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蔺晨的轻松,蔺如风则是皱眉,林殊在硬撑?医书上对火寒之毒的记载本就极少,对彻底解毒的记载且能供以参考的仅为两例,调换了拔毒顺序,他们是不是有些冒进了? 他思忖片刻后俯下身对林殊道:“林公子,你这样不行,纵使你熬过了脊椎解毒,你也没体力熬过手腿断骨的拔毒。不如我们再换下顺序,先做脊背的上部,而后做手腿断骨拔毒之术。在进行手腿断骨拔毒时,你可歇歇,让晨儿用旭阳诀将你的气息调整下。等你缓过了这一步,我们接着再做脊背下部的解毒。” “……胸部主要就削皮,听着血腥,却没多大的危险,头部也一样。挺到胸部解毒的时候,你就不需保持清醒,安然睡去就好……”蔺如风顿了顿又道,“届时,我会负责这两部分的工作,初岳兄和天枢会负责整理破开的伤口和敷药,你……若同意就动动右手的食指吧!” 林殊也不知是否听明白了,只是依言动了动右手的食指。一旁的蔺晨见状,来了兴致,笑着说:“喂,你还真是好商量啊,要不等你好了后,我跟你去江左玩?你若同意就动动右手的中指。” 本以为林殊不会理他的蔺晨,却意外地发现林殊又动了动右手的中指,蔺晨皱眉看了看蔺如风,忽略掉父亲的不满,玩心大起地接着道:“说好了,吃用住都你负责哦,你同意的话,动动右手无名指给我看看!” 林殊闻声后依言动了下右手无名指。 蔺晨挑眉又道:“这么好商量,那咱们再商量下,你若有幸成为江左宗主,我就把你排上琅琊榜榜首,不过你得记得保持未婚状态哦!若是你同意的话,你同时动动右手食指和中指给我看看喽……!” 听到这里,守在林殊身旁的聂铎再也忍不住,吼道:“蔺公子求你不要这样,少帅现在浑浑噩噩,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浑浑噩噩之下,说什么都会答应?原来你家少帅那么好拐啊!不过会用这招对付他的只有靖王殿下吧!呵呵。”蔺晨嘻嘻一笑,嬉皮玩笑的他,无意中忽略了聂铎不经意的话。他捏了捏林殊的手,继续道,“喂,怎么说我都要费心照顾你一年,你真的做了江左宗主,总需要巡视江左盟下十四州吧,到时一定记得叫上我啊!你带着银子,我带着你,你若同意的话,就动动右手小指嘛。” “蔺公子……!”在聂铎的低吼声中,林殊的右手小指微微动了下。 “机会真难得,老爹,你要不要也来说一个。素师叔,云世伯?”忽略掉聂铎的不满,蔺晨客气地招呼道。 “……!”紧张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蔺晨不正经的话而消失。三位长者如同没听到蔺晨的话般,埋头处理着各自手上的事情,未有一人给予搭腔。 心知无力改变蔺晨的口无遮拦,聂铎紧咬着牙,压着满腔的怒火,别过了头,不再多言。他小心地为林殊擦拭着额头冷汗的同时,暗自思忖道:第六对肋骨了…… 少帅尚好,对蔺前辈的要求皆能做出反应。 大帅,您若在天有灵,就请您和长公主一起保佑他无恙吧。 少帅的筋骨,是他从小苦练出来的,也是在您的棍棒教育下磨出来的。 可是,可是,您若知道有这一天,又怎么会舍得,又怎么可能舍得? 犹记前年,少帅单枪匹马去救靖王…… 身受重伤…… 军医要拔矛的时候,您只说了一个好字,就咬着牙僵在了少帅床边一动不动了。 最后还是靖王将少帅抱在怀中,让军医拔出断矛…… 今日,您若在此,您若在此…… 您若在此,少帅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见聂铎也不再搭理他,蔺晨无趣地耸耸肩不再多言。看着长辈们循序渐进地做着各自手头的活儿,他唤过仆役低声吩咐了几句。仆役得了吩咐后,点了点头,随即离去。不一会仆役端来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放着好几盅药,走过聂铎身边,仆役拿出其中一盅递给了聂铎。聂铎疑惑地看着蔺晨:“蔺公子,这是……给少帅的?” 蔺晨淡淡地说:“这是给你的,莫说你伤势尚未痊愈,就连我们,这样高强度的拔毒过程,若没有药物支持,也熬不了三天三夜的。” “多谢蔺公子!” 无视聂铎从愤懑转为感激,蔺晨放下林殊的手,漠然从托盘上取下一盅汤药,仰头灌下。而后他踱步到聂铎身边,用仆役递过的毛巾擦拭了下林殊的额头。原本紧闭双眼的林殊突然睁开双眸,如利剑般的目光直视蔺晨的眼。这带有几分杀气的眼神让蔺晨心头一怔:都这样了,还如此?这是你自小养成的习惯,还是你沙场多年的磨练?或是梅岭一战的后遗症? 蔺晨暗叹一声:无论是什么,我还真是低估了你。换成旁人,能保持清醒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在意擦拭额头的人是谁? 掏出了塞在林殊口中的手巾,蔺晨从身旁的仆役手上接过一只插着麦管的竹罐子,展开笑容道,“把这喝了吧,补点体力!” “……”竹与麦的清香,掩饰不了竹罐内的血腥味,哪怕这屋子内的血腥味已浓。林殊的眼中流露出不解。 “喝吧,已过了一日了,老爹他们就要拔除你手部的火寒毒了,你在这段时间内,利用我输给你的旭阳诀来调息运行体内残留的内力。这样你才有体力在一昼夜后去熬脊椎下半部的拔毒之术。”蔺晨说着,就将麦秆塞入了林殊的口中,看着林殊在听完他的话后合上双眼蠕动着唇,才示意聂铎接手竹罐,而他则折返了原先的位置,再度握起了林殊的手…… 三天三夜才过去了一日,可真难熬。 本章完
第十三章 靖王景琰 林殊拔毒的第一日傍晚时分,前往平定匪祸的靖王一行至黔州地界,大军在城外近郊选了处有水源的空地,就地扎营。 “戚猛你先入城把大军在此扎营之事向当地官府通报下,顺便打听下朝廷派来的援兵什么时候到!” “是,殿下!”戚猛纵马扬鞭绝尘而去。 “战英,你随我四处走走!”萧景琰一个翻身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了身边的将士道。 “是!”列战英亦下马应道。 绕过开始扎营的将士,列战英跟着萧景琰到了远离营地的密林中:“殿下,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战英?” “战英,我知道就算加上父皇派来的援兵,这些兵力对抗几百人之多的匪寇也有不足。况且这些匪寇……黔州是流放之地,匪寇聚集,他们中间有不少还是朝廷特赦之下的凶恶之徒。这群人在被当地县衙和驻地军队联手围剿多次的情况下不衰反盛,可见匪首有些能力。但,你也知道现在北境战事吃紧,林帅、小殊比我们更需要援军……无妨,虽然援军不多,但父皇的圣旨上也说了,如果不行,可由当地县衙调用驻军协助我。对我,父皇终究信心不足,如果是小殊,他断然不会说这话。只是此地驻军守的不仅仅是黔州还有黔州临近的几个州县,能不调用就不调用吧!”萧景琰遥望北方,透过重重密林,他微眯着眼道:“比起我们遇到的困境,我更担心小殊。赤焰七万对抗大渝二十万大军,这兵力可比我们悬殊多了。依着林帅的脾气,定将最险峻的任务交给了小殊……我本想着,回了金陵就向父皇请旨,前往梅岭帮帮小殊……!” 眺望北方的萧景琰,右手紧握轻轻捶了捶身侧的大树,继续道:“……哼,眼下去不了北境,就先把这头的事解决了。待回了金陵,他要是还没从梅岭回来,我就带着鸽子蛋大的珍珠去梅岭笑他!” 悉知赤焰和林殊遭遇的列战英默默低下头,随着援军的到来,他还能瞒下这事吗?他不知道。 如今的他只能瞒一时是一时。 “战英,你去把黔州的地形图拿来,你我先看看,彼此心中也好有个底!”背对着列战英,透过重重密林眺望着北方,萧景琰不知为何心中有着几丝不安,为何这么久都没北境的消息?赤焰和大渝是在交战还是维持着胶着状态?小殊,你怎么样了?你可是说过,我若采到了鸽子蛋大的珍珠给你做生辰礼,你就把朱红长弓借我耍一年……这一次,你不许再食言……若是你不认账,我就……我就真不理你了,就算是太奶奶做说客,我也不理你! “殿下,我把黔州的地形图拿来了!”少时列战英手捧着地形图返回,将其平铺在杂石断枝较少的地面上,列战英继续道,“这地形易守难攻!难怪官府和驻军只能在他们出动的时候出击迎战,而不能攻破山头将他们全数歼灭,殿下您来看看吧!” “战英,你记得吗?二年前,庆州之乱,也是相似的地形,那时林帅带着我和小殊也不过几百人的兵力!”往事悠悠,想起那次和小殊同行,萧景琰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忧伤。 “身为皇子,我鲜有上战场的机会,得了这样的一次机会,总想着把十三岁就上战场,已获多次战功的小殊比下去……一到驻地,好大喜功的我带着你和亲兵偷偷地离开营地,想去勘查地形好立个战功,结果……行至一半就中了对方的埋伏!” “……对方从我的装束中看出我是皇子,所有的招式都冲着我来,说是要将我生擒,亲兵护着我突围死伤不少,可我还是脱不了身,只好派你突围向林帅求救!” “你策马赶回驻地扎营之处,小殊正在找我,见你满头大汗地策马赶回,还没等你开口,就用口哨唤来战歌,飞跃上马直接冲出了军营……!” “……这都是你后来告诉我的,呵,他和我从小玩到大,见你那番模样不用多问就知道我干了什么蠢事……” 萧景琰说到此处,幽幽一叹,从怀中摸出一只锦盒,单手打开,一枚鸽子蛋大的珍珠赫然在内:“我的性子说得好听是耿直,说得难听就是鲁莽,平日母亲说我,我听不进,可那次却得了教训,小殊……因我受了重伤,差点……!” “……战英,我没对你说起过此事吧。当你和林帅率兵赶来的时候,小殊已经是重伤了。我是皇子,林帅也不能过多责问我什么,等景禹哥哥得到消息赶来问责的时候,你和卫铮等人已前去剿匪了……” “殿下,这事已经过去了,您就不要多想了!”列战英不忍地道,“林公子他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战英,将士的功勋是用命换来的,而我,我在战场上步步为营,谨慎处事的作战风格,是用小殊的命得来的。他不挂在心上是他的事,但我不能忘!”萧景琰转过身,毅然道。 “那日,他身披银色战袍,手举着朱红长弓连射匪寇数人,硬是从他们的包围圈中破出了口子冲了进来!” “……呵,明明是我长他两岁啊,可是他冲到我身边的时候说了什么?景琰,别怕,我来了!你说说,他这是什么口气!弄得我像是靠他庇护着才能安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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