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性内敛,纵然是冉寻,也还是会因为对方突然拍她而窘迫。 不想自己不完美的模样,出现在冉寻手机相册里。 “我下个月不是要去萧城巡回演出嘛。”冉寻语气意味深长。 眼瞧着游纾俞脸颊红起来,以为她要说些不舍得的温软情话,她扬唇,说出蓄谋已久的话: “纾纾不在,深夜寂寞,排解压力。” 游纾俞眼睫轻颤。 知耻抿唇,立刻从她怀里逃开,小声抗拒:“……不可以。” 冉寻果然还是一如她印象中那样,坏透了。
第82章 冉寻眸子弯成月牙, 只顾笑,“骗你的。” 她裱起来每天欣赏都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去做那种事。 手机壁纸上, 女人侧身立于花圃边。 半掩的树丛阴影下,墨发低束,姿容清隽, 静谧柔缓的神情被长久定格。 抓拍得太好,以至于冉寻都想把照片打印出来,逢朋友见面之际,就拿出来炫耀。 说:“我有这——么气质的女朋友, 你们有吗?” 虽然估计会被打一顿。 游纾俞没有继续追究, 在看见冉寻笑意盈盈的模样之后,她就消气了。 认真补充:“我们可以视频的,你想见我, 就随时打过来。什么时间都好。” 冉寻被游纾俞眨眼间晃过的纵容情态捕获。 揽她的手臂,晃了晃, 答:“我记住了。” 原来被姐姐宠溺是这种感觉,那她可要得寸进尺了。 想凌晨打过去,让游纾俞哄她睡觉。 隔着屏幕做点什么,也不是不行。 穿过小花园,冉寻借路过的宁大学生的手机,预约了钢琴教室。 一系列举止行云流水,堪称社交恐怖分子。 游纾俞在旁边, 负责缄默和撑腰。 她在高校任职很久, 身上自带严肃气质。 学生不太敢与她对视, 以为她是宁大的老师,礼貌说句“老师再见”就溜了。 冉寻尝到了狐假虎威的快乐。 怎么她总被认作是同龄人、学姐, 而游纾俞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老师呢? 在钢琴教室练习,连冉寻自己都觉得枯燥,而游纾俞就在旁边的靠椅上端正坐着,陪了她一下午。 期间有艺术专业的学生误闯,看见摘下口罩的冉寻,顿时愣在原地。 没想过,在课上被当做范例讲的钢琴家,现在竟直接出现在她身边。 冉寻浑不在意,看她拘谨的模样,问她今天的安排,还语气柔和指点了几句她指法上的改进之处。 坐她对面的游纾俞专注看书,可惜,她还是抓到好几次女人视线在自己身上游离的瞬间。 那本书,半个小时就只翻了两页。 她唇角扬高,心情像猫儿尾巴般蜷曲又舒展。 游纾俞可真喜欢偷看她。看来,她还是比书要好看一点的。 四小时练琴时间快要结束,游纾俞似乎在门外看见熟人,短暂离开一阵。 冉寻整理好东西,隔门模糊听到了几句。 “宁大生命科学系特别欣赏游老师,听到你离职,就想联系你。” “不过,研究所工作环境可比高校好太多了,真来宁大的话,要从讲师开始,待遇也不算高。”那位老师声音温和,“我还是推荐研究所。” 冉寻推门出去。 先是和游纾俞歪头笑了笑,又与她的交谈对象礼貌示意,“打扰你们聊工作了。” 她不太了解这些,只是觉得,她的女朋友真的很厉害,年纪轻轻,就被顶尖学府与研究所争抢。 游纾俞见她出来,立刻走到她身边。 与人告辞之后,她们去宁大的食堂用晚餐。 冉寻没太在意刚才发生的事,只不过,给游纾俞碟子里夹水果时,才发现对方垂着头,微微怔神。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们去看湖灯。 冉寻在学生那里买灯,问女人想要什么款式的,得到一句“都好”。 湖边人来人往,微弱却暖融的光亮映出一张张或欣喜或青涩的脸庞,放湖灯算是宁大一项传统,今晚的人也格外多。 冉寻给自己和游纾俞各买了一盏,借摊位上的笔,在灯上写愿望。 游纾俞像也被此刻此地的氛围感染,纵容着她,凝眸提笔书写。 却在冉寻无声凑近偷看时,很快用手掩住。 不知道是灯火相映,还是夏夜的晚上气温依旧炽热,她脸庞稍温,“现在不能看。” 冉寻低低哦一声,有点好奇,但表面很乖,“好吧。” 隔着口罩与她眉目传情,大方坦诚地给游纾俞看自己写的。 “希望姐姐今晚叫。”飘逸且不避嫌的大字。 游纾俞看清后,对上冉寻饱含深意的双眸,将手里的纸灯攥了又松,“……” 迅速背过身,“太不正经。” 冉寻窥见女人胸口轻缓起伏、强撑镇静的模样,好像有人拿羽毛在心尖搔痒,笑得开怀。 最后还是废了不少工夫,才勉强劝回人,愿意和她并肩放河灯。 她们挑了个人比较少的区域,游纾俞先俯身,将灯放进湖中。 光亮映出湖水涟漪,褶皱洒满碎如星点的金箔。 冉寻欣赏了许久眼前的静谧场景,才想起来,“纾纾,你还没告诉我你写的愿望呢。” 游纾俞想直接说出口,却想到写下的具体的话,觉得难以吐露。 她注视湖灯飘远,“说出来就不灵了。” 但一定会实现,百分之百。 “好狡猾。”冉寻拖长音,佯装生气,“不公平,你都知道我的了。” “罚你之后也要陪我来这里放河灯,每年都要,而且愿望要如实招来。” 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满足游纾俞的心愿了。 游纾俞却忽然偏过头,认真望她,“你很喜欢在宁大校园里放河灯吗?” “喜欢呀。”冉寻点头。 因为身边有游纾俞在,所以她们一同游历过的每个场景,每个地点,途经的一草一木,她都觉得可爱而意义非凡。 “你记不记得。”她双手捧着灯,眸中闪着跳动摇荡的光晕。 “我们还在嘉大读书的时候,第一次约会,我紧张得要命,连花都忘记给你买。” 那时冉寻在身上到处乱翻,只翻到两张作曲课的草稿纸。 她用其中一张纸,叠了只纸鹤。 没人知道,她偷偷背过身去,有点脸红。 那张纸上的字迹,是她在课上写的“好喜欢游纾俞”。 转头望去,游纾俞竟也学她叠了一只纸鹤。 叠完后,四目相对,有些安静。 还是游纾俞主动开口:“旁边有小水池,要去放吗?” “所以我喜欢今晚。”冉寻依偎游纾俞的肩,“但可能也并不是喜欢放湖灯、放千纸鹤。” 而仅仅是喜欢游纾俞这个人。 喜欢与她巡行春夏秋冬,游历人间,复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知晓的浪漫细节。 她牵住女人的衣角,两个人蹲身,一起将手中的灯放远。 共同托着灯时,游纾俞偏头用余光将她描摹。 相顾无言,冉寻却没忍住。 周边落入黑暗,借由湖灯清浅光亮遮掩,她隔口罩啄了一下游纾俞的唇。 游纾俞耳廓殷红,没有躲避。 逐渐飘远的纸灯光亮,为女人墨玉般的眸子镀上一层瓷釉质地。 耳边声音好像一瞬间停滞延伸。明明不远处还有宁大的学生,明明湖岸环境旷然,可是这一次,她竟没有害怕。 不再像那个被困在密闭匣子里,因过往而畏惧蜷缩的自己。 因为所有平静淡然,脱逃世俗的勇气,都来源于冉寻。 “冉寻。”游纾俞轻声唤身边人的名字。 在这一刻,她生出想驻留在此刻,留在宁大工作的想法。 想法的缘由有些仓促。只是因为,冉寻说喜欢和她在宁大放湖灯,还说每年都来放。 她愿意留在宁大,一直遵守并看护这个约定。 其实在下午,钢琴教室外,游纾俞就已经动摇。 她看见冉寻指点学生演奏的模样,耐心温和,让她心动。 游纾俞仍记得,对方没有出国前,还与她在一起时,提到过的那个最简单的愿望。 钢琴老师与生物老师。 于是游纾俞深造、留校、任职,六年一直留在嘉大。 她始终想满足冉寻对她们的未来投射出的期待。 纵然高校的待遇远不及研究所,可能负担不起冉寻的生活;即使要从讲师起步,花费长久时间才有起色。 可游纾俞不想被困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 她想冉寻一走进宁大校园,就能轻易找到她。 她们相约在校园里的任何角落,会在香樟树阴影下并肩散步,看无尽夏开遍每一年的晚春盛夏。 或许冉寻偶尔会来校园做一场演讲或授课,而她刚好结束一节课,赶到现场,做她最忠实的听众。 冉寻被游纾俞叫了名字,应声后,神情温软地盯着她看,“怎么了?” 游纾俞却有些说不出口刚刚设想的话了,因为想法仓促而任性。 于是换了个角度,“……如果,我之后的工作负担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怎么办?” 分明她之前还和冉寻的父亲承诺过,要养冉寻一辈子。 但从宁大讲师做起,实现这个目标无疑需要很多年。 话题忽然沉重起来,冉寻警惕,“纾纾,你不会要和我分手吧?” 游纾俞蹙眉,立刻去掩她的嘴,认真驳回,“才不是。” 冉寻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那就好。”冉寻扬唇。 她也只是逗女人一下。 “我想想。”她思考一阵,回答,“我很好养的,食量不大,勤俭持家。而且,纾纾无论做什么工作,我都不离不弃。” “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冉寻弯眸望游纾俞。 “就算你去拾荒,我也跟在你身后数瓶子;你开餐馆,我就在后厨兼职洗盘子。” 游纾俞因为冉寻天马行空的举例而嘴角微弯,“乱说。” 却也同样为对方赤忱言语而心跳难平。 “我才不用游女士养一辈子。”冉寻义正辞严,“那叫软饭。” 她发出败家的声音:“你想看海,我就去买海景房,想吃甜品,我就带你去Fauchon点一桌。” 谁让她财务自由呢。 正因为知道游纾俞过往黯淡萧条,所以冉寻格外想宠她,舍不得让她吃一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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