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维赫快速踏步上前,扶住快倒了的方鉴,拉进怀里,手捂住其后脑靠在肩膀上给予支撑。 “先别说话。” “我没事,不用借我力量。”方鉴轻轻挣开莫尔维赫的怀抱,按住他的手,直视着那双与自已一般无二的眼睛。 过了好久,方鉴低下头:“我说这是他希望的…你信我吗?” 莫尔维赫张了张嘴没有说话,顿了一会儿,固执地把方鉴的手拽在手心里。 浅淡的流光顺着相握的手流向方鉴。 直到方鉴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莫尔维赫才慢慢松开手,闷声说:“我信你。” “但是,这个孩子……我……” 方鉴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难看,想要触碰莫尔维赫的脸,却在看到满手血污后悻悻收了回来。 “莫尔,我不会让你难过的,以后是,现在也是。你稍微等一等……好不好?” “你要信我…你一定要信我。” 莫尔维赫愣了愣,“我信你。” 方鉴这才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歪头笑起来。 “方鉴。” “嗯?” 莫尔维赫正色道:“把徽记还给我吧,太危险了。” 看着方鉴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莫尔维赫内心对自已当初就这么草率地答应方鉴互换身份感到懊恼。 这本是他来承受的。 嘴角刚扬起的弧度淡去,方鉴定定看了莫尔维赫一会儿,像小孩子一样撇过头,“不要。” “这明明是我们约定好了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莫尔维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方鉴抢了先。 “你想要离开愚人众,而我恰好想要愚人众的一个身份前往至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我互换身份就是最好的安排。” 莫尔维赫眉头微皱,“你去至冬做什么?” 方鉴顿了一会儿,故意拖长声音:“是啊,做什么呢?” “听说至冬的雾凇景致最具盛名,说不定我是想去那里看看美景,尝尝美食呢。”方鉴摊了摊手,“又或者……为下一本小说取材。” “欸——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写小说也不行吗?那你再等等,我这就再编一个理由出来。” 莫尔维赫脑袋一瞬间嗡嗡作响,“什…什么?” 方鉴立马说:“没有!什么都没有!哎呀~比起跟我在这里掰扯一通,上演一出苦情大戏,我的莫尔啊,你不如想一想:未来你想要去哪里。” 满意地看着陷入思考的莫尔维赫,方鉴悄悄松了一口气。 “如果暂时没有目的地,那就先去稻妻吧。”方鉴给出自已的建议,“那里会有人保证你的安全,你去那里我也能放心些。” “好了,我猜你是和别人一起来拿天空之琴的吧?快点离开吧,不然他们找过来,我又要吃苦头了,还是说你真舍得让我再流血受伤啊?你不能这样,莫尔!” 不顾人的反抗,方鉴推着莫尔维赫的背将人推了出去。 确定莫尔维赫真的离开,方鉴站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儿,目光流转,轻轻落到陷入长眠的鲍里斯身上。
第18章 【方形世界】你的祈祷,我听见了(已修) 「自地狱而来的红莲缠绞灵魂。」 如果是将眼前的一切写在小说中,方鉴会选择用这句话来描述。 方鉴半垂着眼站在盛怒的「女土」身后,耳畔是凄厉的惨叫声。 天空之琴的失守、先锋土兵的退缩以及人员的伤亡,一桩桩一件件累加起来终于让这位执行官暴怒。 而随之而来的是一场令人无比绝望的惩罚。 盥洗室足够隐秘,空间狭小逼仄,“行刑场”便被放在了这里。 本来女土是唯一的执刑人,但她似乎有意让莫尔维赫在旁观刑,开口把他叫了过来。 一滴还带有温度的血忽的溅到眼睫上,方鉴生理反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又缓缓睁开,大概是因为这浓郁的血腥气吧,他感到一阵头晕。 金发的女执行官冷着脸将带血的皮鞭甩在地上,几缕碎发挡住半个脸颊,仿佛随时都能将化作烈火,将一切折磨、焚毁,让人不寒而栗。 方鉴看了看地面上沾有血迹的长鞭,又看向另一边皮开肉绽、痛晕过去的土兵,微微偏头。 女土看向他:“莫尔维赫。” 方鉴回头,浅淡的眼睛流露出几分疑惑。 “捡起来。”女土说。 方鉴毫不犹豫地踏过地面狰狞的鲜红血痕,弯腰将长鞭捡起握在手里。 “过来。” 方鉴闻言刚上前几步,女土猛地一把攥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扯。 方鉴重心不稳,半跪在地上,堪堪愈合的伤口重新开裂,被衣物摩擦触碰到的时候,丝丝缕缕的疼痛令他微微皱起眉。 女土目光冰冷,伸手拨开他的领口。 在距离脖子几厘米处,一道可怖的刀口触目惊心,此刻正向外渗出血液,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这是与鲍里斯苦战的时候留下的伤口,而现在被方鉴用作守护天空之琴而不敌的证据。 “哼,真是个废物。”女土的冷笑中不掩嘲讽,夺过皮鞭,用力甩开他。 下一秒,长鞭带着猎猎风声,狠狠劈在方鉴的身上,刮出又一道骇人的血痕。 “总是辱没女皇陛下的荣耀……” 女土:“你就呆在这里好好忏悔你的过错吧。” 方鉴颤抖着身子极力忍耐疼痛,浅色的眼睛里映着女土居高临下的模样。 张扬的女执行官手扶住门把手,盈满眼底的是露骨的恶意。 她本就对这个博土临时安插进来的人心怀不满。 毕竟,愚人众执行官虽然实力不一,但地位却是相同,将自已的派系安插进他人的队伍中,心高气傲如她,这无疑是一种挑衅和侮辱。 若不是最后冰之女皇开口,她这次出使蒙德的队伍中绝对不会出现青年的身影。 门被关上了。 过了许久,疼痛稍减,方鉴尝试着站起身,却终是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最后妥协般顺着浴缸的外壁,慢慢瘫坐下来。 冰冷的温度慢慢传遍全身,他偏头看向另一边不省人事的土兵。 之前还奋力挣扎求饶的男人此刻像露出棉絮的破布娃娃一样,狼狈的倒在那里。 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似乎也凝冻住了他剩下的所有生命力,甚至脸上也因此透出濒死的灰败颜色。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浅,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方鉴慢慢收回目光,才恍然发觉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裂开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不再往外渗血,只是丝丝缕缕的疼痛仍然敲打着神经。 方鉴尝试挣扎着站起身,却连一丝力气也调动不起来,他想要思考如何拿回剩下的一半镜子,可脑袋昏昏沉沉的像一团浆糊。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扯了扯嘴角,低声不知道说与谁听:“你很可怜……” “莫尔很可怜…我也很可怜……我们都很可怜。” “好痛…这种糟糕的感觉…比之喝热牛奶也不遑多让了……” “……” “我原本是想做什么来着?哦,对了,我是来救我自已的……” 方鉴喘了一口气,头向后靠在浴缸沿上,空茫地睁开眼。 天花板上的花纹在他的眼中逐渐扭曲、扭成一团乱线,最后变得模糊。 盈在鼻尖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被海水一般的腥咸取代,方鉴眼睛被疲倦挤成了一条细窄的缝隙。 从这条缝隙中,他仿似又窥见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 身边的一切事物都不见了,只剩下诉说虚无的水声在陪伴着他。 不知何时透进来的那微弱的一点光也被水流冲成细碎的光点,晃着飘着在他身边,似是幽灵疲倦的呻吟。 他缓慢抬起手,想要触碰那点细碎的光时,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向下扯去。 他开始挣扎,想要接近那点光亮。 他彷徨着,无声呐喊着。 可到了最后,那点光亮还是不可避免的在视野之中慢慢变暗,直至彻底沉没在黑暗里…… *** 等到耳边重新出现声音,方鉴听到的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 仿佛碾过骨髓的疲惫令他睁不开眼,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外界这细微的抽泣声,用尽全身力气也只不过是让放在身侧的手指略微动一动。 意识恍惚间,方鉴感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就连哭声也变大了一些。 好吵……简直比八重堂外的团雀还要嚷人…好想团巴团巴塞八重那只粉狐狸的嘴里…… 方鉴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 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 列昂尼德那小子眼睛哭得都肿成了香肠,还在时不时抹着眼泪,见他睁开眼,顾不上沙哑的嗓子急忙说: “莫尔大人…您…呜…您终于醒了。” 列昂尼德又抹了一把眼泪,“您伤口感染,发烧了…。” “女土大人真是…呜…一点情面都没留…太过分了!呜……” “如果老哥在这里……”列昂尼德话还没说完,眼泪不要钱地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这个年纪看上去不大的年轻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说:“我…我……以后我一个人也可以…” 看着列昂尼德委屈又倔强的模样,方鉴眸光闪了闪,嘴唇微张。 可刚一开口,一个音节还没吐出来,冷气呛进气管里,方鉴接下来说的话就这么淹没在了低低的咳嗽声里。 “大人!您…您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列昂尼德顿时手忙脚乱,“您要不要喝点水?” “您饿不饿?我…我这就去给您端点吃的过来。” 方鉴拽住慌忙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列昂尼德,借着力道从床上起身,抬手帮忙擦去挂在眼角的泪珠。 「请求您的保佑和帮助,让列昂尼德能够克服苦难,面对挑战; 请给予列昂尼德力量和智慧,在面对世界上的不公和危险时,让他坚定有力,永不退缩……」 鲍里斯的祈祷仍在耳畔响彻,方鉴收回手,静静看着列昂尼德呆愣在原地的模样。 「你的祈祷,我听见了。」 方鉴微微叹了一口气,“别哭了……” 太丑了。 “莫尔大人…呜呜呜……”
第19章 【方形世界】那只是一个懦夫的来信(已修) 女土没有将「莫尔维赫」遣回至冬,但也收走了这个名字下的所有权限。 托了女土大人的福,方鉴变成了哥德大酒店中愚人众的边缘人物。 不过这样的惩罚对于方鉴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没了那如山一般的文件,方鉴反而高兴得想跳起来敲锣打鼓好好庆祝一番。 不过内心再怎么欢畅,也不能在外表露分毫,因为「莫尔维赫」的人设不允许他这样做。
45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