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间,两枚戒指没落到应有的用途上,就被草草放在手边的桌旁。 游纾俞的唇太软,刚洗漱过,又那么好亲,一不留神,冉寻就将人抵到了桌角。 抱着她放在桌上,鼻尖抵鼻尖,“还生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游纾俞被冉寻的温热吐息激得睁不开眼,偏过头。 年纪大,还耍小性子。 冉寻咬了一口对方浅粉唇瓣,“做老师的人,要言行一致。” “今天是不是某人的生日来着。”她装作黯然神伤,“到现在,她都没有拆到今年最符合心意的一份礼物。” 游纾俞望向她。 坐在桌上,被冉寻困住这个姿势实在太羞耻。 忽然,她察觉到睡衣下摆稍松。 两颗衣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放我下来……冉寻。”她脸颊染绯,锤对方的肩,却被一把揽进了怀里。 “你还有我的四百九十九个愿望没有兑现呢,不许抵赖。”冉寻受害者语气,所作所为却不那么光明。 抱着游纾俞进卧室,翻箱倒柜,拎出一件早早准备好的法式性感内衣。 “姐姐。”她像只猫儿似地将人扑在柔软被褥间,小夜灯下,琥珀色眸子浸润柔光。 “今晚,你穿给我看,好不好?” - 在宁漳停留短暂半个月,冉寻赶赴匈牙利,参与今年的布达佩斯国际钢琴比赛。 而游纾俞一如既往,在宁大任职。 匈牙利与华国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傍晚下班通勤时,冉寻在通话里常常边吃午餐边和她聊天。 “扫了一眼名单,来参加比赛的都是年轻面孔,最小的只有16岁。”她叉了一块牛排,鼓着腮咀嚼。 “对了,纾纾,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算青年了诶。” 青年钢琴家最严苛的划分界限,止步在24岁。 钢琴演奏是高雅而残酷的一门职业,不知道多少知名演奏者,因年龄而状态下滑,就此黯然。 “青年只是一个头衔。”游纾俞答她,“很多人都喜欢你演奏的旋律,这与年龄无关。” “那你喜不喜欢呀?” 游纾俞刚巧出地铁,前后涌动的人流里,冉寻说话时含笑的嗓音流淌进耳畔。 “喜欢。”她开口。 喜欢到工作时常分心,论文都写不出。 每天数着日历,将冉寻比赛那一日的红圈画了又画。 她与冉寻的公寓,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后,霎时显得空荡。 游纾俞从没有这样一刻后知后觉,她再也无法忍受缺少冉寻的生活。 - 布达佩斯十月气温骤降,天高气爽,多瑙河清澈的水被染成灰色,两岸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如星甸密布。 扑面而来的秋风凛冽,一日比一日跌落的气温,嘱行人系好围巾,裹紧长风衣。 冉寻顺利入围预赛、半决赛、决赛。 这一晚,在布达佩斯音乐学院的大礼堂里,将与六名选手角逐冠军。 她抽签中了倒数第一位,因此准备时间充足。 只不过,偶尔听见舞台方向传来的音声噪鸣,感受到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音乐会的氛围,依旧会人之常情般紧绷。 冉寻想起那一年肖赛,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好像存心想作出些成绩,让不理解她的家人撇除偏见,没日没夜练琴。 整整一个月,都俯在钢琴边入眠。 偶尔倦到极致,打瞌睡时,看见游纾俞的模样。 拿着件大衣,妥帖又轻柔地给她盖在身上。21岁,她刚出国一年,依旧忘不掉对方。 在梦里,亦或现实与想象的分界点上,冉寻委屈难言,曾对着那道身影质问:“拿到冠军了,你就会重新回头看看我,是吗?” 她记得那时的游纾俞生动得厉害,仿佛自她的回忆一比一描摹而来。 模样清冷,依旧寡言,听了她的问题也不做声。 神情却复刻了她们的最后一面,大概是想挽留,却又心口不一,将试图伸出去牵她的手割断。 “我不会回头”——似乎默认了这样的答案。 但那个梦里,游纾俞为她加衣后,俯身,竟轻吻了她脸颊。 轻柔吐息混杂熟悉香气,冉寻依稀记得,那一晚她难得好眠。 醒来后,她挂在旁边的外套竟果真巧合般地滑落,盖在她肩上。 如同印证梦为真实。 当年肖赛,与今天的李斯特赛,大概人与景都全然不同。 空旷场地里仅余一架钢琴,评委与观众的目光紧密追随。 冉寻落座,孤独却又坦然。 她26岁,自知早已无法触及过去那个年轻气盛的自己。 可当一首李斯特《b小调钢琴奏鸣曲》独奏结束后,捱过漫长的等候时间,当评委宣布她本场总分最高。 冉寻被季亚军簇拥在中间,无意余光扫过一片昏暗的台下时。 曾经辗转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双手交叠,模样清隽,正专注望向她。 素来矜持内敛的人,此刻却禁不住睫毛沾湿。 “冉寻。”观众席喧沸不止的掌声里,轻轻唤她。 年少时忘也忘不掉的人,跨越千山万水,从模糊不真切的梦境中脱出。 与现在的她重逢。 冉寻没办法再思考。 她捧着怀里的花,在闪光灯间隙,匆匆离开万众瞩目的视线交集点。 拨开人群,呼吸急促,下台,牵起坐在首排的游纾俞的手。 对方鼻尖依旧弥漫薄红,脆弱动人,视线不舍离开她一瞬,任她施为。 直至被牵上台,面对密集的相机喀嚓声,被陌生的匈牙利语包裹,才无措躲进冉寻怀里。 她被纤细却有力的手臂困在冉寻怀抱中,听见冉寻不比她缓的心跳声。 也听见对方那句含笑介绍她的话。 “Of course.(当然)” “She is my beloved.(她是我的恋人)”
第86章 比赛结束后, 冉寻在瑞士苏黎世租了一间附近有湖景的公寓。 十一月,羽根雪白的天鹅在静谧湖岸上振翅凫水,如云絮飘泊。 游纾俞喜欢在窗边读书, 偶尔视线投向窗外。 只因窗外湖边的那一条白石道,是冉寻回家的必经之路。 今年的李斯特赛第一名有三万欧元的奖金,还会为冠军定制专属专辑, 这几天,冉寻一直在录音棚录制。 傍晚时分,冉寻裹着一身纯白羽绒服回来,天气逐渐变冷, 进门时, 她鼻尖被冻得微红。 来不及脱掉短靴,先与面前来迎她的人拥抱,“今天是工作的最后一天, 我解放啦。” 游纾俞嗅到了室外冷气的味道。 她帮冉寻理好被兜帽压塌的发丝,柔声说:“辛苦了。” 但她自己还没有放假, 与冉寻吃好一顿晚餐后,就搬笔记本到窗边继续办公。 来见冉寻前的时间里,游纾俞拿到了宁大唯一一个苏黎世大学访问学者名额。 这件事冉寻最近才知道。最近她在苏黎世大学录唱片,某日无意点开学校官网,发现了女人的照片。 她想象不出,对方为之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或许,在她们将近一个月见不到面的时间里, 她为比赛不分昼夜练琴, 而游纾俞也一直熬夜推进文献材料与科研进度。 相隔异国, 八千多公里,只为了顺理成章见到她。却一直在她们的视频通话中按下不表。 虽然中途不太顺利, 名额竞争激烈,游纾俞辛苦准备一整月,最后却内定了同学院资历颇深的教授。 在听游纾俞讲述这件事背后的细节后,冉寻气不打一处来。 那教授是个学术蛀虫,最新登刊的论文,照搬手下学生未发表的研究成果,硬生生将游纾俞挤了下去。 冉寻受不了不公平,更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发生在游纾俞身上,“斯文败类,一点都不配和我们家游老师做同事。” 游纾俞摸冉寻的手背,让她平静下来。 很认真地和她炫耀,“可后来,是我成功了。” 她顶着种种压力,向学院递出举报信。 只是因为冉寻在布达佩斯,她至少想亲自听一次对方的比赛。 从前拉她出泥沼的人,正在远处等她。这一次,她选择抛弃所有负担与枷锁,孤身追赶。 冉寻被对方难得流露出的自满情态可爱到。 亲了一下游纾俞,笑着哄,“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我不厉害。”游纾俞抬眸望她,“就是想见你,想听你的现场演出。” “这还不简单?”冉寻听了对方的撒娇,心尖发软,“我现在就给你办一场音乐会。” 这一晚,游纾俞在桌边办公多久,空气里就萦绕多久音色明媚的旋律。 游纾俞怕冉寻累,把笔记本合上,走上前,冉寻恰好在此刻回头。 窗外初冬,衬得屋内静谧温暖,她遵从本心,俯身吻向对方的唇。 “想让我在其他地方累一累?”呼吸揉乱,冉寻身处居高临下的被动位,依旧不紧不慢,一双笑眼。 游纾俞将人抵在键还温热的琴旁,脸颊被屋内热气熏得微红。 “谁累还不一定。” - 三个月的访问学者期间,足够她们在国外做许多事。 十一月末,山尖苍翠覆雪,冉寻乘山脚下的有轨电车,一路到苏黎世大学接冉寻下班。 她们逛了班霍夫大街,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时正巧赶上地铁工人罢工,只好靠双脚走回家。 途中,冉寻止不住笑,和游纾俞分享她在德国时遇到的罢工经历。 德铁在路上停了一天一夜,她不得已,借了邻座孩子的滑板车,自食其力滑到城区后,睡了一觉,那趟车才姗姗赶到。 “还好我们公寓离得近。”冉寻原本牵着她在路上跑,忽然,趁身边没多少人,示意游纾俞到她背上。 “纾纾,你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呀?” 游纾俞望着已经能看见轮廓的她们的房子,又对上冉寻意味不明的眼神。 本想婉拒,可对方已经牵着她的手臂环在自己颈侧。 顺势一扬,就将她悬空背了起来。 “滑板车出动,咯吱咯吱。”冉寻朝前跑,嗓音与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混在一起。 游纾俞俯在她窄瘦纤细的后背上,怕她累,没几步就要下来,“冉寻,你多少岁了?” 身边偶尔碰到当地行人,好奇打量几眼她们,就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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