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聂铎你来替我!”蔺晨暗骂一声,让出身位,旋身到长桌上抄起银刀在自己的手臂上深深地划了下,行至林殊身侧,将滴着血的手腕凑到林殊嘴边:“给我撑下去,不然我真将你用马皮裹了,送到靖王府,不对……他现在还在黔州……” “蔺公子……!”聂铎惊愕于林殊的毫无反应更惊愕于蔺晨手上的口子不再是之前浅浅的一道伤口,而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犹如少帅破开皮肤肌肉可见筋骨的伤口,“你,你……少帅,他,他……!” “聂将军你顾好林公子的心脉就行,晨儿自有分寸……他从小食用多种珍稀药材,血里本身就有能救人于危难的药物,其药效不亚于护心丸……” “蔺公子……!”聂铎、黎纲、甄平齐齐看向连着几次放血救林殊于危难的蔺晨,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救他不是因为他是赤焰少帅,也不是因为他要为赤焰洗冤之决心,而是我不想……” 蔺晨缄默不言,蔺如风心里咯噔一下,分出心神看向蔺晨:晨儿他…… 晨儿…… 医道天赋极高,远胜于当年的他…… 却从不潜修医术,更不接诊危重之人,难道是因为…… “不管是谁躺在这里,只要他撑到现在,我都会做相同的事,我讨厌……挫败!”蔺晨冷眼看着林殊本能地张合着嘴吸吮着滴入口腔的血,漠然的表情让分神看向他的蔺如风,心头一震。 果然…… 他没有忘记…… 筱芸,晨儿没有忘记你…… 没有忘记,纵是我和荀珍、天枢联手也救不了你的事实…… 如果…… 相同的事,再来一次…… 晨儿这辈子都不会再行医了吧…… 从蔺晨苍白却狰狞的脸上收回了视线,蔺如风黯然地看向苟延残喘的林殊…… 将林殊从梅岭救回,应了他任性的拔毒要求,将其带回琅琊山,甚至还把原本准备前往大楚的蔺晨叫来相助,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喝下本公子的血,你是不是该清醒点了?”蔺晨将银刀掷到一侧,翻手将一枚银针扎入林殊的头顶…… “少帅……蔺公子……!”黎纲和甄平齐声惊呼。 蔺晨没理会黎纲和甄平两人的惊呼,喝道:“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说着又是一针扎在林殊的额头…… “噗……!”以内力相护的聂铎,喷出一口血,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继续,却被蔺晨用抛出的竹管制止了,“寒毒反侵,黎纲、甄平看好他!” “……少帅……!”聂铎想要挣扎,可体内乱窜的寒流让他连站起来都甚为困难。 “……晨儿……可以了……”蔺如风不忍地开口道,“你已经尽力了……!” “……!”蔺晨抿着嘴,抓着林殊的肩膀输着内力。旭阳诀需醇厚的内力相辅助,拔毒初始林殊自身的内力尚存,他只需以旭阳诀相助就可,而如今的林殊内力已无残存,他需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后,才能运行旭阳诀…… “我说过,只要他熬得下去,我就奉陪到底……我蔺晨说到做到……”蔺晨咬着牙关,用着微微发颤的声音道,“当然也包括……他熬不下去,就将他用马皮裹了送给靖王!” “……!” “如风兄,不太妙,虽然林公子意志坚强,但削皮碎骨终究是人体难以承受之限……”素天枢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改用内力相助,以减轻蔺晨运行旭阳诀的压力,“……十层寒毒,伤及心肺的重伤……唉……” “再缓缓吧!”云初岳为林殊背部最后一处伤口敷上药膏后,盘膝坐在了一旁,低声道,“……熬过最凶险的一步,却熬不到最后……想想都不甘心!” “云,云前辈……这,这……不是说熬过脊背的拔毒后,少帅就可以好好睡了,没什么问题了吗?”聂铎在黎纲和甄平的帮助下起身,慌乱地问,“少帅不是熬过……熬过最难的一关了吗?” “是,他是熬过了最难的一关!”蔺如风换手接替了蔺晨,蔺晨才得以瘫坐在地上,一边缓慢地调整自身气息一边逞能地解释道:“他靠意志在撑,靠我爹和素师叔内力相助,如今他一旦睡过去就醒不了了,你还敢让他睡吗……!” “……等少帅缓过来……就好了吗?”聂铎忍不住问道,“……少帅缓过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缓过来? 好奢侈又渺小的愿望…… 蔺晨冷笑,他也好,他老爹或是素师叔、云世伯也罢,他们现在能做的只不过是在拖时间…… 如果老爹撤走旭阳诀,素师叔撤走内力,这家伙…… 能挨过一刻钟吗? 还是能的吧。 但更久的时间呢? 哼…… 他试过…… 在最初的时候,他试过放手…… 放任这家伙自己熬…… 当然…… 聂铎他们不会知道这事…… 永远不会…… 可这事,瞒不过老爹,也瞒不过素师叔和云世伯…… 然,他们并没出手制止…… 从某种程度上三位长者默认了他的妄为…… 但这家伙…… 在没有旭阳诀的相助下,用残留不多的内力,用可笑的意志,熬过了旁人看着都觉得惊悚的削皮淬骨…… 眉头紧锁,牙关紧咬…… 却没哼出一声,没动弹半分…… 面对这样的人…… 他只能出手相助…… 老爹他们只能将拔毒工作进行到底…… “晨儿,百会穴,三分,快……!”滴着汗珠的蔺如风突然开口。 蔺晨闻之迅速起身,捏着一枚银针走向林殊…… 该死,头怎么晕了……是不是血放得太多了…… “晨儿……!” “蔺公子……!” “小晨晨……!”在众人的惊呼中,虚晃的蔺晨被突然闯入的青衣男子一把拉住。 “……师兄!” “荀珍!” “荀师伯!” “你们这是在干吗?”来人出手迅速地在林殊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后,又将数枚三寸见长的金针扎入林殊体内,“是在解火寒毒?” “……不要叫我小晨晨!”蔺晨还是跌坐在了地上,他咬牙挣扎起身不满地道。 “呦,真的是火寒之毒啊!”荀珍没理会蔺晨的抱怨,抓住林殊的手,诊断一番后皱眉道,“十层寒毒?还有旧伤以及蚀骨幽香的残毒?小晨晨,这人谁啊,居然能让你放血救他!” “我不认识他!”蔺晨蹒跚着走到一侧,盘膝而坐自顾自地调息起来。 “……赤羽营主将林殊!”蔺如风收回了旭阳诀,不客气地道,“师兄,快把你的护心丹拿出来给他服一颗!” “……!救心丹不是炒豆子,给小晨晨服没问题,可他谁啊,凭什么?”荀珍皱眉,“等等,你说他是谁?赤羽营主将林殊?他不是……对了只有那个地方才有寒蚧子,才可能……!” “您,您是寒医荀珍?”聂铎听着蔺晨等人的对话,方才明白过来突然闯入的青衣人就是传说中的神医…… 尽管他其貌不扬且怎么看都不过三十来岁,聂铎对着荀珍倒头就拜:“请前辈救救少帅!” “林殊?小殊殊?按着这个拔毒法子,就算救回来,也是武功尽失,病体支离,年寿难永……而且……肌骨愈合需传说中的粉色雪莲啊!”荀珍饶有兴趣地看着趴躺在玉床上的林殊,“如风,你是不是机缘巧合采到粉色雪莲了?不然以你的脾性,不会贸然行事!” “是……师兄,我是采到了粉色雪莲……!”蔺如风说着就让一旁的仆人取来特制的玉盒。 “嘿嘿……有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荀珍打开玉盒见到被冰封住的粉色雪莲,不知是怜惜还是什么,摇头轻笑道,“如果没有粉色雪莲,以他十层寒毒的毒性只有选择保留毒性的解毒办法……” “我想,林公子只要知道有彻底拔毒之法,就算没有粉色雪莲,也会坚持彻底拔毒!”蔺如风轻声道,“他说他需要正常的容貌,他需要为赤焰、为祁王、为林氏正名!” “为赤焰、为祁王、为林氏正名?”荀珍疑惑地看向蔺如风,“这……!” “师兄,这事我们稍后聊,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素天枢不耐烦地插口道。 “求前辈全力相助!”聂铎、黎纲、甄平磕着头泣声道。 “……”荀珍轻笑地摇头,“我既来了,又有粉色雪莲性命,总是无忧的……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走了林殊身上所有的针,又似随意地在林殊身上几处要穴插下数枚金针,悠然地道,“无论何朝何代洗冤这条路都不好走……” 荀珍刚说完这句话,原本半昏着的林殊,突然睁开了双眼…… “纵然病体支离,年寿难永,你还是要恢复正常的容颜,只为前路未知的洗冤?”荀珍带着几分揶揄地道,“改头换面必然要换了姓与名,洗冤后的殊荣和为洗冤重生的你有关吗?这么做值吗?” “……!”林殊迷离的眼望向荀珍,微微动着唇。 “荀师伯您厉害!几针下去他不但回了魂,居然还能动唇!”蔺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无奈地笑道,“您就赶紧救人吧,对于他没什么值不值的!” “这……他到底说的什么?”荀珍狐疑地看向蔺如风,“这小子居然能让小晨晨叫我救人?” “林公子在说,没什么值不值的,这事他必须去做!”蔺如风轻叹道,“师兄,您有把握助他度过这一关吗?” “……这是你最初也是最终的选择吗好,我助你!”荀珍目光如炬地看向林殊,在得到他要的答案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护心丸以内力碾碎后撒入林殊口中,随即就将瓷瓶抛给了蔺晨,“小晨晨你先服一颗,剩下的给你老爹他们以及……赤焰的好汉们!” “起来吧!有荀师伯在,他能过这一关!”蔺晨将护心丸丢给聂铎等三人淡淡地道。 “少帅真的没事了吗?”聂铎不敢置信地问。 “哼,只是拔毒这一关过了而已……!”蔺晨轻哼,别过了头,“往后的路……有他受的了!” 黑,好黑…… 来人,掌灯……! “谁,谁在那里!还不快来掌灯!” 有亮光,那是? 太奶奶的寝宫? 小小的娃儿是? “景琰哥哥……小殊要堆雪人……!” “等你烧退了,我们再去堆雪人……!” “小殊跑得动,才没病呢!” “……小殊要乖,喝了药才好得快哦!” “……苦,不喝……!” “……喝完药,我拿梅花饼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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