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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你知道你对白岑菀自私的愿望，是递给褚溪的一把刀，你还会这样做吗？白岑菀，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一生都为了得到你一句真心的肯定，哪怕她不是个完美的女儿，你明白吗？！” 柏舟目中带着哀伤，越说越急，愈发大声。 岑颜清怔愣地望着他：“你说什么？菀菀她……活不了多久了？她只是疯了，身体没有病，怎么就……？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 柏舟继续说道：“她想做令你满意的好女儿，她醒不过来，就是因为一直逃避着这个只有诋毁的世界。那在那个世界里，褚溪能够给她所有想要的爱。岑颜清，如果你想白岑菀好过来，就问问自己，愿不愿意接纳并不完美的她，哪怕回到她原本的样貌！” 柏舟说得很艰难。 撕开真相，触及人心，往往是最难的。这个世界上，求而不得之后只有逃避，会本能地抓住片刻虚假的温暖，然后一心一意地沉迷。 太过沉迷虚幻，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柏舟后退一步：“岑女士，我不逼你，但请你务必考虑清楚。白岑菀的命，在你的手里。” 他转身走出病房，陆商酌就跟在他身后。关上门，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病房外，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在等。 柏舟已经埋下了一根引线，打火机交到了岑颜清的手里，就看她有没有那个勇气点了。
第35章 像个变态似的 走廊外头，万里晴空，和煦温暖的光，并没有进入这条清冷的走廊。 柏舟数着时间，眼睁睁地看着阳光一点一点进入厚厚的云层之后，随即云层染上尘灰，变得污秽不堪。 他终于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病房里没有声音，走廊里空无一人，但是房门两旁的人，却坐得格外安稳，直挺，悠然自得。 下一秒，黑暗的裂缝展开缝隙，把一切虚幻裹蚀。 寰俍一进来就来了个突脸杀，被陆商酌一剑横在柏舟胸前挡了回去。 她愤恨地瞪着柏舟：“你找死——” 柏舟倒是淡定很多：“那比比看，谁先死。” 他望向寰俍身后，站着一芒一黯的两个身影。 一个是白岑菀，一个是褚溪。 白岑菀的灵魂力量变多了，几乎要盖过褚溪。 柏舟满意地笑了。 “寰俍，看来你的愿望落空了。” 白岑菀得到了岑颜清的答复，这具身体和灵魂，寰俍已经没有希望了。 同样着急的，还有褚溪。她慌乱中想拉住白岑菀的手，却被那光芒烫伤：“菀菀，你要离开我吗？” 白岑菀低下头。 其实她现在脑海里仍然混乱不堪，就像突然被塞入了几百G的记忆碎片，她要整理。这些碎片，有真实的，也有她说不上来的画面。明明褚溪已经去世了，怎么又跟自己生活在一起了？ 但是，她唯一肯定的是，她的心已经落到了实地，不再飘忽和惶恐茫然。或许有很多遗憾，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溪溪，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以后，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褚溪慌了：“菀菀——” 寰俍也怒不可遏，柏舟默默往陆商酌那边靠一步，寻个靠山。“你自己设的第三世界，我给了你答案，你别耍赖啊。” 寰俍自己不信邪，偏偏要搞个小世界来迷惑他。要不是觉得醒来的地点太让人不可思议，柏舟真还可能信了。 “行了。”柏舟懒得再纠缠，只想赶紧速战速决，“褚溪，我给你一个选择。是自己步入轮回道，还是像寰俍一起，被我们带走？哦对了，被谈条件，你没资格。我让你步轮回道，纯粹是看在白岑菀的面上大发善心，否则，你先去地狱里闯关吧。” 寰俍还在垂死挣扎：“我还没死，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点！？” “早不早，试试不就知道了？负隅顽抗，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柏舟脚步动起来，却是一掌拍到陆商酌后背，把他推了出去，“有什么话，跟他的刀说吧！” 陆商酌嘴角一抽，顺着柏舟推出去的力道，长刀刺到寰俍面前。 白岑菀长期的认知中，岑颜清对她只有厌恶。所以投射在寰俍的世界里，岑颜清对白岑菀是无尽的苛责。 如果寰俍最后不是为了把第三空间弄得真实，把真实的岑颜清和白岑菀拉了进来，事情还不会这么顺利。 褚溪和白岑菀羁绊太深，已经成了解不开的死结，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所以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白岑菀个人意念强大起来就行了。 寰俍少了白岑菀和褚溪的执念力量，本身的力量又被柏舟和陆商酌联手压制许多，现在对上陆商酌简直力不从心。 她狼狈地躲躲闪闪，愤恨不平地瞪着陆商酌：“当初我为了帮你找竹骨，你可许诺过我不会动手的！现在反倒恩将仇报了？” 陆商酌懒得听她哔哔，手中的速度一点不带减的：“过去的事，对过去说。” 他不记得这些玩意，也从没见过寰俍，就当她在说胡话。 可寰俍越说越真：“陆商酌，你当时求我，可不是这副表情啊。怎么？交易达成，你就翻脸了吗！” “就当我是吧。”陆商酌淡淡说完，对寰俍刺去最后一刀—— 与此同时，柏舟脚下一空，空间分崩离析，整个人向下坠去。 闭眼前的画面里，他看到白岑菀跟褚溪说着什么，而后又看向自己，挥了挥手。褚溪想要拉住白岑菀，手却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最后是陆商酌。 有青色的暖光从自己的胸膛里散射出来，陆商酌循着他的迹象，一路踏空而来。 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伸出手—— 一阵失重感过后，柏舟猛地睁开眼，对上的是自家师父在他身上逡巡的目光。 像个变态似的。 柏舟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回神。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回来了。 他，出来了！ 也就意味着，陆商酌真的把寰俍解决了！ “徒弟？”见柏舟发怔，愗君有点担忧。怎么回事啊，陆小子把人带回来一闷头睡到现在，人还变傻了呀？ 柏舟瞧师父一张大脸越来越近，他嫌弃地翻过身，裹紧被子，推开那张老脸：“别别别！” 哟，人还精神着！愗君挺高兴：“嘿，醒了。” 他抬头看了眼屋顶，声音没收敛，一看就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柏舟有一瞬间的愣神，也看向屋顶。 在步天居，陆商酌不会随意进入他的屋子，但柏舟知道他在。 柏舟的被子动了动，他掀开一条缝，没敢透太多光。里面果然传来大将军闷闷的声音，它很高兴：“你睡了好久！但是我第一次能陪你睡这么久！” 大将军黑成一团的身体看不清在位置，柏舟伸手进去，立刻被大将军抱住了手掌。 愗君拍拍他：“行了，醒来就好。甄游小子已经去市局汇报了，他说申请给你放三天假，让你缓缓。” 柏舟答应了声，想到先前在自建房里的时候，赶紧问愗君：“师父，你和卢大师没事吧？” “没事啊，当然没事，我俩能有什么事？有什么是我俩不能解决的吗？”他胡子一翘，说得煞有介事。 柏舟看他臭屁的样子，噗嗤一笑：“行，没事就好。” 愗君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先出去了。 柏舟缩在被子里，浑身还是软绵绵的，不愿动弹。他摸着胸口的位置，在出来的时候，胸口的竹骨又亮了。跟那时候一样…… 奇异的是，每一次竹骨亮起，他都不会感觉到害怕，反而有一股温暖的氛围把他包裹，让他安心又愿沉溺其中。 这根骨头跟陆商酌那张冷冰冰的死人脸一点都不配嘛！
第36章 人变狗，是正常的 柏舟的房间帘子拉得很好，愗君特意给他换了一张厚重的遮光帘，大将军白天也能自由活动。 但是它很喜欢跟柏舟粘在一起。 大将军在被子里憋了很久，探出头来，依依不舍地说：“柏舟，我要走啦。” 柏舟还沉浸在思绪中，蓦地听大将军这么一说，脑子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它的意思。 之前发生了太多事，竟然一下子没注意到大将军的时间。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柏舟先前就答应过大将军，要带他回到原来的地方。 他垂下眼帘，大将军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像两个发光的透明小灯泡。过去总是元气满满，现在也不禁染了一丝伤感。 自己不在现世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大将军等了他多久。 柏舟轻轻抚上大将军的身体：“好，我送你回去。” 大将军惆怅得很：“虽然我以前很想念下水道，可是我也很舍不得你送给我的城堡。” 柏舟不在的日子里，它琢磨了很久。 蚀阴喜欢阴暗，它喜欢跟柏舟在一起，可是却不能时时刻刻挨着。它有故土情节，它还有小弟们，它都很想念。 哎，选择真是太难了，一点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柏舟撩撩它水墨般的身体：“我把城堡一起给你带回去。” 大将军哭唧唧：“可是、可是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柏舟叹了口气。 造孽啊。这么可爱的孩子，生命却这么短暂。 柏舟白天里睡多了，晚上精神抖擞，抱着大将军，找了个梯子爬到房顶去。 等他从房檐旁冒出头顶和两只眼睛，就看见陆商酌在盯着他，不懂看了多久。 其实也没有多久，陆商酌无非是听到了楼下有动静，有是一根梯子架在房檐旁，他就等着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什么时候露出来。 柏舟爬梯的速度还算快。看见陆商酌，他嘿嘿一笑：“在赏月吗？” 陆商酌：“怎么了？” “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送大将军回去。” 这让陆商酌很意外。柏舟与他的相处，似乎有一点点变化。 “为什么？”他问。 柏舟非常理直气壮：“因为你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我不行。” 他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原来只是找个工具人。 陆商酌讥笑：“这就是你求人的理由？” 柏舟在他旁边坐下来，振振有词：“不是啊，我在给你监视我的机会。你看啊，你得保证我不死，是不是就得看好我？现在我主动告诉你我的行程，是不是对你坦诚？再说了，我们已经出生入死这么多次了，也不算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吧。” 柏舟侧着脑袋，嘴角弯弯的，眼睛也弯弯的，右手撑着脸颊，露出非常松软的笑容。 一通很诡辩的话术，陆商酌却没怎么听进去。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从那张脸移到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上，原本积攒的怨念对上这笑意，突然就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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