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饭店点天灯的次数很少,自从当年张启山三点天灯尽燃潭州半城财,把号称活财神的解九爷也坑掉了半数身家后,少有敢点灯的了。 而今,霍家老太太一着算错,没坑到吴狗狗,反把自家给坑个不轻,除了蛇眉铜鱼仅花了三百万,余下的两件不仅赔进去将近三个亿,还是强仗着霍家名头才平安拿下。 自古财帛动人心,只要利益足够大,不乏有心吞象之蛇。 霍老太太气得险些吐血,白得象是净瓷的脸上透出三分青色。 先是霍秀秀无法成功与解雨臣相近,以至霍家如今的孙辈有些拿不出手(刻意培养出来天真的孩子,要再让她重新成长,非摧骨噬心之痛不可为之),没有合适的机会,轻易去改变,只能毁了这个孙女。 后是谋算吴邪,通过坑吴邪霍老太太想引一个出手,那就是成日只在新月饭店里不出头的张日山。 当年的事,霍家是站在张启山和“它”一边的,而解、齐、李及黑背老六则是摆明车马不想掺和,被硬拉进去的。 只有吴老狗当时态度不明,事后又与解、齐两家走得近,还曾帮过张日山,所以…… 结果,一番心血,全让吴家小子搅和了。
第十六章 霍老太太霍仙姑强忍着怒气,她不能乱,更不能折了霍家的威风,否则不仅九门,连一些稍有头脸的也会踩到霍家头上来,因此三件东西拍完也没离开,想看看尹南风临时加进的压堂货怎样时,却听到: “下面拍卖的也是一幅战国帛书,起拍价三千万,每举一拍不得少于一百万,请开始。” 霍仙姑的手一抖,青花盖碗险些落在地上,她在方才展示时就发现那帛书是真的,而且她还知道,那帛书所示之地,是西王母国所在。 那一刻,霍仙姑的呼吸都停顿了,她双手神经质的在微颤,若不是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她或许会失态的站起身来。 长生,竟是那么近。 可随之,霍仙姑方才亮得刺人的瞳孔又黯淡下来,象是一条离水的鱼在放弃挣扎后的软弱无力,她微微闭上眼,似悲又似淡漠,耳听得铃声一次次轻响,阵阵苦涩在口腔中溢开去,直透肺腑周身,化为一声轻叹从唇齿间溢出来。 霍秀秀小心的打量着老太太的神色,她敏锐的发现霍仙姑似乎在一瞬间老去许多,没了平素的精气神,象极了寻常的行将就木的老人,这让小姑娘心里有些害怕,却又不敢说什么,毕竟霍仙姑素来强势。 而解家包厢里,为了得到那残卷,吴邪不惜坑叔的代吴三省签下了高额的欠单,反正吴三省没在,吴邪顺手牵羊的拿了自家三叔的私印,便是最后小花真的追债,债也在吴三省头上。 “吴家三爷怕不是你叔,而是你是他祖宗吧!” 黑瞎子笑得有些诡异,靠近吴邪小声说: “反正小三爷也是真喜欢那鱼,瞎子我也有一条,小三爷收吗?” 蛇眉铜鱼在指间对着吴邪一晃,然后吴三省又背上了一笔巨债,而且黑瞎子还专门把事情发短信给了吴三省,就是不知是吴三省收到,还是解连环看见,总之无论是他俩之中的哪一位,只怕都会气吐血。 不过,这与黑瞎子他们有何关系?求财而已罢了! 只是…… 黑瞎子看着小哥伸出的手时,脸上的喜气变成了无奈。 好吧,他还欠着一屁股债,想起那张张红票,好心痛! 小哥微微扬起嘴角,果然,欺负黑瞎子很有趣。 吴邪和胖子得了残卷和蛇眉铜鱼很是欢喜,可随之就接到自家三叔的电话,在电话的那头,吴三省险些原地爆炸。 至于赖了解家的债?怕不是觉得日子过太好了。 于是,为了抵债,那真的鬼玺由潘子亲自送了过来,还补了几百万的红包给解雨臣。 同时,吴邪也很是悲催的被吴三省丢给黑瞎子做徒弟,说是吴邪身手太差,却也未必没有心痛自家荷包的意思。 ——为寻到鬼玺,吴三省是花了大价钱的,结果还不曾换得应有价值就得拱手,不肉疼才奇怪。 淡淡青烟自案头的香炉里弥散开去,那是齐端特别调制的香,只为助解雨臣入眠,其中加入了少许龙血木树芯,所以有极淡的冷雪寒香,沾衣不散。 解雨臣虽得齐端相护,可是幼经变故,这孩子又是个极体谅他人而委屈自己的,且齐端也不能阻止他的成长,加之解家人天生都是心思极敏之人,自然头疼失眠之症也就难免。 齐端所调此香能助解雨臣入眠,且不受头疼之扰,也因此深得解雨臣喜欢,日久天长的用着,以至他的身上也染上寒香不散,常被黑瞎子笑着说,要寻他,放只蜜蜂就行。 解雨臣嗅着淡淡香气,半闭着眼躺在齐端膝上,齐端莹润如玉的手轻轻拍哄着他,令之放松入眠,黑瞎子也压低了声音,轻声慢语: “三条蛇眉铜鱼吴邪已经有了两条,而还有条在陈皮手里,吴三省又送来了鬼玺,应该是想让吴邪探云顶天宫了。 估计吴三省已经开始有所怀疑,哑巴和我也快被找去夹喇嘛了,我们要不要~” 黑瞎子做了个釜底抽薪的手势,连小哥也似乎意动,齐端垂目看着面有倦容的解雨臣,语声幽冷如崖松垂露入深潭般: “解连环该回家了,九门和吴家的事,也该他们自己担了。”
第十七章 解连环,解家很特殊的存在,可以说就是因为他的“死”而开启了解家险些崩溃的口子,由他而始,每一位解家的男人都死得十分诡异,若非解九爷有后手,解雨臣足够运道,也许九门在十几年前就不再有解家这一门。 因此,小哥也好,黑瞎子也罢,都不太待见他。 同时更不待见的,是吴三省。 所以,鬼玺被小哥让人送回了本家,那什么云顶天宫也没打算去,有那功夫,小哥更愿意去抄张启山的窝。 ——以张家人的行事来看,小哥很难相信张启山已经不在了,反而从汪家和吴三省他们对吴邪的利用看,张启山应该还在,只不过这个“在”的形式很不好确定。 毕竟,如果尸化了,但还有理智与思想能力,也算一种“在”。 长生,有时候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那么美好,也许某些时候某些形式下它或许是丑陋而令人生厌的。 所以,除了黑瞎子为了小钱钱而动心,小哥更愿意去找找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可以同齐端和解雨臣一起去。 就为这,吴邪真的被黑瞎子给训成了狗,每天天不亮就被几只猞猁追出门,登高爬低还得小心躲避,否则就准备穿一身破烂布条被一群早起的大妈当疯子抓去。 接着回来吃饭都得备十二分小心,不定瞎子从什么地方蹿出来给他一脚,或是小白刀滑过,带走青丝如许。 ——吴邪如今的头发堪比狗啃,为了不变卤蛋,吴狗狗又是努力的一天啊! 黑瞎子喜欢钱,却更喜欢同端爷、哑巴、小花他们一起出行,但他也曾受过吴家的济,与狗五爷有过交情,否则光钱,他才不想教吴小狗,更别提护着了。 也为此,吴狗狗才会这么惨,因为瞎子吃醋哑巴他们能一起出门,却偏他不能同去。 如今的张家,在小哥父亲张瑞灿手上虽然很多规矩已改,却也渐复张家兴盛时的旧观,而同时也更隐秘,外人想寻到几乎不可能,所以鬼玺送回后小哥也很放心的准备起了行装。 未想还没出发,就有位出乎意料之外的客人上门。 张日山已经很久没离开过新月饭店了,尹南风抄了他的窝,拿了花瓶和玉环给解雨臣赔礼,张日山也并无不满,他如今虽颜容如旧,可是眼中苍凉与孤寂让人不会错认少年。 昔日鲜衣怒马少年郎,早不见了。 “副官,好久不见。” 黑瞎子痞痞的对着张日山打招呼,还不忘一颗石子打在吴邪腿上,嘴里满满的嫌弃: “站稳了,你脚下一点儿劲儿都没有,别人轻轻推一把就飞了,还想和地底的那些鬼东西争命? 也不怕被活吃了,到时吴家三爷只能去那些东西的排泄物里找你。” 吴邪一咧嘴,听得直犯恶心,却不敢说什么,不然瞎子还不定弄出什么更损的法子折腾他。 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吴邪,能比得过曾经的天真好几倍,至少逃命不输给胖子了。 张日山淡漠颔首为礼,随引路的核桃去了小花厅,齐端此刻正同解雨臣和小哥一起品茶。 解雨臣喜欢喝清淡的龙井,而小哥和瞎子却喜欢大红袍的醇甘,齐端则是喜欢小团茶里加上桂花同饮。 齐家送来的小团茶均为最极品的龙凤小团,是有价无市的茶中珍品,放在紫砂小罐里微微在炭火上烤香后,冲入沸水,撒入桂花焖上片刻,茶汤入杯为清亮的浅橙色,入口微苦回甘,齿颊生香,饮之心下生畅。 张日山静静立在一旁看着齐端行云流水般烹茶,分杯,见除了小哥与解雨臣外还有他的份,便也顺势入座,接茶,闻香品茗。 一杯茶尽后,方才放下杯,垂首低眉,语声谦逊: “打挠端爷了,日山此来专为赔罪……” “你该赔罪的人已然不在了,说予我听也没意思,还是别说了。” 齐端目光幽冷得象冬夜里照见孤梅横枝于潭的月华,有种说不出的冷寒: “路是你选你走的,悔与不悔皆在你。 当日他为你与张启山反目,你却依旧选择张启山那时起,就注定了结局。 原本一个玉环也不算什么,可是齐家有齐家的规矩,这物件该在哪儿就得在哪儿。余下的,也自然有人上门请教。 我么,呵呵~” 轻轻举杯,送客。
第十八章 张日山沉默了几息,起身整衣,然后屈膝跪倒,恭恭敬敬的叩首于地,不折不扣的响头大礼,而后不发一言起身退步离开。 张日山这个响头的意思,也唯齐端心知,清俊隽秀脸上微带不屑,目光中尽是轻诮,语声平缓得象静静流淌的碧水清溪: “这世间后悔的人多,后悔药却难见,覆水难收。” 小哥歪歪脑袋,看了眼张日山远去背影,想了想,很认真的说: “张家古楼是张家的祖地,外姓不可入,张启山和他带人进去时,就除族了,张瑞桐(张启山的祖父,也是上代起灵)已被迁出主楼。” 解雨臣听到这里有些蹙眉,他也知道一个家族能传承千年,自然有其道理和规矩在。 可是,想起小哥曾说过的一些过往,他也实在对张家陈规喜欢不起来,更庆幸小哥不会是下任起灵,甚至不曾正式成为张家人。 ——没有纹身的张家血脉,不会录入族谱,这就是张瑞灿以成为“起灵”,而为自己孩子争取回的最大利益。
11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