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捂着脸,好一会儿才回道:“神明什么的都是假的。”是啊,如果真有神明的话。那为什么她小时候的那些许愿,每一次都落空了呢?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为什么人又会如此热衷造神,眼看她起高楼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如果真的有的话…… “不相信吗?有点遗憾呢。”夏之夏有些失望地说着,拢了拢胸前的衣服,想要把衣服穿好。 青禾却一把子拉住了她的手,天生看人就显得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如孩童一般纯净,她满是认真地问:“夏之夏,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吧?” “青禾,你可以相信我。” 于是爱的人落下了轻浅一吻,覆在皑皑白雪中,也烙在了心尖上。 青禾收回自己的目光,灯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听说这首曲子是乐队键盘手填词的,所以我们的键盘手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所以flag还是不能立得太早,早上刚说完没有人会注意到键盘手,晚上台下的观众就注意到了她。 青禾不自觉用大拇指掐了一下食指的背处,深呼吸一口气方才回应道:“希望大家能喜欢这首歌。”再没有别的话。 “就这样吗?美女,再多说两句呗。” “是啊是啊,再多说两句。” “未免也太高冷了,不过我就喜欢这种劲,她的琴也弹得好好。” “是啊,气质清冷,长得也很好看呢。” 台下的观众还在窃窃私语。 青禾已经很久没有去注意到这些与演奏不相关的一切了,她的手指拂过琴键光滑的键面,又缓缓开口道:“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乐队。” 说完这句话以后青禾就感觉能量已经被耗尽,最终还是舞台中央的那个人解救了她。 夏之夏扶着话筒,深深地回望了青禾一眼:“一首《夏日梦旅人》送给大家。” 青禾看见一滴汗滚过她的脸颊。一定很累了吧?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懈怠,眼角眉梢也依旧是自信和张扬。那就让自己站在这里,默默地陪着她一起吧! 青禾缓缓吐出一口气,手在胸口的位置停留片刻,这一次神明会听见她的许愿吗?不重要了,因为爱的人就在身边。 然后指尖敲动琴键,鼓点适时响起,属于她们的歌被唱响。 “下过暴雨的街道/屋顶的猫偷走面包/昨夜忘记关风扇声响/手中硬币抛向爱情小说/书页指向第二十三章/刚睡醒的你/梦的香味还残留在发梢/你是淡淡薄荷草/我是飞向海的鸟……” 前奏旋律很简单,甚至与今晚的其他歌曲相比,都算得上是小清新了。身为队长的大花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夏之夏执意要拿这首歌当结束曲。 直到副歌a部分结束后,一段极富技巧性的吉他solo与键盘的华彩旋律交相织映,副歌b完美斜街上。 气氛在此刻被烘托到了顶峰。站在最后面的的年轻观众们也在低声讨论着,而有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性也藏匿其中。 “真不错啊,主唱好牛掰,我被圈粉了。” “我觉得贝斯手不错,太酷了吧,特像那种不显山露水的大神。” “那倒是,不是说乐队的贝斯手最容易划水的吗?但是今天的贝斯表现力好强。” “要我说,节奏才是音乐的灵魂,架子鼓手牛逼。” “你们懂什么,那个键盘手才是真大神。据说是音乐神童来着,十一二岁时参加过俄罗斯举办的钢琴大赛捧回来过金奖那种。” “那为什么来搞乐队了?” “就你搞古典的高贵,瞧不起谁呢?” “得得得,别吵了,我们先听听他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样,泯然众人了呗。” “切,那你说什么真大神。” “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知道不?人家就算不弹古典了,也照样甩你这个野路子出生只会什么歌都转C调的键盘手几百条街。” “你大爷的才什么都转C调,你弹吉他连大横按都按不明白!” 眼见两个人就要打起来,live house里的治安人员出现及时制止了他们。 而站在他们身边,戴着黑色帽子的男性抬手压低了一下帽檐,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这就是你不愿意碰钢琴的原因吗?”真是自甘堕落,就让我来拯救你吧!也只有我才能拯救你。 头顶忽明忽暗的光轻飘飘地闪过他的脸。 是蒋方。 28.下次试试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家境优渥,父母宠爱,从小到大想要天上的太阳就不会只得到月亮。 可是一旦这样顺风顺水的人生出现了一点点偏差,他们身体里的轨道便开始失控,直到加速冲向山坡,完成一场灾难级别的破坏,给被他盯上的人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种人,我们称为天生烂种。 “啊,有生之年终于体会到了返场演出的呼声,好棒!”走出live house馆后,大花似乎还沉浸在表演的氛围里,非常兴奋。 她们一行四个人走进电梯,按下了地下停车场负一层的按钮。 “不过话说回来,温乐,你家的车应该装不下我们这些人吧?实在不行,我和夏夏青禾她们打车回去就好了。” 都已经走进电梯了才想起这茬,也不知道该说她是机灵呢还是不机灵。 温乐淡淡地瞟了大花一眼,目光略带悲悯。 电梯没反应,大花又按了一下按钮,电梯门这才准备缓缓合上。 “等等,先别关。” 不远处又快步走来了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性,他的手挡在了电梯快要合上的门缝之间,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但来人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还向电梯里的众人扬起了一个看不出什么歉意的笑。 这是live house为内部人员专门准备的电梯,平时几乎没什么人走这里。 而现在—— 电梯里的乐队众人都有些警惕地看向了来人。 大花最先反应过来:“蒋方!”语气不算太好。 “是我。” 蒋方并没有周围人不待见他的自觉,反而侧过身子向青禾打起了招呼:“青禾,好久不见,你们乐队今晚的表演挺不错啊!” 青禾没理他,夏之夏不动声色地往青禾的身前靠了几步,她一脸冷淡地看着这位电梯里的不速之客。 温乐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紧急按钮。 大花看见蒋方这一类人就头疼,不过她也不怕,毕竟她好歹也算藤泽高中称霸一方的大姐大,括弧半退休状态。 大花抱着双手:“怎么?上次没削你一顿,不痛快。又往人跟前凑,找揍呢是吧?” “乐队成员演出结束后暴打粉丝,你肯定也不想过几天圈子里传出这种新闻吧?”蒋方平静地说着,视线始终放在青禾身上。 夏之夏挡在了青禾跟前,语气十分冰冷:“滚远点。”对于自小家教良好的她,这已是十分出格的话。 其实关于蒋方这个人,青禾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了。只依稀记得那场比赛结束后,同样作为参赛选手的他莫名向自己搭了很多话。后来准备离开时,他递了一张纸条给自己。那张纸条后来被青禾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因为青禾没有任何的兴趣。至于他是谁,青禾就更不关心了。 “叮”的一声,负一楼已经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花知漾倚靠在车前,看见她们到了后,挥了挥手,语带着笑:“往这儿走!” 而温迟则站在边上,正在和一个卷发女人谈论着什么。 是苏九七!没想到她真的来了,还以为她不会来的。 大花有些激动,本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但心里挂念着朋友们,便又强制关机,停下了脚步。 蒋方也跟着她们走出了电梯,走在最后面。 青禾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话和这种人一次性说清为好。 于是走到他跟前,缓了缓才开口道:“你叫蒋方,是吗?” 眼见喜欢的人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蒋方有些欣喜,她这是终于肯回应自己了吗? “嗯。” “很遗憾,我连你的名字都记不住。但你却这样三番两次地打扰我的生活,这让我很困扰。所以,希望你别再出现了,不管是作为乐队粉丝的身份还是昔日同台竞争者的身份。” 一般来说,常人听了这番言语会识趣地悄然离开。 然而—— 天生烂种的人潜意识里是不能接受别人拒绝自己的,因此他们会把这层意思曲解为“欲拒还迎”。 “怎么会记不住呢?那次比赛我明明给过你我的联系方式的,而且你还对我笑了。” “你大爷的,是真听不懂别人的拒绝还是装听不懂,再不滚我就要报警了。”大花听了这话,暴脾气一阵一阵地往上,抬起脚就要往这个人身上踹去。 但温乐一把拉住了她:“别冲动,这里有摄像头。”说完,下巴扬了扬,点了点不远处安装得很隐蔽的摄像头。 大花更来气了,扯下肩上的包扔在温乐怀里,走上前就一把子扯住了蒋方的后领:“你滚不滚,再不滚我丫的抽死你!我可不怕进局子,有种你就试试。” 她体格好,从小就是孩子堆里的大王,家里疼着爱着怕她被欺负,更是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就送去学散打,可惜她学着学着被隔壁音乐教室的架子鼓吸引,这才跑偏走上一条不归路。 但从小到大,她也没少在大街上和不讲理的小混混动拳头,括弧仅限男的。所以拳脚功夫还挺利落。 夏之夏走到青禾的身边,握住青禾的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的人极快地接通了电话。 夏之夏报了一个准确位置后就挂断了。 她捏了捏青禾的手心安慰道:“别担心。”绯红的眼角下面贴着的碎钻,折射出点点的光。 青禾应道:“好。” 而早在大花动手的时候,那边的大人们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行三人走上前,最前面的是苏九七。 “你这样拎着他,手不酸呀!”苏九七笑盈盈地看着大花,显然早就见识过大花和别人略通拳脚的样子。 温迟上前询问温乐发生了什么事,温乐把刚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你松开,你再不松我也报警了。”蒋方眼见再一次被扫面子,语带不善。 “不松,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再缠着我的朋友,我跟你没完。” 花知漾问青禾:“你还好吗?” 青禾回:“还好,花老师。” “你松不松,不松我叫人了!喂,有没有人,野薄荷乐队的队长暴打粉丝了。” 大花还是比较在意乐队名声的,像脏了手似的松开了他。 蒋方整理了一下衣领,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青禾,自顾自地说道:“你整天和她们搞这种没营养的音乐真的会开心吗?我不相信。如果你下定决心想回到那个舞台,我会给你提供经济支持的。”
39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