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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在这种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如果去掉黑瞎子平时的那种漫不经心，而哑巴张这家伙也没有功夫去展现他忧郁的那一面，在全神贯注的情形下面，这两个人展现给人的感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他们具有某种令人吃惊的同质性。
第33章 避风处。 吴邪十分疲惫地靠着一块石头站着，脱了衣服，在处理被强风灌进去的沙子。他被哑巴张他们从黑沙暴里救回来已经有十余分钟，在这短暂的十来分钟内，他们陆陆续续又从外面带回来七八个人。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从黑沙暴中往返一次平均只须一分多钟，而这其中还包括了搜救的所耗费掉的时间。从他们所处的巨大的岩石坑内，吴邪能看到外面的风沙已经激烈到遮天蔽日的程度，无数的沙集聚在一起，咆哮着冲向天际，像一道巨大而恐怖的黑色屏障。 青海格尔木的无人区，也许本来就是人类不应该踏足的。 裘德考队伍里的幸存者正在救助负伤的同伴，吴邪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秃头老外正闭着眼睛很虔诚地在祷告。他们从营地出来还没有几天，连西王母的边儿都没有碰上，这车队居然就折损了大半，这是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 哑巴张和黑瞎子像是两颗并肩发射的子弹，从外面猛冲了进来，吴邪看见黑瞎子似乎是很疲惫地叹了口气，找了块比较靠隐蔽的地方，和闷油瓶并肩坐了下来。有队医想替他们检查身体状况，也被那瞎子摆了摆手，拒绝了。 他 们两个看起来已经透支了全部的体力，再也不可能出去搜人了。吴邪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在这个避风处内的三十余人，其中起码有一半是被他们两个救回来的。 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百来个人，在数十分钟内就挂了一大半，而剩下的那些，所仰仗的，仅仅是两个人类的躯体。 黑瞎子歇了一会儿，手在胸口摸了半天，没摸出个蛋蛋，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烦躁。吴邪在边上已经观察他们好一会儿了，这时候抓准了机会就走过去给他递了支烟。黑瞎子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特别愉快地笑了起来。他把烟咬在嘴里，吴邪蹲在边上，一只手挡着风，拿火机给他点火。 这小子虽然天真，但他好歹也是做古董出身，干这行的，多少会看人脸色。吴邪这人，本性里其实就有那么点儿小奸商的味道，他其实是特别会把握时机套近乎的。 黑瞎子这人烟瘾大，嘴里尝到了烟味，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吴邪趁机往他边上一坐，也给自己点了支烟。 哑巴张坐在黑瞎子的另一边，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皱了皱眉，但也没说话。他们三个就在沉默中并排坐了一会儿，时间略一长，吴邪的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他觉得有些尴尬。 黑瞎子这人，据他的观察，话不是一般的多，而且特别擅长插科打诨，和阿宁队伍里那几个老外都能搭上话，勾着膀子抽烟，似乎是十分地好沟通。吴邪给他递烟，其实是在等他自己打开话匣，他估摸这瞎子好相处，一来二去，说得多了，总能给他摸出点苗头来。 但黑瞎子抽了他的烟，却只是很安静地坐着，带着墨镜，吴邪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只是觉得和边上的闷油瓶都处在一种很自然的沉默状态下，气氛融洽得有些古怪。 “你之前和这小哥聊得还不够吗？”等到吴邪在他边上已经难受得扭了好几下屁股，开始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先溜了，黑瞎子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声音似笑非笑的，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伎俩。 “此言差矣。”吴邪立刻道，“你和这小哥好歹才刚刚救过我的命，难道就不能把这当做是诚挚的谢意吗？” 黑瞎子听了他这话，咬着烟就‘咯咯’笑起来，好像是听到了很好玩的笑话。边上的哑巴张略抬了抬眼皮，淡淡地看了吴邪一眼。 吴邪的脸皮，就这么‘轰’地烧了起来。 “小三爷，我和我边上这个人不同，我这人没什么追求，也就是一般人说的拿钱办事。”隔了会儿，黑瞎子就道，伸手拍了拍吴邪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你对这小哥的那些招数，放在我这里，是没有用的。我老板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透露给你？” “你这烟，我抽了。你的小命，以后还得你自己看着。”黑瞎子看到吴邪被他呛得脸红，似乎心情不错，勾着他的肩膀，又晃了两下，嘴巴里的烟屁股咬得一翘一翘的。 吴邪被他夹着瞎晃，有点难受地扭了两下。边上的哑巴张看了他们这一出，低着脑袋，也忍不住勾着嘴巴笑了一下。 “我 看阿宁这队伍不行啊，找了这么多知识分子过来，一杀一大片，也有点太不经用了。”隔了会儿，吴邪就道。不说裘德考这人的人品怎么样，然而洋人的队伍还是很 重视个人生命价值的，黑沙暴这么一扫，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肯跟着去。吴邪这会儿听了满耳朵的‘God’，现在对这支队伍非常地没有信心。 “要是去不成，那也没办法。”黑瞎子半真半假地道，眼睛望向依旧被黑沙遮盖着的天空。 这个隐蔽在巨大沙丘之后，距离车队数百米远的大型天然石堆，能被他和哑巴张发现，其实并非是由于他们能力的超群。 这地方，是吴三省给他们的路线图里，被着重标记下来，预备作为临时情报交换处的地方。在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只要顺着西南方向行进三公里，你应该能发现吴三省那一批人的队伍。 背着沉重的装备，开着没空调的破越野，虎视眈眈地等待着裘德考队伍的最新情报。
第34章 吴 三省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不太行了。黑瞎子以前和他合作，这人手下的伙计有哪一个不是一身的本事却又规规矩矩地听他的话？现在他放眼望去，这一群乌合之 众，稍微能看点儿的也就是潘子和那个话特别多的胖子，别的还真不太行。不是没本事，这些人里，有一些是看得出身手非常不错的，差在一点人品，一点道义，一 点江湖义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他们这一行，也有这一行的规矩，这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还真是混不太下去。万物都有个理字，当年老九门虽然干的具是暗里 的勾当，然而胜在讲规矩，重情义，所以纵然发丘盗墓为人所不齿，他们这一批人，却还是能撑起半边的天。 在那个年代，稍微有点见识的，谁不知道老九门，谁不忌惮着老九门的那几位当家？一班风流人物，书写无数传奇，说起来都能亮了人的眼睛。 “我擦，这小子就是给你吹得天花乱坠的黑瞎子？”那胖子在沙漠里憋得久了，就有点咋呼，“看着也就和小天真差不多的年纪，这怎么和小哥PK？那小哥看着是个小白脸，可他年纪大啊，你胖爷爷我都能叫他叔叔了。” 他 这一听就是胡说八道，满嘴放炮。黑瞎子咬着支烟偏着头看他，‘咯咯’笑了两声，倒也不生气，他本来就挺喜欢胖子这样的人。他这么不声不响地对着那胖子笑了 一会儿，用一种很感兴趣的目光看向他，时间一长，那家伙就有点摸不着头脑，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了他一会儿，背着个大黑包，撤回去支援小三爷去了。 情况有变。吴邪是吴三省最不想要牵扯到西王母行动里面的人，他这会儿一听黑瞎子给他描述状况，第一反应就是把那个胖子给派到吴邪身边去。那三个人一组，他觉得比较放心。 吴三省身后跟着潘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这瞎子总算来了，老子都他妈等得快要风干了。”他道，眼睛一眯，对着后面的一伙年轻人极其轻微地斜了一下，“这帮小子都他妈靠不住，没规没距。这些人里，老子能指望的，也就是你了。” 黑 瞎子听了咬着烟大笑起来，笑得烟灰都抖了一地。吴三省这老狐狸，满嘴滑油，压根没句真话。长沙地头，以前是吴家老三称霸，现在他不行了，那还挨得上头的也 就是那个拖把和黑瞎子。那拖把是个啥都不讲只看钱的小混蛋；黑瞎子倒是在长沙待过一阵，也和吴三省一起干过几票，但道上的普遍说法，是觉得他和陈皮阿四那 一伙人要走得更近一些。 吴三省这人老奸巨猾心狠手辣，要说他信谁，那能他放心的人大概只剩下潘子了。这会儿说他信瞎子，真他妈的操蛋，听得黑瞎子屁股都要疼了。 拖把那边，看到吴三省在和黑瞎子搭话，也跑来个人，背上松松垮垮挂了杆枪。这人一头金毛，削脸粗眉，二话不说，手就往黑瞎子肩上一拍。 “瞎子哥，久仰大名，老子这回借三爷的光，总算和你碰上头了。”那小子道，才二十出头，也学着人家称‘老子’，“老子混号拖把，你就叫我拖把。” 黑 瞎子咬着烟，隔着墨镜，把吴三省和这拖把都看了一遍，笑了笑，仰头灌了口水。黑沙暴消耗掉了他太多的体力，等到沙暴停息，他估摸了一下那边的情况，阿宁那 儿要是坚持去，那肯定也带不了几个人。那两个一直闭着眼睛和天上的God说话的洋人，已经开始煽动剩下的人员尽快撤退了。他于是背着沉重的装备，带了一壶 水，根据太阳的方向，徒步在沙漠中行走了数公里，寻找吴三省的队伍。 真是不及当年，他现在才干这么点事情，居然会觉得有点累。 “不行，我放心不下胖子，那小子满嘴跑火车，怎么能照顾好小三爷？”几个人各怀鬼胎地聊了一会儿，潘子突然道，“三爷，你这儿有这瞎子，我看我也过去小三爷那儿，搭把手，也防着那胖子坏事儿。” 黑瞎子咬着烟，本来心不在焉地在和吴三省绕圈子，这时候倒是有点讶异地抬头看了潘子一眼，但他也没发表意见。 其实跟着吴邪那边，生存的几率会大上很多。
第35章 吴三省手上显然是有些裘德考没搞到的秘密情报，这老狐狸一看阿宁那边没戏，很快就带着队伍，以一种直入虎穴的气概，往西王母的所在杀了过去。 他现在手下的这批人，除了黑瞎子，压根没几个真正懂倒斗的，都是见钱眼开。黑瞎子和拖把那些人一聊，就知道这几个倒霉蛋都是被吴三省用花言巧语骗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那西王母墓是个金窟窿，只要去上一次，人人都能变成有钱人，这辈子吃喝不愁。 “我操，这他妈还真有个绿地。”几个人在无人区跋涉了数十天，无聊得都快要淡出鸟来了，有一个黑皮的小个子眼尖，举着望远镜突然叫起来，“三爷没骗我们，这他妈大沙漠里还真能长树，绿油油的一片，肯定是风水宝地。” 他这话说得忒没见识，吴三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搭理他。黑瞎子‘咯咯’笑了两声，伸手过去晃了晃吴三省的肩膀，挺乐。他这个人一向很讲原则，吴三省既然出了大价钱请他，那他就自动接替了潘子的工作，除了上厕所睡觉，都和个影子似地跟在那老狐狸边上，负责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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