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门上烫金字牌，古珏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拿出窝在口袋里的手去敲门，她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言迁澄开门时的表情。是惊讶？还是生气？又或者是没有表情。她闭上眼，把手背往门上放。 走廊很安静，没有敲门声。手离门仅有几厘米，可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好冷，古珏跺了跺脚，把腿并紧了些。 不管了，先敲了再说。古珏咬了咬牙，手臂上使了力把手推了过去，冰凉的感觉从手背蔓延过来，她打了个冷战。 叩门三声，古珏努力站好，耳朵竖起来听里面是否有人走动。 约莫过了一分钟，没有人来开门。 她再叩了三声，等了更久了些，还是没开门。古珏有些气馁，她决定最后再敲一次。 这次等了五分钟，她感觉好冷。寒冷的空气在周围漂浮，贴着她的身体，把她牢牢锁住，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 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算了。古珏实在受不了这外面的寒冷了。她肯定还在生气，这件事还是放到后面再说吧，想着她便扭头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7章 Chapter 7：生病 十一月十八日，晚上八点十五分。天气，雨。 这几天断断续续下着雨，凛冽的寒风夹带着潮湿黏着的水汽，这样糟糕的天气只有窝在家里才能让人舒心。 今天依旧下着雨，雨滴借着强劲的冬风用力敲打着窗户。古珏被雨声吵醒，她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仅能看见窗外的路灯模糊成不规则的圆形。 还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太自信了。古珏感到有些后悔，要是前几天好好吃药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情况。 今天下班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觉得四肢钻心地疼，脑子又胀又昏。她知道自己多半是感冒还没好，当时想着只要坚持到回家吃药就行，于是强撑着把今早冒雨取的红裙递到言迁澄手里，本来还想谈谈之前强行收留玉芝的事，但话还没说完人就站不住了。 回想起意识模糊前的画面，古珏忍不住骂自己的身体不中用，偏偏要在言迁澄面前昏倒，脸都丢尽了。 打开壁灯，古珏一低头发现自己早被换了衣服，是那套许久不穿的深红色格子法兰绒睡衣，是以前池雁硬送给自己的。 她一直觉得颜色太亮就塞在衣柜里，这次带出来是听说这里冬天很冷，所以带了这件睡衣。不过到这里发现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冷，所以就压箱底了。 谁帮自己换的衣服，答案显而易见，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最糟糕的还是感觉自己好像从心理到生理都被人看透了。 正当她还在内心别扭的时候，一片温热柔软的东西掉到手上，是退烧贴，转头往床头柜看，她发现柜子上摆着半杯水和一盒打开过的药，看来自己吃过退烧药了。 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喉咙又痒又涩，咳嗽的感觉堵在嗓子眼里死活不出来。可能是身体发烫的原因，古珏比以往更加想要喝水，于是用手背靠在玻璃杯上感知水温。 这水已经凉透了，重新接一杯吧。 披上外套，古珏拿着水杯准备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在说话。 是谁在外面？门是虚掩着的。她把耳朵轻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好在外面很安静，听得出是言迁澄和玉芝在说话。这会儿是言迁澄在说话，她的语气似乎不太好。 她俩之前就有过摩擦，不知道这次会吵成什么样。古珏打算多听一会儿，说不定能收获一些有用的消息。 她这头刚决定偷听，客厅那头就传来响声，听起来是装了东西的塑料口袋被扔到了别处，紧接着便听到言迁澄开口说话。 “去哪儿？这里的帐还没算呢！” 比起刚才冷淡的语气，这里更像是发怒了。平日里她虽对自己总是温温柔柔的，由着自己来，但自己很明白她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与你何干？我不信你会在这里动手。” 玉芝语气轻佻，看来伤好得挺快，有叫板的底气了，接着她又说了一句。 “那可是古珏，你不怕，吓到她么？”这话说完，还听见她低低笑了两声。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名？！ 古珏心里一惊，她想起玉芝在咖啡店里一直盯着自己，还有言迁澄对玉芝的冷淡态度，也许这个女人确实很古怪，可到底是哪里古怪？ 或者说两个人都很古怪，她们显然是认识的，而且还有不小的矛盾，古珏捏了捏身上的外套，她想起这外套是言迁澄送的，她为什么要送给自己？当初就不该收下这件衣服的。 就像拼拼图一样，她企图努力把脑子里零碎的线索拼成一幅完整的图画，可惜还没等她把零片顺好，嗓子却在这个时刻发起痒来，她猛咳了几声。 为了避免撞上门搞出大动静，古珏选择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但无济于事，微弱的回音传到耳朵里，看着地上的水渍映着暗橙色的灯光，她在心里骂着该死，她们肯定知道自己醒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作从容的样子端着水杯走了出去，刚往客厅那边走，就看见沙发旁冒出一个米白色背影，再走近些，柔顺的黑色短发垂在两边，看得见侧脸小巧圆润的鼻尖，她知道那是言迁澄。 只不过言迁澄现在左膝跪压着玉芝的腹部，双手控住手腕和肘部，玉芝透过缝隙朝自己眨了眨眼，泰然自若。再看言迁澄，手上暗暗发力，要是和她们真动起手来，谁更胜一筹，不好说。古珏在心中悄悄估量了一下后，想当做没看见走过去。 “感觉好点了吗？” 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古珏像得令的士兵一样立马定住，一转身和走到自己身后的言迁澄撞上，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低头对上言迁澄那满含关切的黑眸，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还迁就自己，好奇怪。是所谓的职责，还是她的私欲？当然不能相信玉芝，也不应该相信言迁澄，而最痛苦的是自己不自觉想要信任她、亲近她。 说起来，之前收留玉芝的事，她不生气了？也是，她怎么会生气，作为监视者，最多觉得自己不安分罢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好点了，我出来接水。”古珏点点头，竭力控制自己平静说完话，勉强扯出一个含有感谢意味的微笑。 “那就好。今晚，我守着你吧，我怕你又发热。” 她这会儿说话小心翼翼的，总觉得有试探的意味。 “不用了，我自己会吃药。”话音落下，古珏转身去饮水机接热水。 不要看她的脸，对，别去看，这样就不会感到焦躁。 她盯着玻璃杯里逐渐上升的水位，尝试着让心情平静下来。接好了水，古珏拿起抿了一口，水温刚刚好，热水暂时缓解了喉咙的干涩，接下来她准备去拿拖把处理卧室地板上的水渍。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言迁澄悄无声息地来到古珏身边，冷不丁冒了句话，古珏差点又把水弄洒。 这会儿她并不想接话，拿着水杯静静看着言迁澄，示意言迁澄继续说。言迁澄的睫毛快速扑闪几下，表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她深吸了一口气，摆出她标准的温和微笑接着说：“保证你的健康也属于我的职责范围。” 言迁澄刚说完，古珏就扑哧笑出了声：“保证我的健康有很多种方法，我不是小孩，不劳你费心。” 说到一半，她喝了口水，故作忧虑道：“言小姐，有时我很难配合你的工作步调，我们这些人多少有点小毛病，你何必来做这苦差？” “是啊，说得没错。可这是我自愿的，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她总是这样，波澜不惊，就连自己刚才说完那一串有些刺人的话，她也只是稍微牵动嘴角，苦笑一下，旋即又落入往日不见情绪的状态。 她是怎样的人，根本无从得知。古珏算是明白了，温润谦和只是言迁澄的烟幕弹。作为困兽的自己竟对看守员如此上心，真是好笑。 “那下次不要再做了，今天你要留在这里我没意见，我还有多的睡垫，只是委屈你了。” 你不该是这无形监狱的狱卒。 这是她没说出来的，她想自己并没有立场去评判言迁澄所做的事，这段时间是自己越线了。她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消除老不死的警惕，找个机会远走高飞。 她不想关心言迁澄此刻的神色如何，便看向一旁坐在地毯上嗑瓜子看戏的玉芝，补充道，“还有，玉芝，我不管你和言迁澄是否认识。但如果今晚再吵，就不要怪我不守信用，把你赶出去。” “好，都听你的。”玉芝伸着懒腰回应道，“明天我就得走了，不会这么不识抬举，今晚我就睡这里。” “哼，但愿如此。” 古珏把杯里剩余的温水喝尽，放下杯子，立马离开客厅去收拾卧室，丝毫不给她们再说话的机会。
第8章 Chapter 8：苏醒 十一月十九日，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天气，大雨。 终于挺到了第二次吃药的时间，古珏努力撑着眼皮把药片合着冲剂喝了下去，快速洗漱打理好自己，就钻进被窝里等待睡意来袭。 外面的雨并没有减退，反而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泼洒到玻璃窗上，树影摇曳，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淹没在滂沱大雨中。巡逻的警车闪着警灯驰过公寓，除了车轮碾过水坑发出的洒水声，什么都没有发生，看来那位杀人犯依旧逍遥法外。 她的脑子胡乱思考着，把白日里所吸收的信息随意串接起来，如同用蜡笔随意在白纸上涂画夸张的色彩，最后再用黑色完全覆盖，直至意识落入黑暗，再掉到空无一物的白色之上…… “还没睡着么？” 玉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不大，但威慑力足够强，因为自己进屋前是锁了门的。 睁开眼，古珏想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根本动不了。 她是怎么进来的？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古珏努力瞟向左前方的那扇门，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房门严丝合缝地贴在门框里。 言迁澄呢？古珏刚想起她名字，门外响起了清脆的金属摩擦声，须臾又传来言迁澄的声音，她并没有大声喊叫，更像是用平常的音量穿过了墙壁，但又撞上了什么东西而变得模糊不清。 “别动了，你起不来的。”她感觉玉芝冰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沿着下颌线摩挲了一周，时不时还拨弄着她额旁的头发。对此，她无法做出反应，像是被人任意亵玩的人偶。 言迁澄是对的，一开始就不该接收这来路不明的女人，也许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不清楚自己身上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但她确实找到了接近自己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古珏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如果不是现在身体被定住，她一定会起来把玉芝揍一顿丢出去，无论玉芝是什么东西。
38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