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飞流仰头挺胸,大声说。 “好。再过几日,我要和一个人过招,他身法多变,飞流要将他的招式全数记下。” “谁?”飞流大声道。 “哟,飞流是在担心你晨哥哥吗,晨哥哥好开心啊。”蔺晨不怀好意地笑,让飞流闷声背过身去。 “没关系的。”蔺晨飘到飞流身边,沉声说,“飞流认识,他是我和你苏哥哥的朋友。若有一天,我有事不在,你苏哥哥碰到危险,飞流可以向他求助。” “求助?”飞流不解,疑惑地看向蔺晨。 “是的,他可以信赖,就像……”蔺晨顿了顿说,“就像飞流在琅琊山上碰到的爷爷一样,可以信赖。” “为什么?”飞流茫然地问。 “因为飞流要变得很强,才能保护长苏,而那人在武学方面懂的比我多。”在多年的殊死搏斗中得以存活的明德,对于各方武学谈不上精通,但扬长避短的能力绝对在他之上。梅长苏和他商讨后,找来明德,为了避嫌,他们把地点选在清风观附近的一座院落。 萧景睿走得很急,因为他记得有人对他说过,下雪的天气不宜在夜间行路。走至山腰处,他见到一座茶舍,想着下山还有一段路,便走进茶舍、要了一碗姜茶。 茶舍烧着地龙,整个茶舍暖烘烘的,这是金陵的茶楼都难以见到的手笔。萧景睿禁不住好奇,四下张望了下。小二见他好奇,附耳说道:“我们茶舍没那么大手笔,只是今日来了贵客,炭火是他带来的。” “贵客?”萧景睿好奇地问,“谁啊?” “是谁,我不能说。您瞧,他在那儿。”小二用眼神示意道。 萧景睿朝着小二示意的方向看去,见角落里有一面色苍白的病弱男子拥着皮袄、手揣暖炉正朝他看,两人视线一接触,那男子向他点了点头,视线跟着落在了他手中的红梅上。 这人是来看红梅的吧,因为身体羸弱上不了山。萧景睿这样想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怜悯和同情,遂起身行至梅长苏身边,低声道:“这位兄台,你我相见亦是有缘,这枝红梅就赠与兄台了。” 梅长苏颔首微笑,接过红梅,从一旁堆放的皮袄中翻出一顶软帽:“这顶羊绒帽送予公子御寒。” “谢过兄台。”萧景睿拱手行礼,梅长苏含笑回礼,一旁垂首候命的影卫不失时机地上前道,“少爷,车驾已备好。” “兄台,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萧景睿忙道。 “好。后会有期。”梅长苏淡笑道。 与萧景睿别过,梅长苏便接到了消息,欧阳明德已进入江左地界,按照行程约在十日后抵达灵山清风观。 是夜,梅长苏花了五两银子去问蔺晨,为什么欧阳明德要这么急,明明十五日的行程,偏要在十日内赶到,是急于见他,还是…… “笨,怎么可能是你我,他要赶回去过年。”蔺晨睨了眼梅长苏,闷笑道,“对他而言,今年的除夕是第一个有家人相守的年。” 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但梅长苏还是道:“既然这样,下午你和他过招,晚上让飞流和他过招。” “早上呢,早上让他闲着吗?”蔺晨好奇地问。 “不,早上我和他讨论江湖琐事。”梅长苏冷声说,“我会如他所愿,让他在除夕之前回到璧秀山庄。” 蔺晨不确定地说:“这样的车轮战,他能挨几天?” “大不了装在箱子里,让杨威镖局送回璧秀山庄。”梅长苏笃定地说,“银两我来付,毕竟是我请他来江左的。” “等等。”蔺晨突然道,“你选在冬天叫他过来,是因为……” “嗯,冬天嘛,他躺在地上装死,我可以抱着暖炉、嗑着瓜子和你拉家长,然后指使飞流把积雪倒在他身上。”梅长苏黠笑道。 梅长苏这样对蔺晨说,也这样对欧阳明德说,因此他、蔺晨与欧阳明德在邻近清风观的宅院里过了愉快的七天。 到了第八日,浑身酸痛的欧阳明德向梅长苏和蔺晨辞行,他向梅长苏挥手道:“记得来璧秀山庄玩,拆墙头、揭屋顶都可以。” “好啊。”梅长苏点头笑道,“我会的。你亦要加倍努力,争取多生几个娃。” “这个不可能。”明德摇头说,“生孩子太遭罪了,我可不要如意再来一次。” 梅长苏笑着说:“茯苓也是你孩子啊,除了他,你亦能多收留几个有缘的孩子。” “对哦,我和如意可以收留几个孩子。”明德点头说,“梅宗主,谢了,您解了我一大疑惑。” “明德。”梅长苏又道,“如果可以,再养几只猫吧。” “养猫,为啥?抓老鼠吗?” “因为你家夫人喜欢猫。”一旁的蔺晨插口道,“你若想讨她欢心,养几只猫足以。” “哦。”明德深叹一声,从怀中掏出钱袋子,从中找了两片金叶子,一片给了梅长苏、另一片给了蔺晨,“劳烦两位,帮我找几只可爱的小猫。” “我们怎么知道哪只猫可爱。”梅长苏收了金叶子、努嘴道,“这要靠飞流去找,小孩子的心最接近女人了。” “行。”明德咬咬牙,从钱袋子里又找出一片金叶子交到梅长苏手上,“劳烦梅宗主,请飞流帮我找几只可爱的小猫。” “少庄主,你在回到璧秀山庄前,定会收到一对可爱的小猫。”梅长苏笑得如沐春风。 明德拱手作揖道:“望梅宗主不要再惦记我。” 梅长苏颔首而笑:“你我之愿。” 明德低声嗤笑:“对,你我之愿。” 明德离开江左地界和萧景睿即将抵达灵山清风观的消息于同一日送至梅长苏的手中,将纸笺投入火炉,梅长苏盯着蔺晨猛看。 蔺晨会意一笑:“明儿我去清风观的门外支个算卦的摊子,给你壮胆儿。” “你把飞流看好便是帮我了。”以这种方式接近萧景睿,他不愿,可又能怎么办? “你怕我胡说八道?”蔺晨笑问。 “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才可怕。” “我正经的时候不会胡说八道。” “豫津的求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那可是正经的答案,哪有胡说八道。” 梅长苏无奈地苦笑:“我怕的就是你一本正经的样子。” “嘿嘿,长苏,我说过的,我一本正经的时候,你会害怕的。” 梅长苏笑着说:“见过景睿后,我们去琅琊山过年吧。待来年开春,我回廊州向长老们辞行。” “行。” 诸事按照梅长苏所想,或者说按照梅长苏设计的发生。萧景睿于第二日造访了清风观。萧景睿在不知晓梅长苏身份的情况下与之攀谈甚久,不经意间,萧景睿吐露出自己的身份。梅长苏则告诉萧景睿,他叫苏哲,自幼身体羸弱,可惜为家中独子,无人相帮,只得在外奔波操劳。 既有兄长又有幼弟的萧景睿从没体会过孤寂的感觉,但他有一好友,也为家中独子,其眼中的落寞,萧景睿见过多次,故而宽慰道:“苏兄,他日你途径金陵,可来找我。家父为护国侯,所住宅院在金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您来,您便是我的贵客。” “好。”梅长苏颔首而笑,“我若去金陵,一定上府叨扰。” 萧景睿不知道,从那天起他的行踪被梅长苏完全掌控,回金陵走的哪条路、碰到哪些人、遇到哪些事儿,尽数报到梅长苏手上。 从历年来手上无法处理的案件中,梅长苏挑出侵地案,然后又是一声长叹。 把豫津带上。 有两位世家子弟,他才更有机会。 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下去,已是元佑四年三月。 琅琊阁已公布了新一年的榜单,梅长苏回到了廊州。 于陈坤等人,梅长苏已无事交待,而四大长老及宋小姐宛如长辈般的嘱咐,梅长苏笑颜以对。 一院子的人开始忙碌。 从黎纲、甄平到晏平山、吉婶、吉伯。 他,不是一个人。 他有一大家子。 每个人都是他的亲人。 所以,他不孤单。 这条路很难,可始终有人相伴。 有人懂他。 梅长苏把视线移至院内与飞流玩耍的蔺晨身上。 这样就够了。 蔺晨飘了进来,笑眯眯地说:“萧公子又要去见云丫头了,你打算与他见面了?” “是。素玄会在这次义诊上向云家提亲。” “好,我替云家谢谢你了。”蔺晨笑道,“我会设法让萧景睿在受到心灵创伤后,尽快遇到言豫津。你打算什么时候与他们见面?” “等诸国使臣进入江左地界时,我打算让飞流挑个顺眼的,去偷他们的国书。” “哈哈哈……行。咦,案桌上的是什么?” “杨员外送来的。”梅长苏顺手打开木匣子,一摞木牌整齐地排在木匣内。 “有意思,不愧是老狐狸。”蔺晨轻笑道,“看来你什么也不缺了。” “我是什么都不缺,可你有缺的呀。”梅长苏悠悠地说,“璇玑公主留下的美人儿给你如何?” 梅长苏说的很诚恳,可在蔺晨的耳里,却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长苏,不是所有美人儿都能入我的眼。” “事成之后,璇玑公主的消息渠道、我手中江左之外的消息渠道都归你。” “好大的手笔。” “若你有能耐,江左盟的消息渠道你亦能拿去。” “长苏,你觉得我在意这些吗?” “有胜于无。” “嘿嘿,行,这笔买卖我做了。璇玑散落在各地的门徒,我去找。但是,长苏,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能力所及,定不负君之托付。” “把你的身板顾好点,至少我们重逢时,别让我看到你躺在床榻上。” “放心吧,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怎么也要坚持到赤焰翻案的那天。” “届时我会在琅琊纪事上添上一页。” 翌日,梅长苏在一茶楼与萧景睿、言豫津相遇,而蔺晨亦在同一日启程去了南楚。 本章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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