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桉语气张狂,完全不把容澹放于眼中,好像他来只是为了通知容澹一句。我正震惊于“应桉就是麒麟”这件事,剑拔弩张的气势在殿内一触即发,两个男人气息交锋,应桉眼睛微眯,气势毫不输给容澹,而容澹眼中威胁之意四起,手碰横雪,肃杀灵力灌出。 ——他在这一刻,居然想杀了应桉!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殿内杀气,只见幕上两人缠绵,洞内温度升高,虞情哑着嗓子道:“这么会玩,舔过多少男人了?” 我嗯嗯两下,眼尾绯红,眼中水汽弥漫,口中不断吞吐着虞情的阴茎,尽情发出啧啧之声,情动水声在庄严华贵的鹤銮殿放大,我俯在他们身后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把这段记忆从脑中删去。 就在这时,“锵”的一声突兀响起,两人齐齐回头看去,却见一把黑色长剑掉在门外。 “这……你……我……”来者张了张口,脸上表情狰狞,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他高束马尾,五官浓艳隽美,双眼大睁,秀气的脸颊通红,烫成了只虾子。 容澹猛一挥手,深厚灵力掠出,在门处形成一道屏障,把他隔绝于鹤銮殿外! 他冷冷道:“向翎公子,祁山内部私事,恕不做陪。” 向翎去触灵壁,被电了般猛缩回手,他细长眉毛拧起:“闵清与我婚约未退,他的事……我……” 我这才想起眼前向翎是谁——远溪镇,向鸣之子,我曾经亲手写下“若不能履行便为奴为婢”的向小公子。 应桉冷哼一声,眼中讥讽:“话都说不清楚?” 向翎怒道:“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闵清之事,望少君看在向家面子上留他一命,将他逐出山门,我保证他以后不会与仙门再有纠葛!” 应桉不屑再说:“向家哪来的面子?野鸡凤凰,我看你是——” “唔……” 媚喘传来,我身体如鱼扭动,容澹、应桉、向翎呈三足鼎立之势,六只眼睛齐齐看向灵幕,虞情勾着我的牙,做足了亲密之态,在他们面前宛若成功的上位者。 四个都是不好惹的主,我头疼不已,自己什么时候惹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什么时候和向翎有过婚约了?又和这个应桉是什么关系? “我”发出细细呻吟,咽下了虞情的精液,嘴边还残留着暧昧白斑。 冽气袭来,梦境中的容澹当着两名小辈的面亲手抽出了横雪,一剑挥下,刹那斩断我与虞情交缠的画面。他双眼赤红,眼梢凌厉,声音嘶哑,只说了一个字。 ——“滚”。 鹤銮殿种种在容澹铺天盖地的一剑中灰飞烟灭,我怔怔看着他失控、发疯,然后雪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这一刻,梦貘所创的梦境照出他最不堪的画面,直白映出这名高洁剑修的阴暗,也让我觉得,我好像从未了解过真正的容澹。 尘埃落定,景色重新铺展,我坐于轿中,久久无法回神。 等到一颗心渐渐平息,我发现自己头盖红布,金红色晃得人眼底都疼。掀开红帘,外头彩灯高挂,一贯红绸从轿下拉去,直入远方飞雪山岱之中。 这是我与虞情新婚那夜?! 我心中大震,容澹或许收到了婚书,但他那日应该在人界,理应来说并没有见证这场婚礼……难道这一切只是他在梦中的所思所想? 不比真正魔界锣鼓喧天的场景,梦境内一片死寂,随着步入无白道,空气冰凉,白雪飘落,我不知道容澹会做什么,只觉得惶恐而紧张——这是全然未知的“回忆”,因为在真正的魔界大婚之夜,容澹不在现场。 手心出了冷汗,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知道,梦貘对容澹心中执念的关要来了,若他能平心通过,那就会如他叔父所言少受些痛苦。 但为什么……容澹会执念于我与虞情的婚事? 轿子停了,这次没有人来扶,我借着微光下了轿,满地洁白银装,人群鸦雀无声,百余双目光齐刷刷看着我,仿佛这是场不被看好的婚礼。 人群最前方,虞情身着红装,英姿飒爽,正遥遥望着我。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再见到他这幅样子,我心中难免触动。 我知道他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果然,虞情微微一笑,眼中温存,道:“夫人。” 我独自走过红色长绸,步入续情阁,虞情牵住我的右手,两人一道面向堂前金红喜字。这是一场无声的婚礼,没有锣鼓,没有祝福,有的只是容澹内心深处无端的臆想。 心脏不住起伏,寂静之中,连雪落的声音都极其清晰。终于,面如死人的司仪终于开了口,一板一眼道:“……时辰已到,该拜堂了。” 没有礼花,没有喝彩,在他“一拜天地”的喊声中,无白道飞雪开始疯了般飘落,继而铺天盖地,掩盖四方。随着我与虞情执手,彼此双腿微曲,附身拜向头顶藻井之时,一道剑气从门外猛地划来。 ---- 今夜应桉痛失马甲
第59章 白头约 尖叫划破长空,沉寂许久的人群终于发出声音,于肃杀剑气中四处逃窜,红色盖头被我一把抓下,身边众人摩肩接踵,不时发生碰撞。 拜堂被打断,虞情单手护着我,看向大门,厉声喊道:“谁?!” 续情阁外狂风发出呜呜响声,雪片越下越大,疯了般挤入门扉,尽其所能掩盖住入目的红,一道身影缓缓站定,提剑指堂中喜字,看得我心头狠狠一跳。 ——是容澹。 来者煞气杀伐,气息高深莫测,完全不像是被洗髓抽灵的样子,人群全部跑光了,深红的大殿重归寂静,我身着喜服与容澹对视,他眉峰高耸,银眸果决,薄唇轻吐出两个字:“……魔修。” 我最讨厌他这种高高在上、不将妖修魔修放在眼里的样子,此话一出,虞情也是火气大盛,他一把扯下琐碎的外衣,道:“容澹,你敢来我魔界作祟!” 箭在弦上,我的理智拉起缰绳——这一切不过是梦貘梦境,无论是宾客婚宴,还是站在眼前的虞情都是假的。 唯有我与容澹是真实的。 我牵住虞情的手示意他冷静,冲远处容澹喊道:“容澹,你看看清楚,这里是天锁囚梦境,一切都是假的,你一旦犯了杀障我们可能都得完蛋!” 他脚步微挪,眉眼受我的话波动了一下,我以为他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正要松口气,他却缓缓重复道:“…天锁囚。” 容澹目光停在我与虞情交握的双手,我像被烫了般赶紧松开,又说:“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婚事,不会发生什么的,你冷静点,别杀他!” 梦境幻化出的横雪于他手中开始作响,继而发出铮铮声,一旁,虞情冷哼一声,抓住我收回的手,讥讽道:“你男人这么不行,还需要求他?” 得罪了一方又得罪了另一方,我眼睁睁看着两人目光相交,眼中充满对彼此的厌恶,雪落无声,虞情眼梢锋利,张口喝道:“剑来。” 如无白洞那次交战,远方山体寸寸崩塌,白雪全线崩裂,一柄长剑破山而出,剑身深蓝,金光流动,带着极浓魔息飞来,刹那便被虞情握在手心! 我下意识反握住虞情的手,想办法从他这边结束争端:“等等,虞情,今日是你我大婚,你别——” 他捏捏我的手,当着容澹的面替我理好衣襟,又于额头落下一吻,道:“凤冠霞帔,新娘子这么好看,衣服是不能乱的……” 再看去,虞情已转过头,如墨黑眸被猩红覆盖,神色全然癫狂:“至于这个杂碎,就让我先替你处理了吧。” 话和理都被虞情占尽了,容澹本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确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虞情将我反手一推,剑气红光大作,口中爆喝:“容澹,你敢入我魔界劫婚——!” 两人从门处掠出,巨大的灵波震碎了窗。容澹执横雪,虞情携沧溟,于无白道交手,双剑屡次交锋,金光直入穹顶,所过之处,飘雪不留。 我在下面看的干着急,梦境中的虞情好像不如现实中强大,渐渐的,容澹占据上风,一柄神剑使得出神入化,将虞情步步紧逼,口中溢出鲜血。 这是梦貘梦境,反应的正是容澹所思所想,如此看来,容澹多年前斩落虞情时就认定了他实力远不如自己……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空中隐约传来喝声:“万剑诀。” 我抬头看向天际,心道不好,下一刻,横雪化为百余道剑影环绕虞情,满天飞雪大动,容澹灵力大盛,而虞情反手一剑挥去,沧溟堪堪抵住第一道攻击。 我抑制不住地冲他大吼:“容澹,梦境所见皆是你脑中幻化,你要杀他,也是杀你自己!” 容澹长久地看向我,不知为何,他的银眸居然掠过哀伤。他没有听我的话,双眼微阖,将剑立于身前,万剑诀一百八十八道分影定住,长剑碎影纷杂,凌厉地刮向虞情。 天边两人俱是杀红了眼,在长时间的交锋后,虞情不堪重负,身中数剑,终于,第一百八十七剑,横雪本体呼啸闪过,直直插入虞情心口! 与此同时,我嘶哑着失控大叫:“容澹——!” “虞情”睁大双眼,心口鲜血狂喷,衣衫寸寸断裂,一霎那,无白道银装全部被染红,天地陷入死寂。对面,容澹心口同样的位置出现贯穿之伤,鲜血洒出,他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如谪仙般于天际陨落。 万剑诀数剑归寂,最终一剑像飞雪般柔软,横雪在天边斜斜划过一道长弧,舞尽人间痴缠。容澹坠落后口吐鲜血,半跪于雪地,半晌才支撑起自己,跌跌撞撞地朝我走来。 他倚着横雪在我面前停下,那双出尘清冷的眸子定定望向我,好像在确认我的真实性。他想来碰我的脸,似是觉得不妥,在自己身上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手指隔空遥遥停在我的脸颊边,口中道:“……万剑诀,我亲手教你的,九九归一,最后一剑翩然无物,化作柔雪。” 我怔怔看着他,忘记自己想说什么。飞雪静止,时间仿佛被摁下了暂停,他可能以为我也是天锁囚梦境一部分,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说过,万剑诀放剑容易,收剑却极难……我那日不想伤你,是你把我忘了。” 血沫在男人嘴角淌出,容澹那双不为所动、能掠尽俗世的双眸写满了哀伤,他想抱我,又不敢抱我,想吻我,却又不敢吻我。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妖修千夫所指,秘境铁据无证,天锁囚有去无回,我不愿让你受其中痛苦,只能亲手将你送入无白道。” “魔界荒谬,我以为虞情会在无白洞前救你,只恨他无能。” “魔界大婚,我收到了婚书,红纸金字,虞情写道,夫虞情,妻闵清,天地为证,三界同乐,谨以白头为约,书此良缘。” 容澹白衣全然被鲜血染红,他随手扔了剑,孤立原地。飞雪落在我与他的发间,远看过去,两人身着着红衣,在大雪下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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