵绵的手,骨肉匀称,她一直很喜欢看。 “鳗鱼饭可以么?”宁安得到了答复,解释:“omakase没位置,但是鳗鱼饭管够。” “可以。”慕长洲点头,“我本来也不怎么吃生的。” 店面并不远,走过去也才二十分钟。快到的时候宁安打了电话,有个小姑娘从一边的侧门出来,带着她们绕过后厨。 “老板让我带二位直接去办公室,稍后会把饭食送上去。只是这会儿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招呼,还请自便。”小姑娘把人带上去,礼貌离开。 不大的面积,说是办公室,却更像个起居室。慕长洲没有左顾右盼,在餐桌旁坐下来,撑着脑袋问:“宁安,你怎么到处都有熟人?” “人格魅力大。”宁安笑呵呵答了一句,才正色解释:“老板姓何,大学时候的学长,只是他是1号,所以玩的比较深。后来他去日本留学,对这行感兴趣,干脆转行学了几年,回国请了主厨开店。当时我已经在H市待了蛮久,这些店面事宜,我有出力,也有出资。” 慕长洲这才明白过来,笑:“宁小姐很有商业头脑,应该给我个会员卡吧?” 闲聊着,还是那个小姑娘,一个人将两套鳗鱼饭送了过来,漆木的方形餐盒,藏不住的香味。 “要清酒么?”小姑娘问了一句。 “开车,不用了。”宁安出资占股的事,并没有大肆宣扬,这个招待的小姑娘甚至还是上一次带人来聚会的时候才见过宁安。 人很快又离开了。 餐盒打开,香气扑鼻。慕长洲早就饥肠辘辘,等两口下腹,才点了点头:“味道很好。” 宁安的食量根本吃不完,最后还是被慕长洲席卷一空。两个人略坐了会儿,正打算起身离开,一个高个男人推门进来,声如洪钟:“宁安,带朋友来吃饭,下次早点说。” “临时起意,给你添麻烦了。”宁安给彼此引荐,何一品将手中的餐盘放下,笑:“截留的海胆手卷,尝一尝。” 慕长洲没有犹豫,坦然取了左边的那个,一口塞进嘴里。 “还不算最好的季节,怕你们吃不够。”何一品对空空如也的餐具十分满意,看向慕长洲,夸她:“慧眼识英雄!以后你想来,提前半天,我肯定给你匀出来!” “谢谢。”慕长洲咽下了手卷,坦然承认:“其实我不怎么吃生食。” “没所谓啦,我可以给你做熟的!”何一品自来熟地坐下,就和慕长洲聊了起来。 同样有留学背景,也算有一些共同话题,聊了一些后,何一品感慨:“你可真能熬啊,宁安那么努力的人,也实在熬不下去,早早就决定迟早要转行。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执着地熬下去,还能成。你这样回来,难道没有猎头来找你?” “也有,只是我不喜欢来回跳槽,和公司相处也不错。”慕长洲甚至接过了酒杯,同何一品碰了一杯:“不过你这个转行的跨度足够大,勇气十足。” “实在是喜欢啦,只是自己厨艺不精,请了主厨,方便偷师。”何一品哈哈笑着,一口气喝了两杯酒,看着宁安,却指着慕长洲:“宁安,还记得当年我和你的赌约么?” “愿赌服输。”宁安点头。 “当年我俩真心话坦诚局,我告诉她我喜欢男人,可活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一个男人让我心动。”何一品的脸颊红了起来,又闷下一杯酒,往事浮现,好似昨天,就从从容容说起了旧事。 “然后他和我抱头痛哭,因为母单至今,太伤心了。”宁安接过话头,藏着小心思,顺着往下说。 “这家伙觉得,我和他能抱头痛哭,那我的本质,一定不是直的。”宁安撇撇嘴,吐槽:“我到现在也不理解,他是怎么琢磨的。” “你当时是桃花不断,但你看他们的时候,眼里没有光。”何一品直接上手掰着宁安的后脑,转向慕长洲:“可你看她的时候,眼里只有她,和北极星一样亮。” 热闹的酒桌,空气里还有鳗鱼的油脂余香。慕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喝了酒,微微醺了,漫不经心地抬眼。 黑亮的眼眸,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倒影。 可宁安看过来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子。无论是戏谑还是专注,或是偶尔交互的漫不经心。 哪怕慕长洲是个近视眼,不戴眼镜的时候看不太清楚,也能感受到,那道眸子里,轻轻浅浅或浓或淡,只有自己。 宁安当场认了赌约,愿赌服输,承诺会给何一品在这一年买足十个限量的手办。 宾主皆欢,何一品送了两人离开。 夜风还有寒气,吹散了宁安的上头热,吹不散慕长洲因醺意上涌的暗思。 一路回家,慕长洲没怎么开口。 却在跨进门后,一把将宁安抱了起来。 “门!”宁安惊呼之后,先抱紧了慕长洲的头颈。 门被甩了上去,人被禁锢在了一隅。 “怎么了?喝酒不舒服?”宁安滴酒未沾,顾左右而言他。 炽热的鼻息,慕长洲在玄关处,想要理清自己的欲言又止。 有些凉意的手指按在太阳穴,继而被摘下了眼镜。宁安的话,又让她好似喝了别的酒。 “我没有跟何一品说起过你,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知道我这个时候还带你去,你对我来说的意义不同。我又没跟你避嫌,他自然看得出来。慕长洲,我是对你一直很有好感。这是何一品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的。”宁安的话带着安抚,被安抚的人无动于衷,她自己却平静了下来。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慕长洲,我们只往前走不要回头,好么?”宁安去吻她的唇,轻又撩拨:“我想拥有的,是未来。” 26.春水泡梨花(26) 春水泡梨花(26)清水 沉默地接吻,急促着喘息,缠绵之中,慕长洲始终没有说什么。 宁安在餍足与疲倦中陷入了沉眠,梦里是她独自前往北方,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想着和慕长洲距离近了许多。 等过年回家,她才知道,慕长洲在初冬,就跟着团队出国交流,要四个月才会回来。 以为的近,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一场幻想。 宁安在梦里挣扎,为自己的行为可悲,也为旷日持久的痴恋无措。沉眠如此,竟也呜咽出声。 慕长洲坐在一旁,心头空荡荡的,弯腰擦拭了她盈出的热泪,在一片漆黑中,轻声叫她的名字:“宁安。” 未来? 原来是这样。 慕长洲理智又淡漠,却在黑夜中,重新躺了下来,将哭泣的宁安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微醺早已过去,多年的克制冷淡,在这时选择了顺从心里的声音。慕长洲说了很多遍:“宁安,都过去了,我在。” 分明喝了酒的人是慕长洲,醒来的时候,宁安头疼起来,好像宿醉的是自己。 慕长洲早就起来了,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翘着长腿,手里捧着电纸书,咖啡味香浓,抬眼后笑:“早。” “早,你起这么早?”宁安看到了装盘的三明治,大脑还在宕机中,直到洗漱干净了,披散着头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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