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吃饭了。夏夏在你房间吗?在的话让她也出来一起吃饭了。你夏叔叔今天做了你们喜欢吃的西红柿牛腩煲。”青芝在门外说。 “哦,她在的。”青禾望了一眼身旁侧躺着,还在熟睡中的人。莫名地,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安。但很快,又给睡着的人把被子拢了拢。 “好,那快点出来。等下饭菜该凉了。” “嗯,知道了。” 青禾瞟了一眼垃圾篓里废纸巾团子,慢悠悠地穿上衣服,把扣子系好。然后起身走到床的另一侧,躬着身子轻声道:“起床了。” 这一声当然不足以唤醒睡梦中的人。 青禾无奈,只得伸出手捏了捏夏之夏的脸:“她们回来了。” 睡着的人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孩子气地朝青禾伸手讨要抱抱:“再睡几分钟好吗?好困。” “不行。”青禾有些“无情”地说着,转身想往洗手间里走去。可还没迈出几步,却被人从身后搂住了:“你要去哪里?” “去洗漱。”青禾有些无奈。 “嗯,那我也一起去。” “穿上衣服吧,等下会感冒的。” “可是你都没抱我。” 于是青禾转身,紧紧地拥着自己的太阳。隔着一道墙,隔着所有的世俗,抱住了自己的太阳。 24.夏夜晚风 向来爱撒娇的人,这一次终于被爱的人紧紧拥抱住,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如同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一般。 笑意随即爬上夏之夏的眼尾:“我没有走,青禾。”她想说不用害怕,但是青禾一定知道的吧! 手略带安抚性质地贴着青禾的后背,顺了顺。 青禾在夏之夏耳边近似呢喃地问道:“我们会在一起很久的,对吧?没人会将我们分开。” 明明年长的那个人是自己,明明更应该勇敢的那个人是自己,明明需要承受更多的那个人是自己。 真自私啊!青禾看到另一个自己对自己说。 “嗯,我答应你。”近乎庄重的誓言,却是现在的她们能握住的所有。 青禾又有些想哭了,这样的心情持续到晚饭后。 她刚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发现那里好像有些肿了。青禾沉默地按下洗手液的挤压泵,反复清洁自己的手。 镜子中的人陌生得好像不是自己。 好像藉由水冲走手上的泡沫,内心的可耻与罪恶就能被一并带走一样。 “你还好吗?”门外响起了夏之夏的声音。 青禾看了一眼手机的屏幕,好像在里面待的时间确实挺久的。 “嗯,进来吧。”青禾将门的反锁打开。 站在门外的人果然没有离去,走了进来。她的手上还有颜料的痕迹,看来刚刚又去画画了。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昼的炙热。 站在洗手台前的人正在洗手,温柔的目光不时落在青禾的身上:“要去海边走走吗?” 青禾总算是想起清晨时欲要去做的事了:“明天吧。”现下她是真的有心无力了,因为走两步就有点疼。 夏之夏扯出纸巾擦净手,走到青禾的跟前,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怎么了,青禾?” 青禾沉吟了片刻,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那里好像肿了。” 话才出口,两个人的脸都红了,空气中似乎还冒着阵阵热气。夏之夏领着青禾去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后才告诉青禾道:“那里,明天应该就会自动消下去了。” 而青禾的眼神仿佛在问她:“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夏之夏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青禾,仿佛那一次在山上把自己变成一本翻开的日记本的人不是她一样。 热气似乎还在周围萦绕,久等不来夏之夏的回答,青禾只好走到窗前,推开了窗,而窗外夜色正好—— 夏仁杰和青芝正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观星饮茶,间或聊上几句。自从方娟华去世以后,夏仁杰出差的时间变少了,他刻意花了很多时间陪在青芝的身边。青芝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笑意的回归。 这应该是一个挺好的人吧!希望这一次的爱情冒险青芝真正找到独属于自己的珍宝。 青禾想着。 花园里聊天的两个大人们发现了青禾,以及站在青禾身后的夏之夏。 “青禾、夏夏,下来坐会儿。”夏仁杰爽朗的声音响起。坐在他身旁的青芝眼里也藏着温柔的笑,望向青禾她们。 自从冬天过去,她们一家四口,少有能聚在一起的时候。所以这是一个不应该拒绝的请求。哪怕青禾觉得夏之夏白天落在大腿内侧的吻痕触感还没消失,它烫得心口发疼。青禾也依旧走下了楼梯,和夏之夏一起。 “爸爸应该只是想聊一聊我们在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夏之夏说。 她总是这样,总是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偏偏要什么都知道呢?还是只是关于自己的,她什么都知道。 青禾停下脚步:“我们白天才做过,现在又要去她们跟前扮演“乖女儿”,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心底里那个自私的小人儿到底还是张牙舞爪地跑了出来,挥着长矛毫不犹豫地向着亲近之人刺去。 她们现在站在楼梯上,一上一下的位置。 而青禾是站在下面的人,可是无措的人不是青禾,是那一个站在上方的人。 夏之夏楞了楞,眼里的笑意也被青禾语气中的质问给抹去了,可是她始终不舍得和青禾生气的,哪怕是现在,对,哪怕是现在。 “那我去陪爸爸还有青芝阿姨坐会吧,我说你身体不适,她们总会理解的。” “我只是觉得在你面前的我,一点儿也没有姐姐的样子。”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青禾说。 原来是这样啊—— “先去陪她们吧,等晚点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嗯。” 但到底还是没有等太晚,而夏仁杰和青芝也如夏之夏所言,只是简单关心了下她们在学校的情况。一家四口坐在小花园里,聊了会儿天,喝了点橘子茶就结束了这短暂的家庭聚会。 星星还是很美,依旧挂在夜空中。 但青禾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尤其刚刚她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的时候,青芝和夏仁杰还聊了聊最近教会里发生的一些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天主教是不允许同性之间相爱的。 青禾叹了叹气,刚要把窗关上,有人从身后走来轻轻地拥住了她。 青禾喜欢这个拥抱。 “准备睡了吗?”夏之夏问青禾。 “嗯。” “要是我今晚不过来的话,你是不是会很生气很生气?”无聊的试探是她们之间的小把戏。 “嗯,大概会的吧!”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可是我答应了你的。”就一定会做到的。 “好,那你说来听听看。”青禾觉得一直侧着身子说话,脖子很酸,于是转了过来。 两个人面对面,膝碰着膝。 没有合上的窗外,夜幕低垂,繁星闪烁, “第一件事,大概一年前吧,我学会了探索自己的欲望,所以会知道那些东西;第二件事,没有人规定姐姐就一定要成为什么样子。而且坦白讲我不希望你是我的姐姐,青禾,你也不用把自己囿于“姐姐”的身份里。更何况,我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一字一句,都是对的。 可一字一句,站在旁人的眼中,落在世俗的眼里,又好像都是错的。 青禾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甚至还恬不知耻地拉着爱的人陪自己一起疯。也许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才是真正的病得不清吧! “嗯,我知道了。” “那么你呢?”还要推开我到什么时候呢? 夏之夏将头抵在青禾的肩膀上,近似撒娇地说着:“你知道吗?我也好想让你陪我久一点,慢一点。” 很温很软的话,但肩上的那一小块皮肤却已经被泪水濡湿。 青禾将手放在眼前人的头顶上,抚了抚,叹气。 爱,真的是好奇怪的一件事。可是哪怕是这样,成千上万的人依旧想要去爱,即便爱会让人遍体鳞伤。但是谁又能说爱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呢?至少今夜的星空,和以往看过的所有星星都不一样。 “别哭了,傻子。”青禾说。 “嗯。” “还有,我喜欢你。” “嗯。” 25.楼顶星空 “白天说要涂的指甲油还没涂。”夏之夏的眼睫被泪水沾湿,鼻尖还有点红红的。 仔细一看,好像一只委屈的小狐狸。 青禾的心软得不行:“过来吧,你看看哪一个颜色是你喜欢的?”拉开抽屉,抽屉里摆满了小瓶子,五颜六色的有点像女巫的魔法药水。 “和你一样的颜色。”而有的人选择困难症犯了,只想和喜欢的人一样。 “不要。” “要嘛。” “不要。” 闹着闹着两个人又倒在了床上。 而窗外夜色寂静,夏天还很长,日子也在慢悠悠地摇晃。很快她们也迎来了高考,刚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大花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们回到了合奏的地方。 “你们知道那个live house的负责人有多拽嘛?戴着一个大墨镜,鼻孔都快顶到天上去了。”大花义愤填膺地说着。 青禾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给背过去。可见真的是被气到了。 尽管在刚刚过去的春天,她们写了几首新歌,也抽空排练了很久,但是live house的表演人气依旧不如人意。这样下去的话,距离大花参加海鸥音乐节的目标又遥遥无期了。 于是大花直接化身不孝女加败家子道:“实在不行我就偷偷把家里的房子卖那么一套出去,我就不信姐有钱都还搞不到音乐节的入场表演资格。” 可见搞音乐不仅会穷三代,还会让人没有道德底线。 温乐正在给贝斯擦琴弦,闻言好像看见了什么智障一样地瞟了大花一眼:“你妈真的没告诉你你是她从海边的垃圾桶里捡来的吗?” “去你的。”大花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温乐脚下扔了过去。 夏之夏正在给电吉他换琴弦,青禾抽出剪弦器递给了她,也忍不住出声问道:“一定要去那个很大的音乐节吗?” “那可是废片乐队成名的初舞台誒?这就好比你间接和你的偶像同框了。”一说到“废片”乐队,大花就特别激动。 “这几场表演人气都不行,而且海鸥音乐节好像就快要开始了。”青禾的担忧并非不无道理。 只是大花不愿面对现实,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实在不行我去求一求苏九七,她路子野,总有办法的。” “怎么求?”温乐向大花发出了灵魂般的拷问。 也对啊,怎么求? 自从圣诞节在小青山的表演结束后,大花也才去了几次小青山,因为乐队忙着排练来着。苏九七“嫌弃”大花嫌弃得相当明显,大花也不想去触苏九七的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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