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 “等——”等啊!阻拦不及,柏舟表情要碎了。简单粗暴切成两半的后果只会是那玩意里面的水全都扑出来了啊! 他视死如归地捂住口鼻,弯下腰去,等待臭腥的水浇下来—— 冰凉之感没有如约而至。水花从他背上四散落下,小白鞋被淋湿了一半,裤腿只溅了几滴水珠,身上却还是干燥的。 他茫然地松开手,目光下是一片阴影将他笼罩在内。 柏舟愣愣地仰起头,陆商酌的手臂就在他的头顶,他俩都在一件校服下。 滴水停止之后,陆商酌比柏舟反应更快地一手甩开衣服,弃如敝屣丢弃在最角落里。 脸很臭。 柏舟道谢的话还来不及说出来,掉落在地上的人脸海绵竟然一点点蠕动起来。 它像只吸血的蚂蟥,把地面的水一片片吸干,身体眼看随着水分的增加而变大,又膨胀成软塌塌的一坨。 有完没完了!这么恶心的东西还死不透了是吧! 柏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暴怒之下,恶向胆边生,一手抓过陆商酌抛弃的衣服,往自己腿上一罩,右脚抬起,再狠狠跺下去:“你消停一点!” 噗嗤。 白色的球鞋陷入肉泥里,脚感就跟陷入泥淖里一样。汁水飞溅出来,都被柏舟张开的衣服挡住。 这坨水中的肉球也应声炸裂。 柏舟清秀俊朗的眉眼嫌弃得皱成一块,非常不顾形象地把腿抽出来。鞋面已经湿透了,还有水渗进鞋子里。 柏舟想晃晃脚,被陆商酌的剑鞘挡住。 柏舟:“?” 陆商酌嫌恶的意味太明显了:“……把鞋脱了,把脚在衣服上擦干净。” “……光脚可不好逃命。”柏舟幽幽地看了眼头顶空洞洞的电梯口。一双被黑物完全遮盖住的眼睛盯着他们。哪怕没有眼珠子,仍能感觉到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 “不需要逃。”陆商酌抖了抖刀锋上的水,“干掉它就行了。” 他没有给那个东西反应的机会,连刀尖是如何对准上方的动作都无法捕捉,那是比秒数更快的速度,刀刺破了轿厢顶端,戳进一个身体里。
第32章 柏舟:他见鬼了 肌肉被割裂的手感很强烈。 那东西惨叫一声,连爬带滚从通风口中扑下来,正是柏舟的身前半截手臂的距离! “靠!”胸口重重一跳,饶是再有心理建设,柏舟依然没忍住一句脏话。他的肌肉记忆使脚下的动作完全没过脑子,抬腿就把这团看不出什么模样的“人”踹到陆商酌的位置去。 那女鬼也惊呆了。偏偏陆商酌完美接住柏舟的“传球”,长刀一竖,给人来了两半。 要不是场合不对,柏舟高低要说一句“奈斯”! “你……你们!”身体零件散在地面的女鬼气急败坏,抖动着又要拼起来。 柏舟麻了:“又来一个?” 寰俍未免太不讲武德了!一个杀器来回用,坏了拼,拼了坏,鬼界资本家了属于是。 柏舟这边还在思索怎么一招致命,那边女鬼没给他们机会,直接让电梯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头顶的索道噼啪断裂,整个梯厢垂直加速坠落。 这一次打的是鱼死网破的主意。 失重感让他的头发都在竖着飞,柏舟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反手抓住背后的电梯扶手,后背紧紧挨着厢壁。 陆商酌飞身朝柏舟扑过去,在极度不平衡的狭小空间内,精准无误地抓住他的手臂。长剑往地下扎下去,以此作为支点,拎起柏舟跳跃至头顶的通风口。 那里早已经被他砍出一个大洞,两人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 外面是黢黑的空间。就在他们双脚离地的那一刻起,电梯就像一颗地雷,在他们脚下轰然炸开。 两人被气流通通轰得在空中转了两大圈,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柏舟如同树懒紧紧抱住他的浮木,强压住在高压中失控的嘴:“陆陆商酌酌酌我我们这这这样也也也是要要死的的……” 他听不到陆商酌到底有没有说话,但背上的肌肤感受到一股热意——陆商酌握刀的手反手搭在他的肩胛骨上,像坚硬无比纹丝不动的保护栏。 陆商酌几乎是半抱半拎才让两人不至于分散,而柏舟根本看不到周围发生的变化。他低埋着头,在内心倒数即将而至的高速下落。 大概等了一分多钟。 身体早就停下来了,也没有等到蹦极的到来。 陆商酌敲敲他的肩胛骨,像敲门似的:“抬头。” “昂?”柏舟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符,茫茫然竖起脑袋。最先看到的是陆商酌的喉结,然后就是……他们身后目瞪口呆的石化的卫彰。 柏舟傻了。 卫彰傻得跟柏舟如出一辙,张大的嘴怕是被人放进石头都不知道。不知道震惊了多久,他下巴酸得厉害,口齿不清:“柏柏柏哥你你醒了吗?” 柏舟:“昂??” 卫彰艰难地举起一根手指,指向柏舟的身后:“就……还在上课呢。” 柏舟扭过头去,讲台上的老师面如菜色,神情十分微妙。再看一圈周围的同学,无一不在神情各异地盯着他。 他后知后觉的想伸展一下手脚,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在陆商酌身上。 陆商酌倒是很快接受现实,云淡风轻地收回手,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刚经历完生死一刹的柏舟此刻脸颊轰地冒出火花。这是梦吧?这一定是梦吧?这不可能是真实的吧?被全班这么多人盯着也太社死了! 他用眼神示意陆商酌:怎么回事? 陆商酌微微摇了摇头。 最先开口的是上课到一半被残忍打断地老师:“有些同学,上课睡觉就算了,做噩梦还搞出这么大动静,打扰别人学习!下课到办公室一趟。” (别人眼中)上课睡觉做噩梦吓得大喊大叫又突然扑到陆商酌身上抱住人家的柏舟:见鬼了。 柏舟的见鬼是物理意义上的见鬼。 他不由自主地对上窗边的位置。阳光细碎地洒在木质桌面上,有点点的光辉在跳跃。淡金色的光落在穿白色校服的女生身上,她正低头看书,耳畔旁细碎的淡棕色的发丝垂落,成为难以忽视的点缀。 阳光下的肌肤柔和如雪,竟如同透明般质地。 似乎察觉到柏舟不加掩饰的炙热视线,白岑菀微微偏过头来,羞赧而不解。 那束光太过晃眼,再昂贵的镜头都无法捕捉不过短短五米的距离之下的光景。柏舟当然也无法看清。 她白到透明—— 近乎融化的那种。 白岑菀飘渺得如烟如雾,细小的微尘堆积越多,与橡皮擦无异,把这个如画般的女生遮挡、擦除。 一晃眼的功夫,柏舟骤然起身,椅子后退划拉出刺耳的声音,撞到桌角,好大一声响。 “白岑菀,别走!”他脱口而出。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刻他有多慌张。 太不真实了……即使知道这本就是虚假的世界,可亲自看到空幻的白岑菀,他居然慌张到手心潮湿。 他必须要留住白岑菀,如若不然,他该如何证明眼前的真实与荒谬? 就像是为了证实柏舟的担忧,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四周的景色随着他的声音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手中的动作都唐突地停住,脖子扭转到正常或不正常的角度,目光呆滞木讷,明明只是定着不动,却阴冷得让人脊背发凉。 柏舟呼吸一窒。 白岑菀也在看着他,只不过是一具空洞的人偶模样。 “你叫菀菀做什么呢?”如栀子花一般美丽缥缈的女生背后,是低沉、阴暗、潮湿的声音。如毒蛇吐出的蛇信在脸上舔舐。 柏舟心下一紧,手脚竟有种麻木的感觉。他动了动手指,咯吱咯吱的骨节摩擦声在耳边回响。 褚溪从白岑菀身后,像天真无邪地少女歪着脑袋,眼神却称不上和善。 她充满占有欲地将手搭在白岑菀的肩头,手指收紧,薄薄一层的衣服出现褶皱。感受到重意的白岑菀只是微微偏向右上方,对褚溪柔软地笑笑,满是宠溺与包容。 褚溪显然被她取悦了,手指尖松了一些力。右手的食指轻缓划过白岑菀的面庞,从耳下又划过尖尖的下巴,流连忘返地摩挲着。 就像世上最好的画师在临摹最得意的作品。 她捏住指尖下的娇嫩的肌肤。即使隔着两组的距离,柏舟诡异地觉得与褚溪感同身受,手指下是吹弹可破的触感,仿佛自己才是褚溪,身体也不受控制,几乎是第三视角看到自己弯了弯手指。 就这一个旁人根本看不见的细微动作,让褚溪霎时变了脸色。 初阳和煦的模样瞬间蒙上冰霜,阴沉得可怕。 这个该死的人类,竟然觊觎她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恶心肮脏的目光跟地上的蠕虫一样! 凭什么玷污她的宝贝!
第33章 她的礼献 腾腾的杀气有如实质,一刀一刀凌迟柏舟。 一道凌厉的刀风朝她面部扬去,褚溪堪堪躲过,仍有一缕发丝被削了下来。 她龇牙:“你——!” 陆商酌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淡然得仿佛只是扬了扬灰尘。就算褚溪再如何怒目切齿,他也只是对待蝼蚁般忽视,斜靠在椅背上,抚摸横在腿上的黑刀,也是那般轻柔垂怜。 与她别无二致,却更真情实意。 这个人一言不发,那边的褚溪已是双瞳充血。 他是对自己赤裸裸的挑衅!嘲讽! 褚溪的怒气太过强烈,身前的白岑菀也有所感,人偶般僵硬空洞的目光中渐渐染上一层不悦,对着两人怒目而视。 柏舟心下一跳,出于尝试唤醒神智的心理,他试探道:“白岑菀?” 白岑菀果然有了回应,秀眉蹙起,一字一字道:“不许欺负溪溪。” 语调毫无波澜,却能真真实实传递情感。 柏舟飞速道:“她不是褚溪。她一直在骗你,利用你,让你成为她的傀儡,你还没发现吗?” “你才骗人!”白岑菀最不乐意听到褚溪的负面评价,她立刻反驳,“溪溪对我最好了,比你们任何人都好,你们都在欺骗我,贬低我,嘲笑我,只有溪溪爱护我。” “爱护你?”这话比笑话好笑,柏舟哈了一声,嘲弄地看着褚溪,“你的菀菀直到你死,都相信你们感情好。你所谓的感情,就是一步步地诱骗她?褚溪,你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褚溪不以为意。在她看来,柏舟和陆商酌这两个外来者一直在挑拨离间,才是最大的隐患:“有什么问题?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我更加关心她、在意她吗?她要的温暖和爱,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你不会期待她那个整容成痴的妈、嗜钱如命的爸给她吧?他们除了强加给菀菀自己可笑无用的要求,还能给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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