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清风堂就无人可用了。 谢承远怎么可能杀摘摇,摘摇不会死。 摘摇一定不会死! 沈吟想着,渐渐安心下来,笃定了这就是孤月崖的阴谋。 谢承远见状,连忙说道:“阿吟,我知道你是受人蒙骗,我不怪你,怀疑我也无妨,至少你检查过后,能证明我是清白的就好。” “如今天色晚了,早些休息吧,这些我来收拾就是。” 确实每个柜子都看过了,根本没有踏怨的影子,但不知为何,沈吟总觉得哪里不对。 转身的一刹那,她终于找到了不对之处。 摘摇怎么可能骗自己! 阿摇怎么可能骗自己! 沈吟咬着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 房间内所有柜子就连桌子都无一幸免,被砸了个粉碎,但床确完好无损。 床上只有简单的被褥和枕头,叠得整整齐齐。 沈吟一脚将床板踹开,一只箱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箱子顶部蒙上了厚厚一层灰,乍一看像是被长久地搁置在床底。 但那灰层上却有不少深浅不一的印记,显然是经常被人触摸。 箱子上有一把锁,锁上很干净,明显是近期被人使用过。 沈吟用剑指向谢承远,冷声道:“打开。” “阿吟。”谢承远硬着头皮道:“这箱子我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话没说完,就见沈吟一剑劈开了箱子,里面大大小小的金银元宝赫然滚落一地,漏出了那条猩红的花鞭。 是踏怨。 见到踏怨的一刹那,沈吟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断开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 谢承远当即想跑,可还没跑出房间,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当下便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看着沈吟提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谢承远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眼底写满了恐惧。 沈吟提剑逼上来,厉声质问:“阿摇在哪里!” “我不知道!” 看着那剑刃向自己袭来,谢承远结巴道:“那一带是郊外,野狼那么多,我真的……” 不等谢承远说完,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他便感觉嘴里少了些什么,鲜血不断涌出,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 “闭嘴!” 沈吟气极,愤恨道:“我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才误会了阿摇,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她!” “今天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说话间,手起刀落,谢承远便在惊恐和绝望间闭上了眼睛。 四周渐渐归于平静,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沈吟缓步走到箱子前蹲下,放下银铃,颤抖着伸手去够那花鞭。 在指尖触碰到踏怨的一刻,踏怨仿佛活过来一般,如同新生的小蛇,顺着她的胳膊往上爬,缠在了手臂上,只剩长柄落在手边。 沈吟死死握住长柄,心中压抑许久的悲痛汹涌袭来,眼前瞬间一片模糊,豆大的泪珠落下,滴在了手上。 “阿摇……” 开口的瞬间便是泣不成声。 “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 沈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过的时候。 从前就算经历过生离死别,可心中总还是有别的情绪分散,是对背叛的愤怒,是一定要报仇雪恨的决心。 但此时此刻,心中除了悲伤,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悔意。 一种绝望感油然而生,沈吟忽然发现,这世上再无她可以亲近之人。 她其实是最怕孤独的那一个。 所以刚到雅阁时,即使屡次三番的吃闭门羹,她也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去找元落白, 因为她害怕,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都让她害怕,她需要有可以亲近可以依赖的朋友,亦或者是亲人。 可她找不到,雅阁没有人愿意陪她玩。 沈吟想回家,但爹爹要她听话,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回去。 她不知缘由,却也不愿意给爹爹添麻烦,只能一个人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 唯一放肆的时候,就只有夜深人静时躲在被子里偷偷难过了。 直到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沈吟用一个咬过一口的苹果,换回了一个能陪她做任何事情的朋友。 好像从认识以来,摘摇每天都笑着,陪自己从街这头逛到街那头,纵容自己在她头上插满发簪,用买来的糖人打架,因为一个不靠谱的小道消息就愿意陪自己跑很远,就算被关进了大牢都会安慰自己没关系。 自己说想做饺子,摘摇就陪着自己弄,明明两个人谁也不会,还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做得像模像样。 知道自己很喜欢飞檐走壁的感觉,摘摇就特意去学了轻功,就为了能带自己出去逛街,让自己高兴。 那一天,两人坐在雅阁的屋檐上,摘摇看着自己,眉眼含笑,眼睛里倒映着万家灯火,显得闪闪发亮。 她递给自己一半的象牙吊坠,问:“喜欢吗?” 自己当时笃定地点点头,回答:“我喜欢。” 在屋檐上,她们的双手相扣,无需多言,两人已经心知肚明。 她们不只是朋友。 但现在,不管是那枚象牙吊坠,还是那个人,都被自己弄丢了。 是她亲手丢掉了吊坠,是她亲口说出的那句: “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 怎么就一语成谶了? “阿摇……对不起……” 她的阿摇那么好,她怎么就给忘了。 她怎么就能因为旁人几句风言风语就生阿摇的气了。 她怎么就连解释也不愿意听一句,固执地坚持己见,把阿摇越推越远了。 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阿摇……是我害了你……” 如果她能聪明一点,分得清楚孰好孰坏,或者只要自己当时愿意听一句解释。 阿摇就不用费劲力气去为自己找证据,也就不会出事,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她怎么就是不听呢? 心口仿佛被刀剜出了一个洞,刺骨的寒风从洞里灌进去,让人瑟瑟发抖,遍体生寒。 阿摇说,她要变强,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她做到了,沈吟的确躲过了每一次迫害,但她再也看不到了。 沈吟呆了很久很久,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扶着银铃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外走去。 出事的地方在清风堂外的近郊,她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阿摇带回家。 …… 沈吟在周围找了一天一夜,从太阳升起直到夜幕降临,却自始至终都毫无头绪。 身体已经饿过头了,嘴里也很干,她太累了,靠着一棵树缓缓坐下,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太阳暖洋洋的打在身上,沈吟被阳光刺醒。 睁开眼的一瞬间,余光看到树底根部的树皮上有些异样,像是一些怪异的文字。 出于好奇,她偏过头仔细看,但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沈吟索性爬在地上,以平行的视角望过去。 那棵树上,被人用血写下了几个字,歪歪扭扭,最后那一点被拖得很长很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血迹已然干涸发黑,但字迹依然清晰。 “阿吟小心别怕忘了我活下” 沈吟指尖颤抖地轻抚着字迹,心痛到甚至忘了呼吸。 那么多血,那么抖的字。 阿摇写字的时候是多难受多绝望。 在那种情况下,她还想着告诉自己要小心,告诉自己别害怕。 她说,要自己忘了她。 【📢作者有话说】 两年前的万圣节,我们弄来了一瓶血浆。 “好了。” 你把血浆小心地点在我脸上。 “非常好,看起来很像学习过劳暴毙的可怜高中生。” 我接过镜子看了看,很是满意。 “那剩下的血浆怎么办?” 你说:“今天用完呗,之后反正没用了,别浪费。” “那不浪费用不完。”我摇摇头。 我们在草稿本上按了几个血手印后,突发奇想要在本子上写字。 “你~为什么~不肯救我~” 你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血书,什么人会写血书?” “怨气大呗。”我不以为然:“心里有恨不甘心呗。” “我知道了!” 你突然拍了我一掌,语气里都透露着兴奋。 “我真的知道了!” 措不及防挨了一掌,我很生气:“你知道什么了?” “风和花。” 你连手都来不及擦,拿起笔就开始写,未干的血浆把本子蹭得鲜红。 “她们要有个结果。” 67 ☪ 真的要去清风堂吗? ◎无声的对峙过后,沈吟别过脸去,到底是败下阵来。◎ 距离钟离洛来孤月崖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段时间,陆伶霄天天窝在祠堂里冥想,调养生息。 不知是因为祠堂里的檀香让人安心,还是这冥想真的起了作用。 半个多月下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出现的次数还真越来越少了。 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也足够了。 足够让她撑到那个时候。 陆伶霄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上,郑重地拜了拜后,方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件被搁置了许久的事情倒也该提上日程了。 沈吟当时来孤月崖,偷听听到一半便离开了,她并不知道两人后来商量了什么。 “你是说,让我去把踏怨拿回来?” 陆伶霄一边收拾地上碎掉的杯子,一边问道。 钟离洛点头道:“是。” 陆伶霄想也没想便拒绝道:“我不去。” 一来,她暂时不能跟清风堂起冲突。 二来,如果有可能,她还是想让沈吟明白事情真相,再把踏怨留给她。 毕竟相处这么久,陆伶霄自觉了解沈吟一二,只要她和阿摇误会解开,无论如何,留着踏怨也算是个念想。 但让人头疼的是,她好像不认识什么能心平静气跟沈吟好好说话的人。 钟离洛肯定不行,楚玉和沈吟有过接触难保她还记得。 至于温炎…… 说曹操曹操到,温炎捧着一条鲜活的鱼,一路跑到两人面前,问道:“教主,中午买了鱼,阿玉让我来问问,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糖醋鱼吧。”陆伶霄此刻哪里还有点菜的心情,随口答道。 “好嘞。”温炎应了声,对厨房的方向高声喊道:“西湖醋鱼!” “诶!” 陆伶霄刚想追出去,转而又放弃了。 但此刻她倒是坚定了一个想法。 温炎不行。 莫非,真要去雅阁吗? 陆伶霄想得头疼,烦躁的摇摇头:“为什么要我去?”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去,今后踏怨便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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