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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公挂了，吴三省也是虎落平阳，这道上现在的状况，倒是有点改朝换代的味道。上一次道上出现这种架势，还是二十年前了，那个时期，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只和老九门的当家单线接触，并且导致了九个家族几乎在朝夕之间的没落。 他抽了一会儿烟，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拍了拍身后的葡萄藤。 “又要和你说再见了，老伙计。”他道，声音里有一股似笑非笑的味道。
第25章 阿宁这女人做事情非常干脆，在机场接了黑瞎子，几个人就坐着一辆加长一路往格尔木市郊的废旧疗养院里狂飙。 黑瞎子是她亲自跑到北京去请的人，连价钱带任务，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裘德考吃了两次大瘪，手下死伤无数，家属安置费就花了数百万美刀，这次也算是下了狠心，把领导小分队的事情交给了黑瞎子和哑巴张两个，阿宁和那几个老外，这次都做不了主。 车外飞沙扬起来有两个人那么高，天又蓝又亮，纯净得像一汪碧蓝的水。黑瞎子一边抽烟一边朝外面看，表情好像是十分惬意。他边上，那小哥一张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眼睛望向外面的一处虚空。 他 们两个也算是老朋友见面，但那哑巴的神色却是十分冷淡，黑瞎子本来还想调侃他一下，后来看他一脸‘我不认识你’的忧郁模样，也就装作不认识他了。他们两个 现在在道上名气都挺大，那一车的老外看到他们之间的这种气氛，还以为是一山不容二虎，都偷着眼睛看他们，间或用英语小声地交流。 车开了大约五六个小时，黑瞎子一路都装作听不懂英文，和哑巴张两个脑袋扭在两个方向，自顾自地装酷，一直等到快到了地方，阿宁从前座丢给他们一张已经很破烂的地图，这两个人的眼神才头一次对到了一块儿。 “这疗养院不大，也就是两栋的小楼，连地下室也不过三层。”阿宁道，朝着那栋几乎是遗世独立的小楼扬了一下下巴，“我看我们也不用全员出动，我和这小哥两个人就够了。” “这活儿不好干。”阿宁的话一说完，后面有几个洋鬼子就笑起来，黑瞎子咬着烟看了看地图，就道，“这种偷鸡摸狗扫货的事情，你单单是能飞檐走壁还不够，你还得有闻着了鱼腥味儿的猫一样的直觉。” 他一边说，一边就拍了拍哑巴张的肩，示意他和自己一块儿出去。 “这事情还是得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士出手。”他一本正经道。哑巴张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和他一块儿往车门那里移动。 车 门一开，往脸上扑过来就是一阵卷着砂砾的风。这地方因为过度放牧已经沙化得十分严重了，牧民和他们的羊群在很久以前就抛弃了这块荒瘠的土地。当时的一些建 筑，不是被吹过来的沙子淹没，就是只剩下了一些很破败的土墙。只有那所两层的小疗养院，依旧屹立在原来的位置，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哑巴张进去之前，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一眼那扇破败的铁门，眼睛里有很深的东西划过。黑瞎子站在边上看他，等他沉思完了，‘咯咯’笑了两声，咬着烟和他一块儿进去。 三个月前，有人以吴邪的名义给哑巴张寄了一盒年代久远的录像带，并且用一个十分蹩脚的方式，在录像盒里藏了一把钥匙。一把属于数千公里外青海格尔木一家废弃疗养院二楼一间小房间的钥匙。 “你对这地方有什么回忆吗？”这疗养院里的味道十分难闻，是常年不流动的空气和灰尘砂砾结合在一起的那种好像闷了很久的抹布味。黑瞎子一边打了手电和那小哥一起找楼梯，一边问道。 哑巴张在他边上摇了摇头，表情十分严肃。他手心里抓着那把黄铜的老式门钥匙，身上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你能感受出来他的目的性很强，在他的心里面和眼睛里面，可能都只有他想要去解开的那个谜题，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如同飞灰一般不真实的存在。 “你和吴三省倒完斗怎么感觉好像比以前更傻了？”黑瞎子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那老狐狸是给你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哑巴张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楼里有东西。”隔了一会儿，他轻声道，“我们最好不要惊动她。”
第26章 那把以吴邪的名义藏在录像带里邮寄过来的钥匙通向疗养院二楼的一间小房间，黑瞎子两个顺着房间背面的一条暗道一路摸到了位于底层的地下室。 那是一个很干燥的空间，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在靠边的位置，放置着一口黑色的大棺材。黑瞎子‘wow’了一声，跑过去绕着转了两圈，伸手摸了一下。 “这料子不错，拿出去也能卖个百八十万。”他道，咬了下嘴里的烟，拿狼眼照了一下那口黑棺。 哑巴张却没理他，两手贴着棺盖只平平地一推，只听‘嚯’地一声，那棺材就开了大半。黑瞎子把手电往里一照，只看到这口一米来深的黑玉棺里空空如也，在中间的地方被人挖了个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盗洞，不知通向了什么地方。 “照这么看，阿宁的那张地图也不准确，这地方至少还应该有个第四层。”黑瞎子道，摸了一下下巴。他对这个地方其实特别地好奇，以他本来的个性，既然接了这个任务，那为了保险起见，肯定是要把能够搜集到的资料通通都过一遍，这以后要是有了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有个头绪。 但哑巴张这次却是十分冷淡，他这个人原本对关系着自己过去的东西都异常敏感，但来到这个疗养院，却是一直抱着一种速战速决的态度，好像在这里有着什么令他十分排斥的东西。 “我下去。”哑巴张就道，声音淡淡的，手往那棺材沿上一撑，人就要往里面跳。 楼上门砸到墙壁上‘哐’地一下巨响，震得后面的桌子都抖了一下。哑巴张瞬间顿住动作，和黑瞎子对看了一眼，在这间黑暗的地下室中，屏息细听。 楼上那人的脚步不轻，而且一听就是个外行，声杂而且乱，一直在他们之前待过的房间里毫无章法的团团转。 “吴小三爷？”黑瞎子看了看边上哑巴张的神色，揣测道。那小哥一脸很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 “百闻不如一见，单听这动静，水平似乎很臭。”黑瞎子笑道，抬头往上看了看。他当年和狗五也算有点交情，那位爷后半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家里的子孙能够从这行里脱身。他这大孙子倒是好，飞蛾扑火一样地往这里面撞。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外面飘来，那种味道黑瞎子万分熟悉，他有一阵子，身上也冒过这种幽幽的香。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似乎被刚才的巨响所惊动，开始四处漫无目的地活动。哑巴张脸色一变，有些警惕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还是我下去。”黑瞎子似笑非笑地道，弹了弹手指间的烟，“我和那小子不熟，他要是惹了什么麻烦，还是你留在这里兜着。” 没等哑巴张同意，他手往边上一撑，人就跃起来，像条滑鱼一般往盗洞里一跳，这么大的个子，居然‘嗖’地一下就消失了。与此同时，楼上的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墙后的暗道，脚步声开始逐渐往下移动。 香气，变得更浓了。门外什么东西悉悉索索地在爬，声音在黑暗的地下室中无比清晰。 哑巴张关了手电，在黑暗中短短地思索了几秒，一闪身，在后面的书架间找了个掩护。 二十年前，他从昏迷中清醒之后就独自离开了这个地方，陈文锦他们后来在这里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他都一无所知。但是那盒录像带至少能够证明在他离开之后，考古队出于某个奇特的原因，在这里滞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一些异常可怕的变异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他对这个游荡在疗养院里的东西有着极其不好的预感。
第27章 哑巴张藏在书柜后面，心情极为复杂地看着那个举着手电已经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的年轻人。倒斗这个行当，混迹其中的人员成分及其复杂，有八成都是你做梦都不希望有交集的土匪流氓。 吴邪算是其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吴三省的大侄子，人不能说傻，但是天真得有些滑稽。哑巴张和他一起干过几票，他是属于非常不适应继续在这行里混下去的那一类人。 说实在的，他现在看到这个年轻人有点头疼。如果可能，他希望能够和黑瞎子在不被这个人发现的前提下悄悄地离开。这次的行动十分危险，像吴邪这样呆头呆脑的外行人最好不要跟着瞎掺合。 门外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骤然间重了起来。 吴小三爷有些警觉地转头朝着气味的源头看了看，整个人僵硬了几秒，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掐手电，撒丫子就企图向外逃蹿。黑暗中，哑巴张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从身后牢牢地固定住了他。 吴邪比他高了一点，他能从这个人的后脑勺上嗅到一种极度紧张的气味。 两个人在黑暗中僵持了一会儿，那只禁婆在周围悉悉索索地摸了一圈，很快又往别的地方去了。吴邪在他怀里使劲儿扭了几下，哑巴张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了卡住他的手。 黑暗中，吴邪的眼神又惊又喜，冒着一股他乡遇故知的味道。 这 个年轻人，他对于自己三叔在谋划的事情，对于张起灵这个神秘人物，乃至盗墓这个下三流的行当，都有着极其错误和一厢情愿的认识。在他的观念里，哑巴张已经 成了他过命的兄弟，他不能认识到，也不愿意去相信，像张起灵这样的人，是从生下来就缺乏情感的。他的冷淡，并不是出于装逼的需要，而是发自内心的对除了自 己之外的人都毫无兴趣。 黑瞎子就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对这小哥从来就没抱过什么太高的期望。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那小哥正在头疼怎么应付的时候，‘嗖’地一声，黑瞎子就从那口棺材里冒了出来。从很近的距离，哑巴张能感到吴邪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狠狠地吓了一跳。 “到手。”黑瞎子手里托着个黑糊糊的东西，叫道，单手在棺材沿上撑了一下，人就从里面蹿了出来。他的眼神极为短暂地在吴邪的身上掠了一下，然后和哑巴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领神会，都没管边上的吴邪，撒丫子就朝着门口狂奔而去。 他们这是什么速度，跑起来和奥运会百米冲刺运动员一样，那是脚后跟能扬起一阵飞烟的速度。吴邪在后面楞巴了几秒，‘操’了一声，也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跑起来。 阿宁的车就停在外面，等那两个一下蹿到车里，坐在车门口的那个老外就想要关门。吴邪在后面追得灰头土脸，看起来极其可怜。黑瞎子坐在车里，似笑非笑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咬了咬嘴里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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