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地狱一样的场景最中间。 少女雪白的躯体裹满黑色黏液,被许多根触手裹住全身上下,低垂着脑袋昏迷着。 长发在空中颤动,她脖颈上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血,那些鲜血落入黑色黏液之中,消失不见。 就像白鸽,被巨蛛的毒网粘黏,翅翼四散零落,生命缓慢流逝。 “来晚了……” 安岳呢喃出声,眼瞳开始剧痛时,却听见一道女声,从客厅里传来: “请你……救救她……” 那女声很熟悉,让安岳完全震惊了。 怎么会是沈遇鹤? 沈遇鹤不是把向饵搞成这样的始作俑者吗?怎么还要救她?
第73章 灵魂 安岳站在楼梯扶手上没有动作, 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直视邪神本体而剧痛不已、模糊不清的眼睛,还在努力搜寻信息,她鼻腔流出鲜血,却并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她暂时按兵不动, 地上却忽然冒出一根粗壮触手, 缠住她的腰, 将她扯进屋内, 举起在向饵跟前。 前方房门“砰”一声被推挤关上, 许多黑色黏液直接被截断,邪神的触手满屋里狂乱地舞动着,仿佛邪神本身也正在疯狂! 安岳像一根僵直的木棍, 她的眼睛被一根触手轻轻碰触,仿佛适应了一般不再疼痛, 变得明亮许多。 她在粗壮触手操纵下靠近了向饵, 仔细观察对方此刻的状态…… 她忽然间悚然一惊: “这个伤口……是她自己划伤的?” 整个房间都颤抖起来,布满四处的黑色黏液疯狂翻滚, 咕咚咕咚的声响像是滚热的开水,而触手们极度痛苦又极度狂乱地彼此纠缠扭曲, 有一些触手忽然变得尖利,像一把刀子, 狠狠割断其他触手! 那些被割断的触手发出难以形容的恐怖哀嚎声, 掉落在黏液之中, 化成一团一团鲜红的血块…… 邪神在自我摧残, 在割断自己的身体,试图感受和向饵一样的疼痛, 却没有成功。邪神毕竟不是人类,终究无法感受人类那样脆弱的疼痛。 邪神发出连绵不断、难以理解的哀嚎, 带着低沉的混响,痛彻心扉! 震惊之中,安岳尽管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说出口: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自己……她是自杀吗?” 下一秒,安岳眼前一花,看到了一切。 * 向饵仰面躺在床上,从脖子以下全部被猩红又黏稠的触手彻底缠绕卷裹,密不透风,一点肌肤都没露出来。 而这些触手……全都源自于沈遇鹤的头颅。 ……只有一颗头颅。 从旁边看去,这就像是一堆触手里生长出两颗脑袋。 而向饵面孔极度潮红,像是刚刚经历过无数次的激烈释放,她眼神空茫,看着天花板,嗓音极度沙哑地开口: “你……是谁?” 沈遇鹤的美艳头颅开口了,她轻声说: “我是沈遇鹤啊,你喜欢的小鱼。” 向饵还是看着天花板,似乎不愿意把视线放在任何一根触手上,她表情都没有变化,也没有再问,只是缓慢呼吸着。 沈遇鹤的头颅却又开口了,声音极度温柔亲和: “我也是……阿赫啊。” 向饵还是看着天花板,她睫毛轻轻颤抖,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把我的小鱼……怎么了?你吃了她?” 沈遇鹤却摇头,那只有头颅的脸上露出委屈难过的神色: “不是的,从始至终,只有我,只有阿赫。小鱼也是我,沈遇鹤也是我,阿赫也是我。” 向饵重重地咬住牙齿,嘴上渗出鲜血,而她眼角落下泪来: “所以……你是说,从来都没有沈遇鹤这个人?是吗?” 沈遇鹤……阿赫的头颅很慌张的样子,立刻扑上前去: “有啊,沈遇鹤就是我啊……” 向饵却闭了闭眼睛,坚定地说: “从来都没有沈遇鹤。” 阿赫脑袋慌张地左右摇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脑袋紧紧贴到向饵的脸上,用那双血红丰润的唇瓣轻轻吻着向饵的脸。 而向饵闭着眼睛,面如死灰,被动地承受着所有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触手们再度变得绯红起来,蠢蠢欲动地在向饵身上游走。 向饵这时候微微睁开眼,眼神迷离带着水珠,她哑声说: “那你变成她,给我再看看。” 阿赫听见这话,立刻收回所有触手,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沈遇鹤,肌肤光滑发亮的裸、体女人趴在向饵身上,将向饵紧紧搂住,兴奋地亲吻她的脖颈: “你想通了是吗?我听见你想通了……你说得对,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以后我们一起……” 向饵轻轻地转过脸去,重重地吻住沈遇鹤的唇瓣。 是臻爱也是诀别。 沈遇鹤很明显地沉浸在这个吻中,完全松懈了。 就在这时。 向饵抬起手臂,手中不知何时抓住一块锈蚀的铁皮。 主卧的床年久失修,床板之下常有一些铁皮掉落,握在手中便像一把并不锋利的匕首。 下一秒,沈遇鹤发出一声惊呼,伸手去抢,背后猛然爆发出数条触手! 但……向饵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 前一秒两人双唇相接,在甜蜜的梦幻中彼此亲吻,以为一切即将走上正轨,两人将拥有美好未来。 后一秒,血溅当场。 向饵用最大的力气狠狠割断自己的颈动脉! 鲜血猛然成弧形喷溅出来,溅了沈遇鹤一头一身一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遇鹤几乎是原地爆炸开来,一波极强烈的震荡波,将整栋楼房彻底震碎! 轰隆隆的巨响和建筑物的碎石、钢筋混凝土的尘埃之中,黑色黏液和触手飞速席卷,将向饵完全包裹…… 而沈遇鹤,阿赫,爆开了,变成愚蠢的一滩一滩黑色烂泥。 徒劳地用黑色黏液裹住她,用触手修补她,弥合她的伤口,掀开她的眼皮。 但是没用。 黑色黏液能够将被震塌的楼重新修建起来,将两人温馨的家恢复如初,可是没用,那家里的人……不愿再醒来。 * 看完这些,安岳立刻掏出一针镇定剂给自己扎上。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更是完全不敢回忆,匆匆略过那些询问细节的环节,她说: “只是颈部动脉伤的话我这里有特效药可以治疗……” 那道疯狂的、崩溃的女声却尖叫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你这个废物!!!!” 一根触手狠狠抽上了安岳的脸,“啪”地一下,她脸立刻肿胀起来,牙齿都酸酸疼疼的。 安岳吐出一口血,挑眉: “你还要不要我帮忙了?” 女声呜呜地哭起来,声音凄厉,那根触手又被自己割断,黑色红色的黏稠液体混杂在一起,腥臭几乎将安岳熏得睁不开眼睛。 安岳: “不是动脉伤,那是什么?” 女声又变得卑微哽咽: “是……她的灵魂。我可以修复她的身体,我不能叫回来她的灵魂,她的灵魂不愿意见我,我找不回来……她会变成痴傻的容器……” 安岳大概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身体的伤好治,但治好后,向饵只会变成san值为零的傻子。 “哦,我们还恰好有一些灵魂方面的研究。” 安岳掏出自己的背包,抓出里头常年备着的镇痛和药瓶。 她正要给向饵扎针,就见一根触手凑过来,飞快从她手里抢走针和药瓶,还把她往旁边推了推。 安岳亲眼看着那些触手乱七八糟地开始操作器械,很明显,邪神从她的脑子里获取了这些药剂和针筒的使用方式,稍加练习就用的很好了。 这是国家特殊调查局研制出来的san值稳定剂,和一般镇定剂并不一样,还兼具许多直接作用于大脑认知的功效,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拉回人的灵魂。 安岳看着那些触手像捧着救命稻草一样捧着巨大的药瓶,一根触手扶着瓶子,另一根触手开始一针一针地抽进去药,忍不住又说: “但你就算能把她灵魂找回来……你确定她还会理你吗?” 虽然那些恩怨情仇的部分她没看懂,但她直觉觉得,向饵大概完全不想回到这里来。 触手们的动作微微一顿,却还是小心地继续了。属于沈遇鹤的声音传来: “只要她醒来,要我做什么都行……” 安岳: “要是她想让你彻底消失呢?” 没有声音了,除了咕嘟咕嘟冒泡泡的黑色黏液,还有各种触手在黏液里挣扎翻滚的声音之外,不再有人类能理解的回答。 捆住安岳的触手把她送到墙角,其他触手们凑到向饵身边,小心翼翼,拨开一些黑色黏液,把针管轻轻扎进向饵的手臂内侧血管。 与此同时,一些黑色黏液攀上向饵的脖颈。那坑坑洼洼、带着锈迹的伤口早就不再流血,现在甚至已经长出了新肉,显然正在持续地被治疗中。 一针下去,什么反应都没有,触手正要对安岳发火,安岳立刻说: “那一瓶都要注入!她已经死……” 她话音没落,整个人忽然狠狠砸在地上,脸朝下埋进了黑色黏液中,差点把自己呛死。 “你胡说!!!!!滚出去!!!!滚出去啊啊啊啊啊!!!!!!” 响彻耳畔的混沌尖叫声逐渐变成人类无法理解的高频声音,安岳抹着脸从黏液里站起来,七窍都流出湿润的血液! 她在混乱和疼痛中赶紧抬起双手: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她当然好好的,你正常一点,她快醒了……别吓到她了。” 这么说好像真的有效。 那边触手正在一针接一针地给向饵注入san值稳定剂,这边所有的黑色黏液忽然开始收缩回来,露出房间原本的样子。 碎石遍地,墙面遍布裂痕,到处都是粘合不住的建筑残渣,看起来摇摇欲坠。 黑色黏液颤裹着向饵的脖颈,触手们凑近上来,一边打针,一边轻盈小心地缠绕住她的躯体,将她慢慢地运到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让她全身躺平。 安岳看着那些触手极度小心的动作,再看看自己被触手摔来打去的样子,忍不住啧舌。 这邪神……怎么好像是个恋爱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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