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们,只侧开身让出了路。 见我实在无意挽留,他们也没再纠缠,乖乖的出了门。 走在最后的黎楚川不老实,凑过来旁若无人在我嘴上亲了一口,被我一脚踹在屁股上,险些摔个狗啃泥。 我恨恨地擦掉他的口水,反手关上门,又偏头看向坐得乖乖巧巧的俩姑娘。 “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没有。” “我有。”许怡安举起了手,有些畏缩地说,“我饿了,能不能也给我一碗甜汤喝。” 话落,我与苍许年皆是无语。 我无语是因为许怡安这时候还想着吃,苍许年则纯粹是因为看不得许怡安顶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同我撒娇。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我俩都没给许怡安什么好脸色。 所以许怡安急了。 她愤然起身,然后就没什么骨气地被我一个眼刀子甩了回去。 见此,苍许年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转性子了?” 此言一出,许怡安头摇得像拨浪鼓。 “怎么可能!”她瞥了我一眼,撇了撇嘴,“我对断袖没什么兴趣。” 我轻啧,反唇相讥:“真巧,我也瞧不上没脑子的。” “你!” “我怎么了。” 眼看着我和许怡安要吵起来了,苍许年倒跳出来打起了圆场。 我瞥她一眼,笑道:“许久不见,你倒是沉稳了不少,倒是不做那煽风点火的缺德事了。” 苍许年哼笑:“也想做来着。” “只是怕你气急了,将我跟她一同发落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糊涂人?” 她耸肩:“不然呢?” “……” 苍许年的气人功夫也是更上一层楼了。 我额头青筋一突一突的跳,许是怕我气死了,许怡安凑过来给我揉肩,声音也放得更柔了些,带着点惴惴不安。 “玄之,你叫我们过来要说什么啊?” 看着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我忽然起了些坏心思,便笑问:“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许怡安没回话,只是抿起了粉唇,眸中思绪翻涌不停,却不显得精明,反而更显得蠢兮兮的。 我瞧着她发笑,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把:“别乱想,我定护你周全。” 吃了颗定心丸,许怡安的脸色好看了些,轻轻点了点头。 安抚好了她,我又问苍许年。 “你是何时回来的?” “昨日。” “苍望鹫可知道?” 苍许年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去知会皇兄。” “那正好。”我扯唇,勾了个蔫坏的笑出来,“天亮后你们与我一同进宫,去吓死他。” 听闻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许怡安瞪圆了眼,扯了扯我的袖子,又朝苍许年的方向望去一眼,小声在我耳边嘀咕。 “你当着人家面说人家哥哥,那不是找骂呢么……” 她尾音未收,便听得苍许年笑呵呵地应了。 只见那厮笑得比我还坏:“最好吓得他夜不能寐才好。” “……” 许怡安看了看苍许年,又看看我,面色有些扭曲,好半晌才朝我们竖起了个大拇指。 “真是一丘之貉。” “你俩能做朋友不是没道理的。” 我斜眼睨她:“你就不想看个热闹?” 她眨眨眼,忽的也笑了:“想。所以咱俩也是好朋友。” “错了,是仨。”我朝坐在桌对面的苍许年扬了扬下巴。 许怡安一愣,苍许年也是微怔,可转瞬两人回身,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没看到预想中的反目情节,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一摆手,将两人都轰了出去。 许怡安急着去睡回笼觉,没再我这儿多留,倒是苍许年那厮临走时还扒着我的门框犯贱: “孤枕难眠,你今夜想要哪个郎君侍寝,本公主帮你通传一声可好?” 我横她一眼:“快滚。” 遭了骂,苍许年也不恼,闷声笑着出了堂阁。 讨嫌。 …… 晌午。 估摸着已下朝了,我就带着二人出了幻胥宫。 俩人今儿穿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衣裳,戴着一模一样的钗环,誓要将以假乱真玩到底。 许怡安花枝招展惯了,悠然的看话本子。 倒是苍许年骤然做如此艳丽的打扮,有些不安,问了我好几次自己这身是否得体。 我起初皆是应下,后来也是烦了,便抓了许怡安另一篇话本子丢给她。 苍许年狐疑地低头,瞥见了字之后霎时笑得荡漾,还时不时瞧我一眼。 我觉着奇怪,夺过来一瞧名字,登时心凉了半截。 《邪魅王爷傲娇妃》 再一看里头的人名。 玄之。 好。 另外半截心也凉了。 不光心凉了,面子也丢了。 我嘴角抽搐着给苍许年换了另外一本寻常说书人写的,她却不依,仍是吵着要看这一本。 这时候,杜撰出这荒谬戏文的“怡安先生”凑到苍许年同人耳语几句,她才堪堪消停下来。 不过看着俩人脸上如出一辙的坏笑,我觉得这事儿一定没那么简单。 命更苦了。 我叹了口气,不是很想说话。 多了个苍许年,话唠的许怡安不逮着我一个人祸害,倒是给了我一分清净。 不过这点子情静在马车停下时便荡然无存了。 两个少女看向我,齐声问我该如何。 “面纱戴好了,少出声。” 俩人虽然脑子都不算多聪明,但胜在听话,听我此言,立刻便将烟罗紫色的面纱戴好了,掩住了面容。 我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她们去了勤政殿。 苍望鹫正在其中批折子,听人通禀是我来了,立刻便传我进去。 我低笑,回身给了苍许年一个眼神,便领了许怡安进去。 “今儿你过来,可是曲道长的事有眉目了?”坐在小山似的折子后头,苍望鹫头都没抬。 “别提了。” 我在太师椅上坐下,翘起腿,指着许怡安道:“曲江元那厮神神叨叨舞了一通,将人变成了个五感尽失的傻子,我没了办法,你亲自瞧瞧吧。” 一听这话,苍望鹫一把丢了狼毫,撩袍大步朝许怡安走了过来。 我轻咳,许怡安立刻会意,垂着头转了个身,紧盯着她的苍望鹫立刻也跟着转,背后直冲向门口。 我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苍许年放了进来。 这头的苍望鹫还在专心致志的看许怡安,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身后多了个人。 苍许年笑了声,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苍望鹫轻啧:“你别动我。” “我可没动。”我耸肩,刻意扬了声音。 苍望鹫偏头瞧见我一愣,转瞬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转身,瞧见了笑弯了眼睛的苍许年。 “皇兄,我回来了。” 说着话,苍许年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美艳昳丽的脸。 苍望鹫瞧见了这张脸,霎时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愣在了当场。 苍许年也不动,只笑着朝他伸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而我和许怡安两个局外人凑在一块儿看热闹。 “他怎么不动了?” “在酝酿。” “酝酿什么?” “酝酿泪意,准备哭个水漫金山。” 还以为许怡安会驳我,却没想到她只是看了苍望鹫两眼,又小声嘟囔:“亲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了,哭一场也是正常。”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话。 正如我们所料,苍望鹫果然哭了。 他红了眼眶,一把将苍许年拉进怀里,将头抵在她肩上,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听见了这声响,曹公公探头进来,看见这一幕后会心一笑,又悄悄退了出去。 我与许怡安对视一眼,也都走出了勤政殿。 人家兄妹相逢,我们两个外人也不好在旁边瞧着。 只是怕等会儿他们还要找我们,我留了钦北和九阙在殿外候着,带了许怡安在周遭闲逛。 一路上,许怡安安静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隐约能猜到几分她的想法,便问:“你还能回去吗?” 她摇了摇头:“就是想也回不去了。” “我只问你想不想。” 话落,她略怔,转瞬又摇头:“不想。” 她叹了口气:“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在那个世界没什么可留恋的,在这儿我好歹还有一帮朋友。” 我了然地点头,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笑道:“别愁眉苦脸的,跟我走。” “干嘛去?” “去为本尊的朋友讨个封赏。”
第98章 别流年且奔新生 苍望鹫和苍许年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我和许怡安回到勤政殿时,两人已经在讨论国事了。 “你们还真是个顶个的勤政爱民。” 我不甚走心地夸了他们一句,大咧咧的坐到太师椅上。 苍望鹫瞥了我一眼,又看向已经将面纱摘下了的许怡安。 他道:“方才,阿年已经将你的事同朕说了。” “这一遭虽是凶险些,但到底不是你的错处,所以朕也不迁怒于你。” “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许怡安问:“要什么都行吗?” 苍望鹫点头:“只要朕能给的,你只管提就是了。” 许怡安露出了个羞涩的笑容,“那麻烦皇上赐小女黄金——” “皇兄,不如听臣妹一言。” 苍许年起身,一把捂住许怡安的嘴,将她所求堵了回去。 “她与臣妹如此相似也是缘分,臣妹也与她十分投缘,不如就赐她个闲名,将她留在身边好了。” 闻言,我与苍望鹫皆是一愣。 因为苍许年天生凉薄,最不喜与人虚与委蛇,她真心相待的,也就只有我和苍望鹫了,这还是我们第一回 听她说自个儿跟旁人合得来。 不知为何,我忽有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惆怅。 苍望鹫倒是欣慰地笑了。 毕竟没人比他更心系这个妹妹。 不过他疼妹妹,倒是将问题抛给了我,问我该封许怡安个什么。 我盯着许怡安瞧了两眼,心下便有了思量。 “好说。”我歪头轻笑,慢条斯理道,“先皇后生了一对女儿,萧氏嫉妒,便买通了产婆悄悄扔掉了一个。” “萧氏逼宫不成,手下亲眷将这事儿交代了个全。” “皇上心系妹妹,立刻将人接回来,大加封赏,聊以慰多年手足分离之情。” 我眉尾轻抬,偏头看向苍望鹫,笑吟吟地问:“皇上觉得此举如何?” 我三言两语就捏造了个小公主出来,苍望鹫被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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