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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害怕是假的，放以前，她倒觉得无所谓，池雁那边也不用担心，可现在她遇见了言迁澄，才正式在一起不到一天的时间，自己就遇上了这么多事情。这不是自己能预测到的，所谓命运便是如此吗？ 自己会死掉吗？可能会，但她不想死。 不管了，大不了到时候打不过就逃吧。当然，如果能彻底做个了断是最好的结局。古珏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两位到了。” “谢谢，来，给您。”趁着她发呆的间隙，言迁澄递了几张零钞给司机，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公寓门口了。 走下车，两人仍形影不离，只是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风不停吹着枯树，枝丫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在草丛之中，或许又要下雪了吧，古珏把头上的兜帽捂紧了些，生怕有一缕风灌进衣服里面。 “阿珏。”言迁澄突然停下来，语气沉重。 “嗯？你说。”古珏还有些心不在焉，但她努力把思绪从忧虑之中扯回来。 言迁澄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路灯下，黑眸里似乎流转着哀伤的神色。末了，言迁澄一把抱住她：“我会陪你去祭天台的，你不会死，放心。他说的话，你不要放心里。” “嗯，我不会的。我是该和他做个了断，不然所有人的痛苦都不会消失。”古珏抱住人，轻轻拍背安慰道，这拥抱来得突然，却消解了她些许不安与焦虑，言迁澄怎么能这么了解自己？而关于她的往事自己却知之甚少。在自己曾经死去的千百年里，她是怎么度过的呢？她又是怎么当上青女的，这样望不到头的日子，她会不会觉得很枯燥？ 言迁澄从来没和自己讲过，也许她也不愿意讲。真好笑，自己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明明之前说过，这与自己无关，不会做任何评判。哦，原来是自己心疼她，可这样她会接受吗？ ……或许，不用问，只需要自己和地遇之把过往清算，剩下的日子，陪着言迁澄走一段，她可能会好很多。如果自己直接问，她一定会逃走吧。 “好了，走吧，回去休息一会儿，凌晨我们去桃都山。”古珏释然道，“等这件事过去，一切都会变好的。” “嗯，一定会的。”言迁澄挽住她，她笑了笑捧着那张似玉般的沉静小脸吻了上去。 回家，打开房门，古珏打开玄关处的小灯，还没走到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 是池雁。她怎么老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这里坐着？古珏记得她不是这样的人，虽然平时骄横了些，但不会这么没有礼貌。 古珏转身朝言迁澄摇摇头，示意没有关系，身后人也只好收起锋芒回归到平常和气的模样。 使劲摁开客厅灯的开关，古珏这才看清楚池雁还把那柄黑剑拿了出来。 “池雁，你把剑拿出来做什么？”她走过去，站在茶几旁边，准备把剑拿起来，不料被池雁一掌扣了下来。 “不许动，我问你，今早伤了那小女孩的人是那个红衣女？” 看着池雁紧皱的眉头和急迫的眼神，古珏还是忍住情绪，好好回应道：“是，那孩子还在昏迷中。” “嗯，那你要去找那个人报仇吧？” 自己的心思有那么好猜吗？这时她才发现和池雁相处这么多年，虽然平时只是工作时接头或者休息的时候聊天，池雁却把自己摸得一清二楚。 “是啊，我一定要去。” “不行。” “你说什么？”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古珏还想再争取一下，她不想动手。 “我说，不行。”池雁依旧斩钉截铁回复道，不给她留任何余地。 古珏感觉自己快要沉不住气了，她来回走了几步，转头继续问道：“凭什么？” “凭我是你朋友，我不想你死。”池雁突然站起身来，朝古珏靠近，“老规矩，今天你想要走出这个屋子，那你就和我打一场，赢了就放你走。” 嘁，谁怕谁啊？永远都是这样，说不到两句就开打，古珏心中十分不屑。小时候还打不过她，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好。”古珏把外套脱下，同时还盯着池雁手上的动作，生怕她搞小动作。 池雁并没有耍花招，而是看向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的言迁澄：“言小姐，你不会插手的吧？” 言迁澄微笑道：“当然不会。”说罢，她又站远了些。 池雁也笑了下：“言小姐穿的是小珏的衣服吧，她最爱穿黑白灰了，而你不怎么穿这类衣服。” “池小姐，您眼睛真尖。我不说了，你们开始吧。”言迁澄面上依旧笑着，站在那个角落一动不动。 其实不用说什么开始，古珏捏拳率先动身，池雁也不甘落后，直接朝她腰部打去。古珏知道池雁擅长开头直戳人要害，于是她并不打算先发制人，而是直接躲开池雁的第一次攻击。 她选择先把剑给抢过来，一脚踩人鞋上垫着伸手去抓那把黑剑，然而池雁一脚把那柄剑踢得老远。 “谁都不许去捡！”她以为自己要用剑对付她吗？怎么可能，自己是不会真的伤着她的。 古珏一拳挥了出去，被池雁躲掉，第二拳仍是如此，她在心里冷笑，这么容易就上当了么？ 扑空的两只手顺势按住池雁的肩膀，她一勾脚往人腘窝上靠，池雁也不放过她，直接把人拖下水，一起跪在地上。 此时两人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直接在地板上抓着对方扭打了起来。古珏被池雁抓得头晕，一方面要防着她把自己的手折起来，另一方面又要抵住池雁，不让她控住自己的腿。 古珏气得脸都涨红了，直接翻身把人摁在地上，但刚建立起来的优势就被池雁用一脑门给瓦解了，头晕目眩。此刻，她已被池雁摁住，脖子上的手臂压得自己喘不过起来，胜负已定。 然而古珏有些茫然，池雁看起来十分愤怒，为什么她会这样？她抓起自己的领子，一阵寒风灌进脖子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古珏离池雁的眼睛很近，她抿着嘴，灯光打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她更加锐利。然而，她好像是看到什么她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似的，那炽热的愤怒像被水浇灭般一下子消散了，眼里只剩下一丝火焰熄灭后的落寞。 “要我说，一开始就不该让你接取剑的活，不然哪来那么多事。”池雁自言自语道，说完便把她领子丢了，坐在地板上，接着她又有些幽怨地看着站在客厅一角的言迁澄，“我真的不知道老爷子非要打什么打赌，他就是闲得没事干。” “你说清楚，我听不懂。”古珏靠着沙发理衣服，这时她才发现池雁应该是看见自己脖子下面的红印了，她感到有些尴尬。 池雁闷哼一声，站起身把古珏也顺手拉了起来：“一时半会儿跟你讲不清楚。去吧，是我输了。” “什么？你不是……” “叫你去，你就去啊！别废话好吗？” 她怎么突然又上火了，古珏明白她是关心自己。可刚刚明明是她赢了啊，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话自己到底要不要接？怎么接？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到这个时候她几乎已经没有多余的脑筋去思考池雁的弯弯绕绕了。 “既然池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言迁澄替她开了口，古珏忐忑的内心稍稍平复了些。 “好，那我就先走了。”池雁像是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她理好衣服径直朝门口走去，但中途又停下来转身对古珏补充道，“不要死，我会来接你回家。” 我不可能回到那里去的，我不要。 古珏木楞地点点头，心中想的是另外一码事。 “走了。” “池小姐再见。”言迁澄把人送到了门口。 池雁这个龙卷风离开后，古珏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心里一团乱麻，可她已无瑕再去理清了。 “阿珏，去屋里睡会吧，我陪着你。”言迁澄走过来轻轻吻了下她的唇，把古珏往屋里带。 古珏的思绪又飘向别处：言迁澄没有对刚才那处闹剧做出任何评价，明明她可以出手的，但她没有。 自己也不是要她帮忙，更准确来说，自己喜欢她的这种处理方式。从来没有人愿意真正放手让自己一个人去做事，包括池雁。 太累了，她想要静一静。 阳台外，又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冷风呼呼吹着，它们在空中飘荡，对面的人家打着暖色的灯，敞亮、温馨。 古珏跟着言迁澄的引导，草草洗漱完后便脱掉两件外面的衣服躺进床里。而言迁澄自己拉了根板凳，坐在旁边守着。 “你跟着我跑了一天了，你也休息一下吧。”古珏伸手握住言迁澄的手，细细抚摸着，橘色的灯光下显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柔和、温暖。 “不累。等一切结束后，我们随时都可以休息。安心睡吧，我守着你。”言迁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轻声讲道。 古珏点点头，不再说话，乖乖闭上眼睛，只消片刻她便掉入睡眠之中…… ---- ①：《淮南子·天文训》：“至秋三月……青女乃出，以降霜雪。行十二时之气，以至于仲春二月之夕，乃收其藏而闭其寒。” 高诱注：“青女，天神，青霄玉女，主霜雪也。
第18章 Chapter 18：夜阑 晚上十点半，古珏睁开眼睛从床上立了起来。 窗外的雪愈发大了起来，她扭头看向言迁澄——她穿着缥碧的衣裳，梳着近香髻，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本书，似乎是线装的。古珏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若不是言迁澄身后的衣柜提醒她，她真的会以为自己回到古代或者钻进古画里去了。 古珏见言迁澄看书看得入迷，便借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一番她这从未拿出来的装扮。首先她一眼就发现了，旁斜的发髻左侧插了把带錾着小花的银梳，右侧插了一个涅白色的琉璃簪子。 她知道梳子是那时送的，没想到言迁澄现在都还留着，灯光的照射下，它依旧泛着银色的光芒。那衣裳的下摆绣着的花纹似乎是山茶花，看起来雅致得很。 “阿珏，你醒了多久了？” 言迁澄的询问打断了她继续观赏的动作，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她立马把眼睛挪开小声回应道：“刚醒一会儿……你这样穿不冷吗？” 她这没来由的担心，只是掩盖自己被发现偷看的紧张。言迁澄没戳穿她，笑着把书放到了床头柜上，她抓紧机会瞟了一眼，却看不懂那上面写的什么字，目光落到别处，她看到黑剑立在床头柜右侧，漆黑的剑鞘泛着历经沧桑的陈旧痕迹。 “一会儿用披风罩在衣服外面就好了，不要紧。我想着，让你看看我真正要穿的衣服长什么样子。” 她听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说着，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人身上放：“好看，很适合你，那把梳子还是那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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