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神蛊,由很常见的毒性很弱的百足蜈蚣和让人致幻的见影菌练成。 此蛊只能让人心神不定,做几天噩梦,或者看到虚影。 因其种植方式简单,只需母蛊散发孢子,让人吸入便可,常被假神婆假道士为骗钱所用,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惹上鬼神,自己再上门做法,以此敛财。 炼制简单,毒性很弱,几乎不能对人有实质性的伤害,但再没用,也是蛊。 对她来说足以致命。 摘摇死命瞪着面前的人,如果可以,她要把谢承远千刀万剐。 谢承远却笑着摇摇头:“阿摇姑娘,真是可惜了,原本我是愿意放你一命,让你服侍我掌管清风堂,可你却非要坏我的好事。” “你就当是天妒红颜自薄命吧。”谢承远说完,捡起地上的踏怨,扬长而去。 随着谢承远走远,四周渐渐归于平静,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 摘摇大口喘着气,但夹杂着血腥气的空气一点都灌不进肺里,她只能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往那棵树下爬去。 不管沈吟能不能看见,她想给沈吟留下点信息,可身上衣裙鲜红,鲜血写上去就看不见了,她只能写在树上。 希望总有一天,哪怕自己的尸骨已经荡然无存,沈吟能够看到自己留下的字迹。 或者说,是遗书。 摘摇用手指沾了沾嘴角的血,在树上一笔一画地写下: “阿吟小心别怕忘了我活下” 字迹写得很扭曲,但每一笔都是重新沾了血写下的,像是生怕字迹消失一般。 最后那一笔被拖得很长很长,包含着十足的不甘心。 “阿吟,小心谢承远,别害怕,忘了我,活下去。” 我很想给你多留下点东西,但我写不下去了,我相信你能看懂。 我相信你,阿吟。 在遇到你之前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暗无天日。 青楼的老鸨说我会是最好的花魁,每天让我学习各种歌舞乐器,她说我会的越多,价钱就越高。 为了那几十上百两银子,我每天吃不了睡不着,被她按着学习服侍男人的技巧。 我很讨厌唱歌,或是那些五花八门的乐器,更讨厌我自己。 因为我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跳舞。 我以为我真的是老鸨口中的贱货,对服侍男人的事物都那么喜欢。 我之前常说你救了我,不仅仅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更因为你救了我的心。 初到雅阁之时,你们说让我登台跳舞,我面上感激,但心里却是恨的。 我觉得不过是换了个冠冕堂皇的地方,但内里和青楼是一样的,还是要靠皮囊,靠舞姿和风情去诱惑男人。 可我无处可去,便想着先隐忍下来。 第二天你又救了我,你挥着扫把赶走了那个想意图不轨的客人,像只炸了毛的猫。 直到看着雅阁的伙计把他和他的银子直接扔到大街上,我才明白过来,这里不一样。 阿吟,在雅阁的日子太美好了,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虽然中间有好多次身陷险境,但你总会跟我说别怕,说你会保护我。 但我也想变强,我也想保护你,所以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回了千音门。 后悔吗? 我后悔,我后悔了很多次。 在千音门和渊灵教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总是想,如果我不去千音门,而是跟你一起回清风堂,那我们现在会在干什么? 是堆雪人吗,还是一起守岁跨年。 阿吟,我很想你。 从前我是不过年的,因为年只有跟亲人一起过才叫年。 青楼里的人没有亲人,所以也没有人过年。 去年除夕,我许了唯一一个新年愿望,我希望下一次能和你一起跨年。 但到底是实现不了了。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凉,眼见着不多时就要下初雪了,但到底是实现不了了。 可是后来,我眼睁睁看着清风堂被毁掉,看着你痛不欲生,我又不后悔了。 我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我终于有了能帮你的资格。 所以我最终还是回了千音门,我拿到了门主令,以后千音门的东西可以为你所用了。 说来惭愧,在重建清风堂的时候,我内心是有些雀跃的。 我觉得,有我参与重建的清风堂,像是属于我们的家。 我很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我对我的爹娘很陌生,我从没见过他们,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说,然后想象他们都还在,会是什么样子。 但表兄在族谱上爹名字的旁边写下娘的名字时,我想的却并不是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我想的是你,我想有一天,把你的名字写在我旁边。 如果你知道了,会不会也觉得这是痴心妄想? 阿吟,那个象牙吊坠我中意了很久,两枚玉佩合而为一,寓意我中有你,永结同心。 我真的很喜欢。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当时不会让你走,就算你不信,我也要把你绑过去。 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你知道他不安好心。 可惜这些话我没办法说给你听了。 阿吟,我相信你,你能拆穿谢承远,你能为你父亲报仇雪恨,你能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再见了。 小心谢承远,别害怕,忘了我,活下去。 …… 那枚放歪了的信号弹,一路冲进山林,掉进一条小溪中。 浓厚的暗红色的烟雾喷出,在溪水中翻涌,将溪水染红顺流而下,汇聚到一条小河里。 河岸边长着不少白铃兰,花瓣纯白,根茎可以入药,有解毒的功效,若是加以炼制,就能制成暂时抑制大部分毒的解药。 钟离洛将新鲜采摘的白铃兰放进河水中冲洗,想洗净兰花根部带起的泥土。 借着月色,能看清纯白的花瓣上沾染的水珠,带着淡淡的红色。 钟离洛将花朵拿近仔细观察,看清那并不是血迹,心下忽然顿生出不好的预感,将白铃兰匆匆收好,赶回了渊灵教。 渊灵教的藏宝阁里没什么金银财宝,只有无数被珍藏起来的奇毒和蛊虫。 这渊灵教多年来的收藏,在黔南拿到的千子蛊也赫然在内,一旁还放着不少小盒子,里面放置的都是前些年得到的魁首贺礼,是各式各样的蛊。 钟离洛拿出装有毒王蛊的盒子,打开盖子。 里面那只黑褐色的小虫蜷缩起身体,随着盒子的晃动滚到一边。 子虫已死。 【📢作者有话说】 写完这段的那一天,我在电脑桌前坐了很久很久。 早在确定她们的名字前,我们就定好了她们的结局。 但真正写下的那一刻,我还是很难过。 你记得这一段吗? 摘摇这一生过得太惨了。 但她从来没有怪过谁,她坚强不屈。 我总是想着,要给她改一个人心所向的好结局。 但我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你能看到这篇文。 我怕你觉得陌生。 65 ☪ 她明白的太晚了 ◎屋内一片寂静,窗外隔墙有耳。◎ 这天,陆伶霄吃过早饭,坐在大殿百无聊赖地画小人。 一张宣纸上,被画上各式各样的小人,服装乱七八糟,造型千奇百怪,面部丰富多彩。 除了丑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近段时间,头晕目眩来得越来越频繁。 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感觉周围嘈杂起来,感觉像置身于喧闹的菜市场中。 周遭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全变成了自己听不懂的语言,混杂着尖叫和低语,混沌不堪。 每每回过神来,都惊出一身冷汗,不是手心留下深深的指甲痕,就是地上多出一只碎裂的茶盏。 偏偏最近无事可做,陆伶霄只能不停地写写画画,哪怕是一些无意义的线条,也能够转移注意力。 看着掌心那已经消不下去的黑色印记,她饶有兴致地用毛笔在手上画了个圈。 那印记被圈起来,和墨水的颜色别无二致。 随即掌中被人暴躁地画了个叉,又拿毛笔将其搅作一团。 看着手掌上一团黑,陆伶霄拿过一方帕子细心擦拭着,可不但擦不干净,还让纯白的帕子也沾染了不少墨水。 陆伶霄将帕子扔远,眼不见心不烦。 她换了张帕子耐着性子一点点擦拭着,忽然有些后悔在手上乱涂乱画。 可后悔也没用,新的帕子还是一样被弄脏,而且墨水已经干在手上,须得用水冲洗。 她却偏偏不肯,固执地用帕子擦得掌心通红。 墨渍擦不掉,那个印记也是。 赶在她还没有真正生气前,温炎跑进殿内,喊道:“教主,我们弄完了。” 陆伶霄被吓了一跳,心底堆积的烦躁也顷刻消散,但她实在记不起来交代了对方做什么,只好问道:“弄什么?” “乱子啊。” 温炎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你不是说,让我们多去清风堂惹些乱子出来嘛,我们已经搞定了。” 混沌的大脑总算一片清明,陆伶霄想起自己交代过的命令,看温炎高兴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们都干了什么?” 温炎回忆道。 “一开始,我们是买了些鸭血泼到大门上,清风堂没过多久就发现了,所有人提着剑啊刀啊就冲出来,但是没把我们抓住。” “后来我们又捡便宜买了几只死鸡丢了过去。” “但那鸡贩子卖的太便宜了,五文钱一只啊,我真怕有诈,吃下去得闹肚子。” “教主,你说他们应该不会吃吧?” 见陆伶霄不理自己,温炎伸出手指晃了晃。 “教主,教主?” “我在听。” 陆伶霄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不会吧,清风堂不至于落魄至此,后来呢?” “就每天三更半夜敲敲锣,后来就没什么了。” 温炎挠挠头,有些为难道:“教主,你说只要小乱子,我们也不敢太放肆了。” “最后就走之前趁天黑他们守门的侍卫打盹的功夫,用泥巴搅和匀了抹在他们大门的牌匾上了,然后把信留下就走了。” “干得好。” 陆伶霄专心对付手上的脏东西,半点没听温炎说了什么,但等对方说完,还是努力夸赞。 “就知道你最靠谱了,不然我也不敢放心让你去,今后隔三差五去一去,就只等着沈吟忍无可忍打上山了。” 温炎有些不解道:“教主你干嘛呢?怎么墨汁弄一手啊?” “画画,闲情雅致陶冶情操。” 陆伶霄拿起桌上的鬼画符递到温炎面前,慷慨道:“任务完成得不错,送你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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