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怀、怀孕了!”李轩这下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在他的认知里,关景寻可不是那等不知礼数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 可关景寻自己都这样说了,哪怕再惊讶李轩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将军,这话我们可不敢替你带,还是你自己跟将军和将军夫人说吧!”为了保住小命,李轩果断将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关景寻也知道自己实在有些难为人,干脆写了一封亲笔信托李轩带给将军和夫人。 李轩拿着信,表情并没有轻松多少,甚至快要哭了出来。“小将军,我年纪小还没有成家,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 “放心,有将军在,夫人不会为难你的。”关景寻深知自己父母的德性,并不走心的安慰了李轩几句。 李轩苦着一张脸,却也不敢在小将军面前太过放肆,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喝上小将军的喜酒?” 这一问提醒了关景寻,说好要以最盛大的仪式迎温宜进门,现在却跳过婚礼直接有了孩子。 总不能一年后带着孩子举行婚礼,那样遭受非议的最终还是温宜。想到这儿,关景寻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今天。” “什么?!” 李轩短时间受了太多惊吓,下巴发出强烈抗议。此时大张着嘴,一副滑稽的模样。 关景寻一掌拍了过去,“巴嘎”一声,移位的下巴恢复原位。 李轩疼的龇牙咧嘴,吱吱呀呀道:“小将军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开玩笑?” “不是玩笑。”关景寻郑重道,“今晚我和宜儿就要举行婚礼,快,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李轩见他一脸严肃,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不由得站直身体,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寂静的农家小院突然热闹起来,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或抱或搬,不过一中午的时间,各式物品便将小院挤得满满当当。郑平像陀螺一般穿梭在小院内外,不时指点这个,教训那个。众人或低头听训,或埋头做事,傍晚时,小院便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且不论挂在门上、窗上的“囍”字,单是挂在檐下的大红灯笼就足足有二十个,这在镇上可是件稀罕事,甚至有人说,镇上全部的手艺人都被抓来做灯笼了,做了整整一下午,每人赏了一锭金子。 赏一锭金子当然是假的,毕竟关景寻现在并不充裕,但为了不让婚礼太过寒酸,还是找了全镇的手艺人帮着扎灯笼、剪窗花。对联和挂在正堂的“囍”字是关景寻自己写的。其实他更想挂温宜的手笔,可又想给温宜一个惊喜。 小院正中搭了一个戏台,正午一过,戏班的人便来了,这会儿正在里屋装扮。 戏台前密密麻麻摆了十几张桌子,每张桌上都摆满了牛羊猪鸡鸭鹅。墙边是成坛的美酒,一坛摞一坛,摞成规模可观的酒山。 镇上几乎所有人都收到了江北关公子的请柬,送请柬的人热情吆喝道:“不图别的,就为了热闹”“酒水敞开了喝”。 一听有免费的酒,还真有不少人来了。迎客的鞭炮从傍晚一直放到晚上,天黑以后,烟花也跟着绽开,映得头顶的天空一片明亮,竟然比过年还要热闹。 吃好喝好的众人四处询问,这位关公子究竟是何人。 却无人回答。 客栈里,关景寻正在帮温宜描画眉毛。 温宜早就听到了窗外的热闹声,询问关景寻发生了什么。 “是一件大喜事,我们待会儿也去看看。” “不行。”温宜严肃道,“你还没吃晚饭。午饭也不见你回来,你在外面吃了?” 关景寻其实忙得连口水都没喝上,更遑论吃饭,却还是说道:“对,和朋友一起吃了。倒是你,有好好吃饭吗?” 温宜低下头,右手轻轻放在了小腹上。“嗯。” 关景寻见她这副样子,心暖的化成了水。“那就好,以后无论我在不在,都要好好吃饭。” 温宜抬起头,眼中多了一丝惊惶:“景寻哥哥,你要离开吗?” 关景寻抚摸上她的脸:“我不会走。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宜儿,哪怕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生活,好好爱惜自己,好不好?” “景寻哥哥,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会永远和宜儿在一起。” 温宜的语气任性,表情也是少有的恣意。 关景寻却只觉得这样的温宜愈发可爱可亲,情不自禁的亲吻上去,干燥的嘴唇轻轻贴上温宜的额头。 如同虔诚的信徒,忠诚的许下终生践行的誓言。 温宜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脸也越来越烫。却怎么都舍不得将人推开。 就在她纠结之时,关景寻拉着她站了起来。“走了,他们该等急了。” “谁?”温宜问道。 关景寻却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人下了楼。 一出客栈,头顶的天空忽地变亮,金色焰火如同盛放在空中的莲花,照亮了情人的脸颊,映出眼中脉脉流动的真情。 温宜惊讶的捂住嘴,仰着头欣喜的看着。 “喜欢吗?”关景寻问。 “喜欢!”温宜用力点头。 关景寻牵着人的手,朝江边的小院走去。一路上,不断有烟花在头顶绽放。温宜兴奋的仿佛变成了孩子,“好多烟花啊,景寻哥哥!”一会儿指着烟花说这朵像牡丹,又一会儿踩地上被烟花映出的影子。 关景寻始终默不作声,只是坚定的牵着人的手,不叫温宜离开自己半步。待走到小院门口,等待多时的李轩等人从门后冲了出来,将早就准备好的红盖头和喜服套在两位新人身上。 温宜起初被吓了一跳,可当看到关景寻始终看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知为何安心下来,甚至张开手臂,好叫喜服穿得更快一些。 “这是当地的民俗吗?”温宜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这种活动好有趣啊!” “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关景寻说,“温宜,你愿意吗?” 温宜蓦地睁大了眼,目光看过一脸兴奋的众人,最后落在关景寻身上。“这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 “因为太过仓促,又太过简陋,只能以这种方式,逗你一笑。”关景寻说着,开始帮温宜整理喜服。尽管他自己的都皱皱巴巴,满身狼狈。 温宜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愿意,我愿意。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好提前换好衣裳。” 关景寻心脏一紧,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涌去。 因为他怕温宜拒绝。 拒绝这场儿戏一般的婚礼。 可是温宜不仅没有,还十分喜欢。 关景寻搂紧人:“谢谢你,温宜。”
第74章 大小姐24 “砰砰!”漫天烟花升起, 将小院照得恍如白昼。关景寻牵着新娘子进门,众人皆举起酒杯欢呼:“恭喜关公子,恭喜温姑娘!” 二人在天地的见证下对拜, 在众人的欢呼里换交杯酒。 戏台上花旦正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温宜在盖头下哭的不能自己,跟着唱道“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歌声被欢笑声淹没,竟一点儿都听不到了。 李轩等人见了新郎官纷纷围上前来起哄,“喝一个喝一个!” 关景寻没有理会他们, 牵着温宜进了门。 房门关上,柔和的烛光洒满屋子。关景寻引着人到床边坐下, 迫不及待就想掀起那盖头。 “稍等。”温宜却制止了他, 匆忙擦了擦脸。她明明高兴极了, 可眼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景寻哥哥看到又该担心了。 可关景寻见她那副样子又怎能猜不到。 眼前忽地一亮, 盖头落地,温宜看到了夫君满是紧张的面庞。挂着泪水的脸蛋儿蓦地红透, 温宜连连摇头:“景寻哥哥, 我很开心,真的!” 关景寻帮她擦去泪水:“我知道。我也很开心, 温宜。” 客人一直闹到清晨才依依不舍的散去,郑平一晚上没睡, 又喝了不少酒,此时醉意上头,疲累交加,四肢仿佛都要散了架。放眼看去满地狼藉, 自己不知何时竟爬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来。脚下的空酒坛密密匝匝, 愣是堆成一座小山, 仿佛那神话里无法逾越的蓬山。一辈子循规蹈矩的郑副将军不由得感慨,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放纵。 “托小将军和夫人的福。也不知道小将军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这么结婚了,将军和夫人知道了不得气死。”同样累瘫的李轩不知为何滚到了桌子底下,听见他的感慨,自然而然接话道。 “且不说将军和夫人,温姑娘的父母知道了又该作何感想。好端端的女儿竟然就这么被拐跑了。”郑平是成了家的,有个三岁的女儿,不由得推己及人道。 李轩听了重重一拍大腿:“那我们岂不是都成了帮凶!” “帮什么凶?”嘎吱一声房门推开,关景寻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越过东倒西歪的醉鬼和横七竖八的桌椅,走到两位下属面前,“再过一个时辰我和宜儿就要出发了,你们记得给人家房东把地方收拾好。” “小将军,回京后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李轩戏精上身,捂着脸哀嚎。 关景寻敷衍的点点头:“忘不了你们的。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安静一些。” “好嘞!”李轩替郑平应道。待人走远后才反应过来,小将军是独自离开的。 那夫人呢? 这么一想,李轩顿时清醒了大半,手脚并用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踉踉跄跄朝酒坛山走去,未留意脚下,竟被一个醉鬼绊了一跤,直直摔倒在地上。“哎呦,我的老腰!郑副将,小将军该不会把夫人自己扔在这儿了吧。”他一手捂着腰,一手撑着地面,勉强维持着习武之人的体面。 郑平双眼发直,愣愣的摇摇头,又用力点了点:“夫人独自在这儿,我们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说着踩着酒坛下了山,跌跌撞撞走到房门前,往那一站,门神一样杵在门的一侧。 李轩见状,当即爬了起来,学着他的样子站在了另一侧,一左一右倒真如门神一般。 关景寻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一时哭笑不得,问两人这是在做什么。 李轩抢答道:“保护夫人!” 关景寻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夫人知道你们的好意了,还不快去休息。” “夫人还在里面,我们不敢!” 正说着,房门吱嘎一声打开。 “怎么这么热闹呀,景寻哥哥,是你回来了吗?”温柔婉转的声音分明柔情似水,李轩和郑平却双双严肃起来。满脸警觉的看向对方,目光相及之时,二人的表情徒然就变了,竟如临大敌一般双目放光,双眉紧皱,身体也站得越发笔直,肩膀紧绷,腰身笔挺,生怕被少夫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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