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拼尽力地一击被宗枭轻而易举躲开。 宗枭爬上如今的位置,那就是踩着魔族不少人的尸体上来的。 没人敢对他动手以后全身而退。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已经在躲开明州攻击的刹那,就已经挥出了手。 并未收敛多少修为,明州根本承受不住他这一击。 那一掌打在了胸口上,重重撞在墙上,吐出的鲜血,竟将衣襟都给染红。 宗枭并没有用尽全力,却也导致明州心脉受损,这险些要了他的命,在未来很长一段日子里,明州的身子都不太好,修为尽散,与凡人无异。 他俩孩子出生时,也因为这个原因,让明州吃了很大的苦,而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宗枭,一点儿悔改之意都没有,反倒觉得明州的所作所为,是他咎由自取,不自量力。 常郗比起他,心要软一点。 鲛人啊,那可是寻常人一辈子或许都不能见一面的鲛人。 宗枭把人睡了又睡,柔情百转没有分毫,现在还将人快打死了。 残暴二字形容宗枭都算委屈他了。 宗枭站在一旁,脸上毫无悔改之意,反倒轻飘飘道:“是他自己扑过来,与我何干。” “救得活就救,救不活死就死了。” “你可真是冷血。”常郗幽幽瞥了他一眼,又道:“鲛人这么稀罕,你要真不想要,我救活了就归我,如何?” 魔族之人,性情秉劣。 相伴一生的伴侣,这句话在魔族简直就是惊天笑话,千万年也难得出这样一个情种。 但宗枭听完这句话皱了皱眉,他并非是情种,只是私心认为明州上了自己的床,那便属于自己。 是当做脔宠留着,是撕碎活剥,生死也罢,都该是自己做主,自己说了算,旁人不得觊觎。 宗枭眼眸渐暗,寒声警告,“让你治人就治,哪来那么多废话。” 常郗敷衍地应了一声,望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苍白如纸的明州,压低声拆穿宗枭的内心,“装腔作势,我瞧着是这棵前年的老铁树要开花了。” 明州醒来时,已然过去了好几日。 月洒清辉,室内寒冷,寂寂无人。 那日只记得自己被宗枭这禽兽抢占后,对方还几次三番戏弄,一时心痛至极,起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结果未能伤到宗枭,反而被对方一掌劈在胸口处,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现如今醒来,也隐隐作痛,似有烈火灼烧般。 月光透过窗斜落入,斑驳点点,明州定定望着,失了神般,想起在南海的晴日,那波光粼粼的海面,袭来的清风伴着族人们的欢笑。 待回过神后,明州抬手在胸口揉了揉,不愿坐以待毙。 既上天垂爱没让他死在宗枭这一掌之下,那他想尽办法也要回南海去。 床下竟连双鞋都没有。 在南海的时候,鲛人们也不爱穿鞋,要么是赤脚在柔软的细沙上踩着,要么是显出大尾巴在海里戏水玩耍。 他并未在意,却没走多远便觉得脚疼的厉害。 玉足白嫩异常,魔界的石头于旁人而言无碍,于明州来说,便硬的硌脚。 他无暇顾及,胸腔在挪动中灼烧感愈发强烈,抑制不住的咳嗽,捂住嘴也没用。 明州顾不上疼,甚至还加快步伐,殊不知自己才刚离开宗枭安置自己的寝殿,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宗枭耳朵里了。 宗枭的伤也还未痊愈,他近来总觉自己化龙之劫将至,近日忙着调息,这条不省心的鱼命都快没了,还这么瞎折腾。 “他倒是精神好。” “要抓回来吗?”手下有人问。 宗枭还记得第一次跟明州见面时,对方在那么小一块地方绕来绕去,怎样都走不去,迷路的呆傻模样。 魔宫这么大,宗枭非常不屑,“一条蠢鱼,寝殿都出不去,管他做什么?”
第5章 还逃吗? 明州在偌大的魔宫里绕了许久,脚也不知何时磨破了皮,钻心般的痛。 他全靠着一口气,竟也误打误撞真找到了出去的路。 修为几乎散尽,大病初愈的羸弱让离开魔宫的他就是一块行走的,香喷喷的鱼肉罢了。 从魔宫逃出后,便是陡峭的悬崖峭壁,连着的石桥地步深不见底,不见绿植,倒有变成枯枝般的藤蔓蜿蜒遍布。 明州没有思绪,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离开,他不敢回头,忘记痛意只想拼尽全力逃离。 那藤蔓似有生命一般,在明州经过时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在即将穿过石桥时,明州好似闻到了一股花香,甜腻异常,让人不禁停下脚步,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呼吸不畅,胸口沉沉闷闷的疼痛,脚踝瞬间被什么湿滑冰冷的东西圈出。 他遂然惊醒,低头才发现,一条黑白纹理的蛇拉缠着自己的脚,那蛇吐着猩红的蛇信,正张着獠牙咬破了明州的小腿,鲜血流下,恐惧让他忘了痛意。 明州这才发现,周遭响起了“嘶嘶”声,他定睛一瞧,竟是....... 一群蛇,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他一向胆小,海里物类那么多,明州最怕的便是没有腿的海蛇一类,别的鲛人不同他这样,明州年龄还小一点儿的时候没少吓得哭,拼命往云笠长老怀里躲。 眼前的画面带来的心理阴影,只叫明州百来年后都常梦见。 就在他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命丧蛇堆时,突然听见了利爪刺破皮肉的声音,血流成河,血肉模糊。 蛇血溅在了明州身上,素白的长衫被晕染成了一团一团的红,像一颗圆润莹白的珍珠被沾染了艳丽的红,冲击感带来的破碎感,仿佛让他也更添了几分夺目。 那血液的黏腻的触感让明珠止不住的恶心,他呆滞的,惊恐地看着宗枭。 宗枭的右手化作蛟龙的原型,利爪上还扎着死掉的蛇类残肢,沉着的脸色宛如深渊,冷眸居高临下睥睨着中了蛇毒,狼狈不堪的明州。 当他嫌恶地扔掉利爪上的血团,然后俯身掐住了明州的脖颈。 利爪已经化作了宽厚冰冷的大手,宗枭力道不小,冷声道:“我看你真是想死。” 他将另外一只没沾上蛇血的手指划破了一条小口,并不顾明州的挣扎,强行塞入明州的嘴里。 这是作甚?! 明州尝到血味,慌张而害怕。 宗枭却觉得有趣,端详着他的脸,愣是好半晌才将连着白丝的手指抽出。 明州弯腰咳嗽,只当刚才尝到的是蛇血,他干呕得厉害,宗枭却已经淡然起身,他已经看出这条蠢鱼似乎很怕蛇,便故意抛下一句,“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我将你抛蛇窟里去。” 死的方式有很多,但绝不愿意选被蛇吃掉那一种。 宗枭已经抓住自己了,逃也不可能逃掉,明州如今修为散了,连遇险后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他光着脚,跟着宗枭慢悠悠回了魔宫。 被缠绕过的脚踝仿佛错了位,脚底也被磨破了皮,流了不少血。 宗枭懒得管他,没将这条鱼直接掐死,他都该烧高香了。 宗枭见他生无可恋要死要活得样,觉得十分碍眼,于是忽悠道:“我知道你想回去,但你们长老想你留在这,知道吗?” “我知道你想回去,但你们长老想你留在这,知道吗?” 宗枭这句话一说出口,明州都傻了。 蠢鱼就是蠢鱼,心里想的什么,面上全表现出来了。 明州的神情从最初的震惊变成错愕,最后眼皮一眨,顷刻间水汪汪的,长睫也被浸湿,眼泪大颗大颗簌簌往下掉。 那眼泪沿着下颌垂落,掉到地上时便化成了小珍珠。 “你骗人......”明州哽咽道。 要不说他蠢,说他傻得好骗呢。 嘴上说着宗枭是骗他,可给出的反应,明显就是相信了。 宗枭忍住笑,假装正经的继续忽悠,“那天在寿宴上,你也听见了,仙魔两族即将迎来大战,你那天后长老说了,让你待在魔界,当鱼质。” “长老才不会......”明州泣不成声。 宗枭知道他更相信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写了信给你,要看看吗?” 明州点了点头,宗枭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法子骗他,能说出这话,当然是有备而来。 叫人送上提前准备好的书信,明州甚至顾不及身上的痛,一瘸一拐从侍者手里抢过来。 信上确实写着,让明州老老实实待在魔界,甚至还说让他乖乖听魔尊宗枭的话,否则对方一怒之下,灭了南海鲛族,让明州勿要忘本,勿要忘记身为鲛族之人,应当以全族安危为重。 文绉绉的话,生涩难懂,但大概意思明州还是看懂了。 但又说不上哪奇怪,他虽只见过云笈长老一面,可对方温柔谦和的模样与信中这充满了上位者的严肃语气全然不同。 鲛人族避世多年,并非品性喜静,恰恰相反,鲛人族的小鱼们都喜欢热闹,上天垂爱鲛人族,给予他们异于常人的修炼体质,得天独厚的居住环境,也不同其他族类在修行上步步难行,动不动就是天谴与雷劫。 鲛人族就是上天的亲儿子,被赋予了其他族类望而不及的优待。 可偏偏品性纯良,便越是容易遭人蒙蔽,早在几万年前,鲛人族险些迎来灭族之灾。 仿佛魔咒一般,只要出了南海去到人界、魔界、仙界、妖界、鬼界的鲛人族,没有一个迎来好下场。 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与一身纯净之修为,自然引起了其他族类的觊觎。 鲛人族心太善良,又总是对一切事物报以美好的幻想,三言两语便能被骗,且对方略微示弱后,便会倾尽全力帮助对方。 险些给整个鲛人族迎来灭族杀身之祸,被骗了身,骗了心的小鲛人们不少心痛难耐,更有甚者自暴自弃险些入魔,甚至因为求而不得,而选择结束生命。 当时的族长便留下规矩,鲛人族避世不出,居于南海之畔。 而规矩是鱼定的,却不是死规矩。 一代又一代的族长,直至如今,鲛人族的小鱼们偶尔溜出去玩,族长跟长老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叮嘱不可随意与人私定终身,天黑就要回家。 宗枭看着眼前的蠢鱼,暗自摇头,几万年都过去了,这鲛人族依旧与传闻中一样,没什么长进。 “行了,别哭了。”宗枭将他推到软榻上坐着,“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你们长老的信我也给你看了,现在还闹着要走吗?” 明州眨巴眨巴眼,委屈到极点的模样。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 宗枭没想到这鱼能这么傻。 傻点也好,傻点容易忽悠。 他大发慈悲伸手,用指腹并不温柔地揩去他眼角的泪花,“乖乖听话,懂吗?”
141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