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见状也不躲闪,任凭林殊的拳头袭向自己,只是他的嘴角在此刻勾起一丝冷冷的笑,一枚银针已夹在了右手两指之间。 “少帅!!”在聂铎等人的惊呼声中,林殊的拳在离蔺晨面门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伸出的拳头,手心向上慢慢展开,平摊的掌上静静地躺着一两白银。 “总算开张了。”蔺晨耸耸肩,夹在手指中的银针不见了踪迹,他镇定自若地从林殊手中取走白银,上下抛了抛,浅笑道,“呦,不错,还是官银呢……好吧,既然银子我收了,靖王殿下的消息,蔺晨就当悉数相告。” 说罢,蔺晨就将银子收入怀中,脸色一正道:“靖王殿下在回金陵的途中被调去平定黔州的匪祸之乱了。” “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派靖王殿下去定黔州的匪祸之乱,但战局对靖王不利是肯定的。靖王随行去南海国的兵士多数为府兵,没什么战斗力,而皇帝调拨给他的兵力不过数百人。且领着这百号人的是悬镜司的夏春,你说会不会是夏江弄不垮靖王府,就找这个法儿弄死靖王?” “匪首是谁?”林殊急切地追问。 “……!” 金陵夏府 “首尊,窦九能杀了靖王吗?“身着一袭华服,尽显雍容华贵的妇人跪坐在夏江身侧,笑盈盈地为其斟着酒,柔声道。 “以兵力而言,靖王不占上风,但靖王曾数次和林殊上过战场,其作战能力和应变能力不容小觑。”夏江捏着酒杯,沉声道。 靠着查实赤焰一案,他总算在朝纲扳回颜面,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是被什么人设计了,靖王妃吗?不像,此番官复原阶,也没见她去太皇太后那里吵闹,或是苛责于仍在靖王府修院子的悬镜使,或许正如璇玑所说是自己多心了?靖王府连番的巧合导致自己判断失误? “靖王是不受宠的皇子,没了萧景禹,没了林家能成什么大事?不如借着他莽撞,任由他和梁帝起冲突,将他斥离于朝纲之外。他不是喜欢打仗吗?就让他去打仗好了,总有一天会战死沙场的。首尊,您何必急于一时将他除去呢?”璇玑劝解他的时候如是说,他当时冷哼反驳,哪有那么多的仗要打,真要打梁帝也不见得会派靖王去…… 那日,璇玑为他细细地换了伤药,没作过多的劝解,在替他上完伤药后,才补了一段话:如果两位皇子在极短的时间内先后死在悬镜司的手上,首尊,您认为圣上会作何感想? 璇玑的话震得他当时心中一骇,回想殿上梁帝处罚自己之时,可真的没留啥情面。一百宫杖就这么在金銮殿外噼里啪啦地打了下去,丝毫没顾忌到他是悬镜司的首尊。 璇玑,滑族的亡国公主,也是昔年滑族执政公主。滑族国破那年不过双十年华。因为双手奉上滑族国库钥匙,免于一死的她被罚入掖幽庭为奴。 几年前他夫人途径掖幽庭见曾经的公主辛苦劳作,心存不忍,动了点人脉和手段将其接到夏府中做了她的侍女,谁料…… 他得了谋士,失了妻儿。 可他不后悔,因为他终于除掉了心头大患,保住了自己的权势,如今赤焰一案已成铁案绝无可能发生逆转。 靖王若能在当下除去固然好,可若因此引起皇帝对自己的芥蒂,岂不得不偿失? 不如就依璇玑所说,让皇帝和靖王之间铸成一条永远无法修补的沟壑,这样…… 早晚有一天,靖王会战死沙场…… 这沟壑也无需再去填补,赤焰一案会是这对父子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本尊还以为这个时机要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三天前,当接到黔州奏报时,心存暗喜的他,当下就暗示谢玉以七皇子英勇善战为由,让萧景琰前去黔州平定匪祸之乱。 心领神会的谢玉以战后伤势未愈为由,推却了这次剿匪之行,并借着时机举荐了即将返朝的靖王。而同在金銮殿议事的萧景宣和萧景桓也随即附和…… 对这两位皇子来说只要不派他们去,谁去都无所谓…… “窦九是不是前年在庆州匪祸的匪首之一……靖王遇险那次?”璇玑蹙眉问。 “嗯……!”夏江黑着脸,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他也是在那之后才开始学习对战局的掌控和把握!” “首尊何必担心?就算靖王能掌控战局,能把握战机又如何?就算这次靖王能定下匪祸之乱又如何?这世间不会再有人,一人单骑地去救他了。”璇玑笑盈盈地将手中的酒移到了夏江唇边,巧笑盼兮地道,“对了,靖王是否已知晓了赤焰一事?” “……!”夏江冷眼瞟了璇玑一眼,冷哼一声,无视于唇边的酒,举箸夹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道:“靖王还不知道赤焰一事,靖王妃去书让列战英等人瞒下了此事。靖王妃……本尊多少有点小瞧于她……无妨,她碍不了大事,此次剿匪之行,我派了夏春作为随行人员同去。这徒儿随机应变能力远在夏秋夏冬之上,该懂得我派他的原因。” “靖王妃……对靖王不能按时返回,辗转去了黔州平定匪祸,有什么表示?”同为女人,璇玑对从未谋面的靖王妃多少有点好奇。 腹中胎儿因悬镜司所失、自身名节差点被悬镜司所败,皇帝责罚一干肇事人员,但几日之后这些人非但没事,有些还加官进爵,即将返朝的夫君又被派去平定匪祸…… “什么也没说,只是收拾了些春季的衣物让夏春带去给靖王……!对了,还有朱红长弓!”夏江沉思片刻后道,“璇玑你倒说说,靖王妃是性子是稳还是……” “朱红长弓?”璇玑斜着头轻声问,“这把长弓不是在林殊手上吗?怎么会在靖王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林殊和靖王本就走得近,莫说朱红长弓,靖王未婚前,靖王府还有他的房间呢。”夏江不在意地道。 “……!”璇玑低头皱眉,靖王妃在此刻让夏春把朱红长弓带给靖王会不会有其他的含义,想到这里,璇玑莞尔一笑,柔声道,“靖王妃可有书信或者口信托付夏春交付靖王?” “没有书信,唯有一句口信:府内上下安好,殿下放心,妾身静候殿下佳音,愿殿下早日归来!”夏江为自己倒了酒,浅浅地饮上一口,随口道,“可有不妥之处?” “……并无不妥之处,倒是符合了她的性子!”璇玑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道。府内上下安好?失了王儿,又差点失了名节岂会安好?这靖王妃是在警告夏春呢。夏春若是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将赤焰一事脱口而出,以靖王的脾性,指不定直接就把夏春给砍了……届时,平定下匪祸之乱是靖王的功,平定不了是悬镜司的错。哼,夏春若不收敛,怎么做都是他的错,不过我为什么要将此事告诉你? 除去林燮,我的亡国之仇就已经报了一半,接下去只要静待时机,就可复我滑族! “首尊!”璇玑垂眸,敛下心中愤恨的心绪,起身,款款而拜道:“璇玑近日寻了几个女孩,想收她们为徒,将来好为首尊效力,望首尊首肯!” “……都是你们滑族的女子吧!”夏江举杯慢饮,冷言道。 “首尊,哪有滑族?大梁皇土之上,不都是大梁的子民吗?”璇玑轻笑一声,不待夏江回答,她就起了身再次以跪坐之势坐于夏江身侧,并为其斟满了酒,“女子卑微,却总有她有用之处。使不来手段的靖王妃,不过是以事论事,就让悬镜司失了脸面,若将女子的弱势加以利用,首尊何愁不得圣上恩宠?。” “……!”夏江冷眼看了璇玑一眼,赫然单手掐住了璇玑的脖子,讥笑道:“就如你?借本尊之手灭了林燮及赤焰军?” 璇玑没有挣扎,她知夏江如真动了杀机,就不会让她活着,能让她喘气就不会真要她的命。因此璇玑并不挣扎,双眸微敛,任由夏江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 “璇玑,我劝你莫要枉费心机,有本尊在,滑族断不可能复国!”夏江掐着璇玑将她摔在了地上,横眉怒目道:“收徒可以,但你若有异动,本尊就将你等一并收拾了!” “……!”璇玑跌坐在地,轻咳了几声,淡然道:“璇玑岂敢,只是闲得无聊,才动了这个念头,若是首尊不愿,此事作罢便是。” “……!”夏江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讥笑道,“本尊何须惧你?你还能翻出本尊的手掌心?” “……!”璇玑浅浅一笑,理了理衣裳,起身轻声道:“璇玑从命!” 虽说彼此利用,可真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璇玑垂首敛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本章完
第十二章 琅琊拔毒 都这样了还拽! 蔺晨嘀咕了一句,不住地看向不远处的林殊。 得知了匪首的名字后,林殊没再追问其他的消息,微微颔首后就带着聂铎等人,去了另一方的空地。 只是离去时的那番模样,在他看来怎么都像:银货两讫,我们互不相欠了,蔺公子…… 很明显 这家伙没有半分要讨好他的意思…… 冷眼飘向另一处的空地,林殊背对着他,对着他的下属做着指示,是不是防着他用唇语术‘窥视’他的部署。 他以为,琅琊阁阁主就只有眼睛好使吗? 他的耳朵和眼睛一样好使! 轻功身法比耳朵、眼睛更好使! 轻轻一晃,已变换了身法,好巧不巧地,飘到了离林殊不远的身侧……. “少帅,真的不用管靖王殿下吗?这匪首可是上次平定庆州时的余孽啊!”这个人是聂铎。 “……!”刷刷刷,林殊蹲在地上,以树枝为笔在地上刷刷地写着。 火寒之毒影响到了手部关节,林殊的字写得很缓,这也就给了蔺晨另一种‘窥视’的机会。 “……无论未来如何,景琰都要一个人走很长的路,我不能每次都帮他,他……需面对我已不在的事实!” “少帅……可这兵力……怎么算都不足啊!”聂铎嘀咕道。 “……!打仗又不是只靠兵力的……虽然局势对景琰不利,但还是有机会的,若善加利用,景琰有胜算!” “可是……若是撑不过呢?”发话的是黎纲。 “……嫂嫂,把我的长弓带给了景琰,景琰决不许我的长弓落入他人之手,所以就算再难,他也会想办法赢……!”林殊在地上刷刷地写着,每写一字,都如刀扎。景琰,你不会让小殊失望的对不对?更不舍得让小殊难过,所以你不会遗落朱红长弓,所以你一定会赢! 握着树枝,林殊抿着嘴一笔一划地,继续写道:“其实这样也很挺好,有了战功,回到金陵,就算景琰和皇帝因赤焰一事有冲突,皇帝也不能拿他严办!” “少帅……!”聂铎低声道,“我们不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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