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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要做的还没那个地步，别多管闲事。”走出巷子，古珏把兜帽盖在头上，企图遮住池雁的视线。 “是不是你说的那样，那也得老爷子和我来判断。说多了也没用，元旦那天我来接你。”池雁也没想再继续纠缠下去，说完这段话，她便离开了。 古珏听着没了下文，摘掉帽子才发现池雁早就走远，墨色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之中直至了无踪影。 晚间下了班，两人饿着肚子拿上礼物打车去小林家，一路上两人无言。 昏黄的灯光断断续续落进车内，古珏因为早上的事心情不好，不知道言迁澄是不是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所感染，车上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气氛。 古珏想找言迁澄说说话，但看她眉头不展、坐立不安，自己顿时失了聊天的兴趣，转而默默看着她以转换自己的心情。 今天言迁澄穿着自己送的那件米色羊驼绒大衣，腰上随意系了根带子，显得她优雅、闲适，她还戴了条酒红色围巾，似乎是应和这圣诞节。飞雪的影子透过车窗从她脸上飘过，像是一层面纱，使她的神情变得扑朔迷离。 想起来认识之初自己觉得她长得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两眼。谁不爱美呢？只是没料到一开始这么肤浅的好感竟演变成如今这样的感情。但这种感觉并不像池雁曾说的那般可怕，逃避和抗拒才会让人难受。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别扭、钻牛角尖是因为之前一直在逃避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或许喜欢上一个人是有风险的，但现在她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她正沉浸在对自己情感剖析之中，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轿车的发动机嗡嗡轰鸣着，车中的空气似乎也冷得凝结了。她察觉到自己失态，立马把眼睛挪开转头往车窗外看。 听见言迁澄那头扑哧一笑，她回头想对言迁澄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毫不意外，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变烫了， “马上要到了，一会儿多吃点。”言迁澄伸手捂了捂嘴，强忍住笑意说道。 虽然脸皮早就在言迁澄面前丢尽了，可到了这种情况她还是会觉得很尴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说了句：“嗯，确实肚子快饿瘪了。”刚说完，出租车就停了下来。 付完车钱，两人下车，古珏看言迁澄提着大包小包，心里不是特别舒服，东西那么重，绳子勒在手上肯定有点痛，旁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在欺负她呢。虽然上车前就让言迁澄拿点儿给自己提，但她执意自己提，拗不过就让她提着等了会儿车，幸好没走路或者坐公交车，不然得累死。 “给我提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抢着提，但是咖啡壶加上其他小玩意，还是挺重的。手勒疼了就不好了。”古珏一把拉住言迁澄的手，迫使她停下来，顺着就把礼袋拿到了自己手上，另一只手把衣袋里的请柬拿了出来，“你把请柬拿着。” 言迁澄没说什么，只稍稍把头低下来了点，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说完也不去看古珏的眼睛，飞快抓过请柬就往小林家走。 口头上虽说小林家，但实际上是阿玲家。古珏也是前一天才知道，阿玲说自己开咖啡馆完全是出于个人喜好。刚好小林也喜欢咖啡，再加上她家里人也不管这小孩，一来二去她就长期住在阿玲这里了。阿玲原是一个人住，没有孩子，纯粹把小林当自己的孩子养。 言迁澄递了请柬后，两人走进大门。古珏东看西看，这边全是在邻近郊区的独栋住宅，她不禁感叹除了老不死的园林，原来西洋风格的房屋也可以兼具气派和烟火气息：暖黄的灯光下，这幢房子静静立于草坪之上，房外的橙红色砖瓦更加鲜艳，房体一侧有一层墙堆满了文化石，上面还画了些夸张、可爱的涂鸦，看起来十分温馨。 刚走到房门口，就看见阿玲站在门边，头上戴了个生日帽，尖顶上还放了个爱心，小小的帽子与她高大的身材有些不符。 “你俩到的真早，我这边才检查完布置……啊，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没吃饭，是不是？”阿玲从楼梯上走下来，伸出手臂把两人框住。 古珏被架得难受，但碍于阿玲动不动上来进行肢体接触的热情性子，也只能笑着点点头以示回应，言迁澄也没说什么，估计也像自己这样应付着吧。 “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着急，慢慢来也行呀，把胃饿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样吧，我带你们到后院去，小林在那里，你们先吃点，反正他们还没来，我一会儿再去做点别的。” 阿玲劈里啪啦说了一堆，终于把架着的两人放了下来，古珏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再晚一点，她恐怕就要被挤得干呕出来了。 “好，那就辛苦你了。” “没事，小问题。礼物就你们亲自给小林吧，省得她又说我吞了她的礼物。”阿玲边走边打趣道，显然这是她们之间的玩笑话，古珏和言迁澄都附和着笑了笑。 两人随阿玲的指引穿过客厅来到后院，和门前、客厅的布置氛围相同，挂着明黄色的小灯，规律闪烁着。门顶边挂了红、绿色的丝带，另有两三片雪花装饰作为点缀。古珏抬头往上看，发现顶上盖了层玻璃罩子，几根枯死的植物茎干扒在上面，雪花覆了上去。多亏这罩子，后院里架着篝火烧烤也没有那么冷。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摆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树下已经放了一些礼物了。古珏和言迁澄走到树下，把四个礼袋分别摆在树的两侧。 放完礼物，古珏正纳闷平时喜欢吓人的小林怎么没有动静，站起身朝四处打量了会儿在靠近屋后栅栏一侧的摇椅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在这儿睡着，你不怕感冒？”古珏看着窝在摇椅里的小人，俯下身到小林耳边低语道。 说完隔了好一会儿，小林都没有反应。眼球转都没转一下，肯定是装睡，古珏两手交叉抱胸等着小林施展她的小把戏。 还是没动，看来是要等自己没有防备时，她才会搞小动作。古珏朝言迁澄那边看了一眼，言迁澄回以一个含有玩笑意味的微笑。于是她摇摇头，装作转身离开这里。 “嘿！” 她感觉背后被人拍了一巴掌，巴掌落下，微微有些疼，但最要命的是发麻的感觉。这孩子是跳起来打自己的吧？ “不错，寿星终于睡醒了。”古珏一本正经道，顺势坐到摇椅上瘫着。 “啧啧，太可惜了，居然没吓到小玉姐。”小林费力把椅子往后推，一松手摇椅荡得老高，“你们来这么早，吃饭没？” 看摇椅晃得挺厉害，古珏表面上毫不慌张，心里有些发慌，一把抓住椅子的扶手，眼睛在向言迁澄求救：“没，来的路上肚子还叫了，有什么好吃的，招待招待我们呗。言小姐还提了一路的礼物，你得给她多弄点吃的。” 小林一听“礼物”二字，两眼直发光，古珏感觉她就要蹦起来了：“那肯定没问题啊，你们真好，我给你们多弄点吃的，趁着其他人还没来，把好吃的全尝一遍。”说完，她就往屋里冲，一溜烟跑得没有了人影。 这头古珏和言迁澄两人并没有说话，言迁澄没站多久便挨着古珏坐了下来。言迁澄用脚一蹬让摇椅微微摇动起来，古珏感到很舒适，靠在椅背上，透过有些斑驳的玻璃板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一片雪花飘落到空地，黏在玻璃上，慢慢渗出雪水来，接着和其他雪花粘连在一起。烧烤架子正对着放在稍远处预热，里面的木头发出毕毕剥剥的燃烧声。 “言迁澄，你看天上飘下来的雪，多好看。” “元旦回家”，老不死的话还遗留在脑海之中。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忍不住抛出一个话题，想和言迁澄多说说话。 她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要对言迁澄那么冷淡，可是她也不可能对言迁澄十分热情，她并不是那一类人，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太古怪了。 “是啊，多美的雪……” 言迁澄小声感叹着，话似乎还未说尽，古珏的内心又腾升出一种奇异的激动，这是在期待着什么吗？期待言迁澄说出一些她从未说过的话，不，她不会说的，就像自己一定会欲言又止一样。 “我回来啦，看看我拿了些什么，我觉得你们应该会喜欢的。”小林拿着一盘子的东西，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果然，是没有机会的。古珏的心情有些低落，很快她又振作起来：“谢谢……居然拿了这么多，小林你高估我们了。”古珏拿了两个小蛋糕，分给了言迁澄一个。 “拿着吧，有客人来了，我得去招呼一下，你俩慢慢吃。”小林把盘子递到古珏手上，落下一句话慌忙离开。 门内传来阿玲招呼客人的声音，看来其他人也陆续到了。看着一群人走进后院，古珏端着盘子，凑到言迁澄面前建议道：“快吃吧，我们一会儿到屋里坐坐。”言迁澄看着她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 晚上十一点，古珏坐在阳台上吹风醒酒。她有些郁闷，原本打算坐在屋里就是为了躲那一群不怎么熟的人，结果他们在院子分完蛋糕以后就全走进屋子里了。来的客人大多数是店里的员工，还有阿玲、小林的朋友，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他们，阿玲还拉着自己比谁喝得多。一圈转下来，再好的酒量也受不住，于是她找了个借口跑到这儿来休息。 坐在台边，她眺望着远处霓灯闪烁的城市，那里还有灯光四处扫射着，好像决心要与苍穹上的黑暗争夺地盘。这里确实安静多了，或许，等自己逃离了老不死，也可以拿手上的积蓄置办一套这样房子，古珏深吸一口气，企图让自己的心跳慢一些，让自己还保有理智。 “小玉姐，原来你在这儿啊。”是小林的声音，古珏转过身，看见小林阳台门边走过来。通过剪影，她这时才发现小林太瘦了，灰色的羽绒服裹在身上显得她整个人像还未换毛的小企鹅一样。 “你不去照顾你的那些朋友，我看有几个偷喝了不少的酒。”古珏让了块地方，拿纸把台子边擦干净。 小林也毫不客气，手撑着坐了上来，抿了一口手上的果汁道：“我可没什么朋友，那些都是阿玲请来的同学，初中认识的，现在我和他们没什么交集了。” 古珏想起来自己身边也是人来人往，虽然大多数时候是自己把他们推开的。她思忖片刻，安慰小林道：“没事，以后还会认识新的朋友的。” “小玉姐，你能给我讲讲大学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吗？”小林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看来她并不想谈论关于朋友的事。 大学？自己可没读过大学，上完初中以后，老不死便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看完他规定的书就不许出来，什么高中、大学通通没上过，早些年学的英文单词也忘的一干二净，这也是为什么刚到咖啡馆，自己根本不认识罐子上的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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