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按着其他督粮官的提点,将粮草上交齐备。然后,他就准备回去城里,休整一番。主要是这几日离开,他对儿子殷诵颇为想念,想要立刻见一见这小子。 殷郊刚刚摘下头盔,从营帐里出来,迎面就走来两名小臣装扮的男子。 殷郊知这两人是冲自己来的。他细细地看去,发现是“熟人”——他们初来西岐,姬发带着姬鲜、姬旦私下来见他们一家时,这两个侍从就跟在姬发身后。 殷郊微微皱眉,警铃大作。他不禁将头盔从左手换到右手,看着两个小臣走到面前。 两个小臣走到太子面前五步处,缓缓向他行礼。然后其中一人开口,告知殷郊武王召他去王府会面。 殷郊听到武王寻他私下见面,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位未来的天子有接触。 殷郊不情不愿地问道:“一定要去么?”他就是西岐一个小小的督粮官,不曾在战场上立过功,何须武王亲自接见啊? “殿下还是去一趟吧。三日前,王孙殿下不知何故潜入王府,还对武王使用了迷药。” “你是他父亲,这件事上太子殿下无论如何都要给武王,给西岐一个交代的。” 当先开口的小臣,颇为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话把殷郊吓得不轻,暗中稀罕:儿子给老子下蒙汗药,这都什么事? 太子脱口而出:“我儿可有伤到武王?” 殷郊真的很迷糊,不明白殷诵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能忐忑地望着和自己说话的小臣,希望对方不要告诉他殷诵差点搞死武王或者将武王重伤、致残,他真的担心儿子会被天打雷劈啊! 那小臣模棱两可道:“还请殿下前往王府。殿下见过武王即一清二楚了。” 殷郊忧心殷诵在不知情下,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焦急之下,殷郊只将将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直备着的汤药,喝下一大口,将声音改变了,便急急忙忙地同两个小臣一起赶去王府。 殷郊进入王府,立即被人迎去武王寝宫的偏殿。殷郊一见在这里见武王,心里一突,还想武王不会真的被殷诵捅了哪里,躺下了吧? 殷郊正在胡思乱想,眼一抬,就看到武王不似有妨碍地从外面施施然走进偏殿。 殷郊连忙起身,想要参见武王,为殷诵辩解几句。却被从他面前走过的武王抬手压下声音。 武王走到主位坐下。他向下首的殷商太子微微抬手,示意对方不必行礼多言:“殷将军方才督粮归来,辛苦了。先喝口水吧。” 殷郊这才侧身看向手边早早由王府备下的茶水。此时,茶水温热,刚刚好是入口的温度。 殷郊以为殷诵正被扣押在王府,忌惮之下不便违背武王这个“受害人”。 太子举起茶杯,将杯沿靠在有些干燥的嘴唇上,心下止不住嘀咕,不知道武王藏着什么心思,殷诵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殷郊喝了一口茶。西岐这边做茶的手法和商朝完全不同,竟然是将茶叶直接搁在茶壶里,用滚烫的开水浸泡。看着手法简单,但是讲究很多。 殷郊听其他将领提及,这种茶水吃法西岐以前是没有的,都是丞相姜子牙这边带起来的风潮。 姜子牙出身昆仑山,所以很多人误会山上的仙人就是这样饮用茶水的。这种泡茶法,在西岐又被称作“神仙茶”。 殷郊清楚,仙人们根本不是这般用茶水的。至少他与殷洪的师父不这般喝茶。 殷郊心里焦急,没心情品茶水。他将茶杯放下,向武王看去,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开口为殷诵开罪。至于将殷诵的身世和盘托出,完全不在殷郊的考虑内。 ——但凡他向姬发透露殷诵的身世半个字,他的名字就倒着写! 武王却抢先开了口。他整理了一下右手袖口,神情微带一丝好奇地问道:“不知这杯茶水可合殿下口味?” 情势比人强,殷郊十分识时务地称赞了一遍王府的茶真不错。 武王竟然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道:“我们等一会儿。” 殷郊不明所以,只觉得上首坐着的男人浑身上下透着古怪。这让他有点儿想跑路。 太子刚刚想到“跑路”,上面的武王突然说道:“殿下,你起来吧。” 太子一头雾水,然后他遵照上边男人的要求,准备起身。结果,他刚刚离开凳面,就感到浑身酥软,竟然是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 殷郊没有力气支持,立刻坐了回去。他目瞪口呆地抬头向武王看去:“你这是何意?” 武王右手张了张,然后用力握紧。他笑着对太子殿下道:“三日前,王孙潜入王宫,对我使用迷药。” “不过,被孤躲过去了。” “事后,孤捡到他用来包住迷药的纸包,发现上面还粘附着一些药粉。” “孤便拿来一试,想不到对仙人也是有效的。” 殷郊双眼瞪得溜圆:感情他是被殷诵这小东西给坑了! 武王施施然走到太子面前,微微俯下身与对方瞪大的眼睛对上:“殿下既然抛下殷商太子的身份,抛却了大商的王位。那不如……” 武王将太子的左手窝在两手手心之间,轻笑起来:“……来做西岐的王妃。”
第067章 好个“火焰山下的冬天”! 殷郊万万没有想到武王会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话! 让他一个大男人,做西岐的王妃?武王的脑袋是被马蹄踢过吗? 太子气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两边脸颊都鼓了起来。 姬仲这句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根本没有询问他的意思,就是来通知他的! 殷郊恼羞成怒:“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姬发神情微微黯淡:“我在王孙殿下那里见到了我留给你的玉佩。” 殷郊听到姬发提到那块彩玉,不由得心头一紧。他不禁心虚地避开眼,不敢跟武王对视,害怕这厮联想到殷诵的身世上。 殷郊心虚的模样,让姬发心下起疑。他不觉问出口,询问殷郊怎么了。 殷郊强行压下心虚,勉强对上姬发的视线。 他咳嗽了一声,缓解面上的尴尬:“没……没什么……” 殷郊一点不想亲口告诉姬发殷诵的身世。这混蛋可是刚刚骗他喝下迷药,他现在身上还在软着呢。 武王微微皱眉,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按下疑虑,继续说道:“这块玉佩是四弟姬旦亲手雕刻。既然殿下不喜欢,我就将它拿回来了。” 殷郊闻言下意识地想着,那块彩玉原来是西岐四公子雕的。这手艺也太差了,姬旦怎么好意思送出手的? 随即太子反应过来,姬发根本没有察觉殷诵是他的儿子!不然,姬发绝对不会将那块玉佩收回去。 殷郊一颗悬着的心立马落了回去。 他不禁懊恼地甩了下脑袋:殷洪说得没错,他就应该早早地把这块惹事的玉佩扔了,而不是鬼使神差把它塞进包裹殷诵的襁褓。 殷郊忽然被喉咙上的触觉,惊得回了神。 殷郊猛地向后让开,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指伸到自己喉结上摩挲的武王。 殷郊一脸提防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你做什么?”莫非姬发方才说要娶他做“王妃”是假,就地掐死他才是姬发真正的想法? 姬发收回手指,笑道:“只是好奇……殿下的声音怎么变了。”明明当年山洞中,这人的声音清亮软糯,十分动听,轻易就能钻到人的心里去,驻扎下来,叫人念念不忘。 姬发更好奇的是,这种情况下,殷郊竟然还能走神,忽略掉他这么大一个“威胁”。 太子殿下莫非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随时都会被面前的人吞咽、食用吗? 殷郊立即捂住自己的脖子,努力向后倚靠,尽量远离武王一点。 殷郊狡辩道:“我的声音一直都是这样。你不喜欢听就让我离开。”只要姬发放他走,他可以当场发誓,一辈子不出现在这个混蛋面前。 姬发瞧出殷郊的警惕。但是他的视线始终缠绵在殷郊浓艳的脸庞与上半身上,流连难返。 武王俯下身,将脸贴近殷郊脸侧,语气暧昧地在殷郊耳边提及当年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放你离开是不可能的。殿下可听过‘食髓知味’这个词?” 殷郊:“!!!” 殷郊陡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止是要他做西岐的王妃。看对方言语间的暗昧,极可能今天就想和他将山洞里的事情重新“操练”一遍。 殷郊被贴在耳边的呼吸弄得脸上羞红。他软绵绵地伸手推搡姬发,同时为当年的自己辩解:“我那时修炼出了问题,走火入魔,才会……才会对你动手。而且,你我心知肚明,我根本没有成功!” 说破天去,那个晚上都是他在吃亏。对这一点,太子殿下是十分有信心的。 不想姬发微微歪头,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太子的“信心”。 就听武王语带不解地问道:“殿下真的没有成功吗?殿下莫不是忘了,当日是殿下纠缠姬发不放,姬发根本无法挣脱,只能顺了殿下心意……” “你别说了!”殷郊窘迫至极。他对山洞中后半截发生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面对另一个当事人的“指控”,他根本没办法替自己辩解。 殷郊又气又恼。他分明什么都不记得,却像是被戳破了真相。 他涨红了脸,本就冶艳的姿容更加艳丽,如夏果秋实,叫人看见就想要立即采摘,加以食用。 武王瞧着太子娇俏的神情变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想要在对方的鼻尖上轻轻刮一下。但是手指凌空又被他收了回去。 姬发猛然站直,向后退了一步。 殷郊紧绷的神经,因为压迫在前的高大身影离开而微微放松。 太子抬头向武王看去,没能抓捕到姬发向后退时,眼中转瞬即逝的贪恋和凄苦。 太子抬头时,姬发的神情已经恢复。 武王对太子说道:“殿下忘记了也无妨。正如太子所言,当日是殿下‘走火入魔’。” 武王深情款款地凝视太子的眼睛,说道:“自两个月前拜会殿下,孤见过殿下真容,便对殿下魂牵梦萦,夜梦常相守。这何尝不是走火入魔呢?” 殷郊不可思议极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完全不能理解对方吐出来的这番话。这算什么,“一见钟情”?有给人灌迷药的一见钟情吗? 武王瞧着太子殿下困惑不解的神情。他轻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向身后的墙面走去。原来这间偏殿与武王的寝宫有一道暗门,可以彼此相通。 殷郊眼睁睁地看着姬发打开暗门。等到姬发退开身形,向他走来,殷郊更是靠着角度直怼怼地看到一张大床在门后摆着。 “殿下今日,就将当日欠姬发的‘公道’还于孤吧。” 太子看到武王转过身来,看着他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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