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也知道不是我的过错,我连半成力都没用上,不过是轻轻一推。”少年郎指了指他做的枢纽:“你这手艺能坚持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晚些我叫门里的负责修缮的兄弟来帮你重新弄一下吧,估计得整个都换掉。” “倒也不必。”他将门放到一旁,“待会儿我与四季客栈的掌柜说一声便是了。” 还不等他转身,少年郎便从背后猛地抱住了他的腰,“行了,别门个不停了。” 好些时日不见,结果一见面就为了扇破门讨论个没完,他听着都厌烦。 鹤之舟偏过头去瞧,却只能瞧见这人小半张脸跟泛红的耳朵。 滚烫的鼻息磨蹭在他的颈侧跟耳后的皮肤,磨了没一会儿便换上了柔软的嘴唇,还坏脾气地衔住他耳根的一小块皮肉用犬齿撕扯了好几下。 再叫他撩拨下去便要坏事了。 呼吸略重了些的鹤之舟拉住了他的手,将他从背后拉入怀中。 少年也随着他的力道,扬着眉满脸狡黠地扑在他怀里,揪了揪他那被自己带到了身前的长发,“现在知道抱人了?” “本就想抱你的。”将人搂紧了些,鹤之舟轻捋着他那头束起的长发,“我还以为你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想给你做点吃的。” 虽说这一路来的匆忙,楼里也没剩什么新鲜的荤肉,不过有些在前面村庄换来的蔬果跟农户自己腌的咸鸭蛋跟新鲜鸡蛋,也还是能做几道李相夷喜欢的菜式。 “你都站在我的地盘了,自然是要与我回四顾门了。”少年郎理所当然倒,手指卷着他的头发往下勾了勾,也不知是不满还是就想捉弄他:“我记得有人说过,等四顾门建好之后要让我好好带着逛一逛来着。” 本也觉得这一顿有些简陋,不想勉强了少年的鹤之舟笑着又揉了揉怀中人的后脑,知道这人是在秋后算账,便没半点犹豫地应承下来。 上山前李相夷还是陪着他去了一趟四季客栈。 让少年有些意外的是,虽然鹤之舟整日里跟个流浪的江湖游医似的,但客栈的掌柜却待他相当推崇跟尊敬,并非出于他东家的身份而不得不为的那种尊崇,是确实发自内心的那种。 这叫他出了客栈的门后,仍有些新奇地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鹤之舟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脸,无奈又柔和地对他道:“有什么事说便是了。” 李相夷这才翘起了嘴角,双手一拢,将少师剑抱在怀里,慢悠悠道:“我还当你真的不管事呢。” “如今确实是不怎么管,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出谋划策,店里的酒方子跟菜谱也都是我提供的,采用的店员多是性情淳朴的贫苦人家,自然待我礼遇有加。” 再者四季客栈可以提供店员读书习字的机会,又都会传授些基础的拳脚功夫,在如今这个朝代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的好主家。 中间也自然不是店员被收买的情况出现,但四季客栈酿酒的酒坊并不与客栈一体,酒坊内的伙计都是买断了卖身契的。只要酒方子还在,四季客栈便不愁没生意。 而且最初的时候,鹤之舟其实也出手震慑过一些宵小的阴谋诡计。在知晓了客栈背后有位武功深不可测的东家后,敢觊觎四季客栈的人自然少了许多,之后哪怕还有心思,也不敢随便动用武力,以免惹祸上门。 他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取出一枚四季客栈的玉制令牌,递给身边的少年:“这个给你。” 李相夷接过令牌,只见这块玉牌通体细腻,瞧着玉质像是和田玉,莹润细腻,只是和田玉他见得不少,多是单一纯色,偶尔有一些夹杂着其他颜色的,也多是黑白棕三色,这块玉牌却是像飘绿的翡翠一般,在清透乳白的白色玉石上勾了一抹盈盈翠绿。 玉牌两边都刻着东西。 一面刻着四季二字,另一面则是一只展翅的仙鹤。 这是四季客栈的主家令牌。
第170章 番外之相夷篇(二十五) 大抵猜到这令牌的作用,李相夷扬起了眉,似笑非笑地用手掂了掂,道:“怎么,你这客栈不想要了?” “如今四季客栈在大熙内繁华的城镇皆有分店,总店位于洛阳,不过主要是如今的负责人身在洛阳。”鹤之舟与他并肩走着,说话声音温和而平缓:“客栈本就是多数人行走江湖的驻足之处,常能从细微处收集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与你门中的负责情报的手足并不冲突,往后或许会有些作用。” 李相夷这才翘了翘嘴角,珍惜地将令牌收入怀中,眉眼带笑地凑到他跟前,“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就当你入驻我四顾门的嫁妆好了。” 鹤之舟被嫁妆二字逗得微微一哂,但也不反驳这位少年门主的话,只是放任这人嫌弃他走得太慢,被拽住了手腕快步地往山上小跑。 二人才到了四顾门门前,便见单孤刀步履匆匆地自门内出来,见到李相夷后便脚步一转,朝他的方向走来。 李相夷仍拉着鹤之舟的手,却已经收敛起含笑的眉目,两眼透着锐光地喊了声“师兄”,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关于金鸳盟的消息,还未知是真是假,我正待去查证,若事情属实,我们再一起前往讨伐。”单孤刀将视线转向站在一旁,脸色淡淡的鹤之舟:“不知这位是?” 李相夷看了眼神色似乎有些冷的男人,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便下意识地将“心上人”这个词改了个委婉些的:“这是我前段时日结交的知己,鹤之舟。阿舟,这是我师兄,单孤刀。” 再度听到阿舟这个名字,鹤之舟心中那点不耐烦便顿时冰消雪融。 他眉眼柔和地看了眼身边的少年,到底是给了面前这个狡诈小人几分脸面:“单二门主,久仰大名。” 单孤刀下颌紧绷了一下,但很快面上便换上了笑容,“倒是不知鹤先生与相夷是何时认识的,不过今日单某实在有事在身,改日定寻个时间好好听听你与相夷的故事。” 鹤之舟只作听不出他话中藏着的机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来日必向单二门主讨教。” 待他离开后,李相夷才探头过来,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鹤之舟的脸,问:“你与我师兄有过节?” 鹤之舟自然不可能说出真相,便只是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我与外人交谈惯来冷淡,与你师兄无关。” “你少来。”少年拍开他的手:“打量我不知道你平日里上街买菜,还有摆摊问诊时的样子是吧?” 鹤之舟摸了摸鼻子,有些记不得自己平日里如何待人了,他不善与人交际,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得很,这番说词应该也不算什么错处才是。 李相夷看着他的小动作,抬手在他下巴上揪了一把:“我是不知道你与师兄有什么误会,不过你若是不喜欢,便不与他凑一块儿便是了,大不了我将你藏在院子里关着,叫你只看着我一人便好。” 鹤之舟这回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李门主对待知己的方式真是尤为别致。” 二人这才没继续在门外傻站着,一前一后地踏入了四顾门内。 不过既然对单孤刀说了是知己,李相夷也没再牵鹤之舟的手,两人只是肩并肩地走着,从大门逛到了前殿,又从前殿逛去了后山,等到了相思梨花阵跟前,少年郎打量了一下四周,才拉住他的手进了阵里。 阵法一被触动,有几棵梨树便霎时变换了位置,堵住了他们来时的方位,叫在阵中的他们打眼望去便是一片白花花的梨树。 鹤之舟从前其实来过这里,还与来救阎王寻命的笛飞声打了一架。 只见少年扬着嘴角站在阵中央,忽的拔出长剑,旋身一扬,一道剑气横扫过这片梨树,虽未带多少杀伤力,却打得在枝梢上盛放着的雪白梨花簌簌地落下。 犹如一场带着香气的落雪一般。 少年长剑一挽,抿着唇环上了鹤之舟的腰,带着他旋身转了半圈,眉眼弯弯地问:“我这梨花雨如何?可能充作还鹤大东家赠予令牌的回礼?” 鹤大东家四个字一出口,便叫鹤之舟眸光微动,只是他眼前的少年尤其敏感,他不愿叫他多想,便很快定了心神,笑着将额头贴了上去,与这人相抵着。 “若只是美景,倒还差点意思。”他声音含着笑意地答着。 李相夷软着声音地“哦”了一声,直将这个音吊得转了个弯,才又继续问:“那你说还差点什么?” “是不是差……”话语的最后,淹没在两人相接的唇间。 树上被剑气击过的树梢还在零星地往下飘落着白色的花瓣,两人置身其中,发间早已藏了不少雪色,李相夷束发的发带上更是落了一朵完整的梨花,在这一吻分开时衬得他这张并不锋利,软下往日的傲气后漂亮的脸格外柔美。 鹤之舟用亲吻过后还带着湿热的嘴唇碰了碰他带着几分迷离的眼角,跟着是眉心,到鼻尖,最后才是那已经染上艳色的双唇。 “这回礼我很满意。”他笑着答道。 李相夷回过了点神,眉毛得意地翘了起来,“这可是世间罕见的宝贝,你自是该满意了。” 鹤之舟被他这自我夸赞的直白措辞惊了一遭,垂眼打量了一下他如今小孔雀开屏一般骄傲的神态,抿了抿嘴唇,难过地将笑意吞入了腹中,不敢露出半点。 只是最终还是被这人给瞧了出来,没好气地被抵在了一棵树上,被小孔雀尖尖的鸟喙啄了满头包。 勉强藏住了颈侧的牙印,鹤之舟被闹腾够了的李相夷带出了这相思梨花阵。 去膳堂的一路他们遇见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少年并不避讳与他的亲近,故而四顾门的人待他也很有几分和善。 不过鹤之舟到底不喜热闹,如今正式用膳的点,李相夷便喊了个手足,叫他帮忙叫膳房的人待会儿送些酒菜去他房里,便直接拉着鹤之舟回了房间。 只是进屋前他们又碰着了熟人——是四顾门内唯一一个之前与鹤之舟碰过面的人。
第171章 番外之相夷篇(二十六) 乔婉娩原是来寻李相夷的,只是却不知他何时出了门。 正打算离开时,却见她要寻的少年与有过一面之缘的鹤先生有说有笑地从长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她目光扫过两人不时磨蹭在一起的袖口跟肩膀,心中已经有了些许预感。 毕竟李相夷虽然不喜繁文缛节,但性情高傲,其实并不喜与人有过密的接触,平日里与最亲近的单孤刀走在一起,也至少隔了半臂之上的距离。 寻常兄弟情义,怎么敌得过他与师兄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阿娩?”李相夷看了鹤之舟一眼,微扬着眉询问:“怎么,是门中又有什么事?” 少女垂下眼睫,勉强地牵起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又要到办四顾茶会的时候了,想问一下你是如期举行,还是延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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