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猫长老意味深长瞥了水寒一眼,吩咐多多说:“衣服送他了,要怎么洗,让他自己看着办。” “哦。”多多又指着水寒,“这只兔子野生的,身上肯定带了病菌,按规矩应该到隔离区呆上几天。” “现在轮到你教我做事了?我看他身体好着呢,唯一问题就是聪明过头,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多多见姑父不站他这边,撒泼说:“我不管!总之他不可以跟月白睡一屋!” “嗯?”猫长老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他用爪子捋了捋胡须,“行,就照你的意思,在大麦楼安排个房间给水寒住,不过作为交换,你得替我去办一件事。” “可以可以,别说一件,一百件都可以!” 再次确认过水寒会跟月白分开,且不予探视后,多多心满意足地走了。 猫长老抿了口茶,接着先前的话题说:“看出来没,月白那孩子对你挺上心的,担心你在我这里吃亏,专门让多多过来打探风声。” “他对我好,我知道。” “知道你还背地里算计他?” “我自有我的理由。再说,知道自己是谁有利无弊,怎么能叫算计?难道要他长年禁足大猫山,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懒得跟你犟。”猫长老气得不轻,“我给你三个星期的时间想想清楚,月白和哈恩二选一,什么时候有答案了就来找我,其他的事,到那时再谈。” “选月白会怎样,选哈恩又会怎样?” “还想知道答案再做题呢!你是傻子吗!”猫长老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一包药丸,抛到水寒手上,“一天一次,连续一周,不可多食,到时猫族的语言文字自然就通晓了。” 水寒倒出来看了一眼:“是有多少人中途变异成了猫族,才让你长期备着这种药?” “你猜?”猫长老说,“再猜猜你多问几句,我会不会改变主意,连夜把你扔到湖里?” 月白精神萎靡地趴在窗台上,看到多多一阵风跑过,赶紧问:“怎样?猫长老有没有为难水寒?” “姑父对他好着呢,又是请喝茶,又是聊天的,倒是他把姑父的电话给劈坏了。” “什么!劈坏!?” “对啊,这样咔嚓一下,直接破开还冒烟。 “那玩意贵吗?” “不知道,不过好像出了新款,姑父早就想换掉它了。” “……”月白在心底默默数着稀少的存款,只期望水寒别再乱砸其他更加贵重的东西。 多多从月白眼前直接跑了过去,又突然定住,回头说:“哦对了,衣服你自己收好,兔子住大麦楼去了,你别惦记,早点休息。” “大麦楼?”月白两手撑在窗棱上,探出身子追问,“那不是集体宿舍吗?他住哪一间?检查身体的事呢?” “搞不懂,不过姑父说他没有病。” “猫长老以前是学医的?” “好像不是。”多多越来越远,月白竖起耳朵,隐约听到了最后一句,“我姑说他是搞营销的。” 猫长老下逐客令,却没提什么大麦楼,水寒也配合地没有多问,只是那个二选一的问题是在蹊跷。 难道选哈恩,他就会坦白所有的事? 目前看来不可能。 要么虚与委蛇,就回答说选月白? 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毕竟那胖猫不是多多,心眼还真不少。 必须谨慎行事…… 家里的门半掩着,没有上锁,水寒到家的时候,月白已经睡熟了。 他的睡相一如既往地糟糕,刚开始卷着被子睡,跟条菜虫子似的,后来多半是捂热了,把被子一脚踹开,睡成个大字型。 过了一阵,他又把被子拉回来盖着,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捣鼓,最后被子被团成一坨半压在身下,等他再觉得冷,就怎么也摸不到被头了。 水寒漠然看他折腾一阵,单膝跪在床沿,一手支棱着俯下身去,想帮忙将被子扯出来,不料月白干脆双手抱起一大坨,豪迈地往自己肚子上一搁,脑袋偏了偏直接掉到枕头外,继续呼呼大睡。 水寒没忍住弯了嘴角,转身在置物架上翻了翻,没找着额外的被子,倒是看到了猫长老声称不用归还的那套衣服。 他摸了摸,感觉到上面侵染着的奇怪的咒力,便取下来,走到窗边就着月光翻看。 衣服内衬绣着密密麻麻的咒语,再稍稍试探,攻击直接被弹了回来,在手上割出了一个口子。 一件特制的,嵌满反击咒文的外套。 看来月白之前出山,那胖猫并非没有准备,只是月白不知就里,将这玩意扔下了,自己才有机可乘。 水寒又再次细细摸索翻找,最终在袖口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串看不懂的文字,像个人名。 翌日,月白被嘈杂的碰撞声吵醒,摸来床头柜上的小闹钟看了足足五秒才看清,早晨六点整。 他起床气重,“嗷呜”翻滚几下,直接在床上吼道:“大哥,今天周末,你这么早过来是撞鬼了吗!再闹就把我家钥匙还来!” 厨房里的声音停了,水寒擦着手转出,诚惶诚恐说:“吵醒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弄了,你继续睡。” 月白迷糊地揉揉眼,灰白长发、大圆耳朵、暖金色的圆瞳,不是英短多多,是自家兔狲。 他从床上弹起来,说话的调调来了个180度大转变:“你,你不是住大麦楼吗?怎么回来了?那边条件很差?” “大麦楼是什么?” “啧,多多那死人又骗我,还好我留了门。” 听他这么说,水寒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了些,摸了摸月白睡出了印子的脸,抱歉说:“我就是想做个早饭,没注意到动静……” 谁知月白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后退半步躲开他的手,捂着鼻子说:“你喷香水了?” “没有啊。”水寒揪起衣领嗅了嗅,什么都没闻到,再回忆了下细节,多半是猫长老给的药有问题。 月白对那味道十分敏感,让水寒赶紧去洗澡,自己则翻翻找找,找出一套宽松的恐龙睡衣,急急忙忙推开洗漱间的门。 水寒浑身赤裸站在那里,浴帘也不拉,月白才迈进去,就看到那人胸廓上狰狞的伤疤,然后目光往下,掠过腕间已长出新肉的伤口,再到两脚间垂着的,看上去沉甸甸的鸡鸡。 扑通,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心脏在浓重的香味中用力蹦了下,血气一个劲地往上冲,月白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小心!” 水寒上前要扶,月白五指张开摁住他的脸,保持一臂距离,眼睛盯着天花板说:“你,你怎么还不洗?” 水寒狐疑地朝他视线的方向望去:“这里没有河流也没有打水的桶。” “哦,忘了你不懂这个。” 月白侧身挤进淋浴区,从固定器上取下淋蓬头,两边龙头都打开,调整过水温,瞥了水寒一眼又不太放心,怕这傻乎乎的兔狲把自己平地淹死。 “你将小板凳拿进来,坐在这里别乱动。” 水寒乖乖照做。 月白将他的头发打湿,抹上香波抓揉几下,发现手感不对,才想起自家的洗护全是短毛专用,长毛猫直接洗要打结。 他在小箩筐里翻翻找找,找了个勉强能用的排梳,懊恼说:“我给你弄弄头发,可能会疼,你忍一忍,受不了就告诉我。” “不疼。”水寒紧接着说。 月白笑了:“我都还没开始梳,你怎么知道不疼?” “只要是你,就算拿刀子将我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也不疼。” “胡说什么!” 月白照着他脑袋不轻不重拍了下,将香波冲冲干净,逐点逐点替他开结。 狭小的空间潮湿又安静,不时有水滴滴落,嘀嗒、嘀嗒。香味冲淡以后,月白终于嗅出来这不是香水,而是求偶信息素,也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示爱。 虽说月白一直喜欢软软的猫妹子,但猫族没有人类那么多破事,同性谈恋爱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他一边慨叹着爱情运姗姗来迟,一边又觉得水寒才做了几天猫,会不会控制信息素都难说,这种时候逼他表态要不要在一起,好像有些为时过早。 “那个,长毛猫有专用的香波和护毛素,好像还需要蓬松摩丝。”为防自己胡思乱想和尴尬,月白没话找话,“中午等商业街开门,我去给你买一套,再配个大功率的吹风机,下次洗澡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别麻烦,剪了吧。” “猫族剪毛的话,变成猫身毛发会参差不齐,很难看的。” “我不在乎,方便就行。” “可是……我喜欢长毛品种。”月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我是短毛猫,头发一直留不长,你头发这么好看,剪掉太可惜了。” “你觉得我好看?” “对啊。” “喜欢?” “喜,喜欢啊。” “那就听你的,不剪。” 月白甜甜笑了,又想,除了认错人的时候可怕一些,水寒这人堪称完美。 两人光洗澡就洗了一个多小时,月白饿得饥肠辘辘。 水寒说用昨天剩的土豆烧牛肉做浇头,给他煮顿面条吃,月白囫囵穿上衣服,跑到厨房伸长脖子看看什么是“面条”。 白白软软的条形物切好码在一边,原来水寒早上捣鼓半天,是因为不会用天然气灶,月白两三下弄好,刚直起身就瞄到一旁搁着的纸袋。 那是包麦子粉,去年夏麦节的时候多多硬塞过来,说是吃了会走好运,可月白问了好几只猫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吃,于是扔在角落,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这还能吃吗?” “能,我看过了,没有受潮也没有变质。” “土豆烧牛肉要热一下吗?” “放着吧,待会我加点盐,再翻炒翻炒均匀。” “你哪来的盐?” “别声张,从外头偷偷带进来的,还好那天没有搜身……” 灶上放了两只空碗,水寒低着头,轻声细语跟他说话,长勺缓慢搅着锅里的面条,和面、切面的工具凌乱堆放在水槽中,袅袅上升的蒸汽缭绕飘过,折射着初升太阳暖暖的光。 月白用毛巾擦了擦自己湿答答的头发,又挽起水寒的发尾给他擦拭,水寒说了声谢谢,月白便壮着胆,踮脚凑上前去用鼻子轻蹭水寒的鼻尖。 “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 “这不是撒娇,在咱们猫族里,关系特别好、特别亲密的人就会这样打招呼。” 水寒闻言,依葫芦画瓢蹭了回去。 得到回应的月白高兴得眼睛都弯了,脱口而出说:“我喜欢你。” 话题变化太快,水寒不知所以,下意识向月白望去,看那人温润清亮的淡蓝色猫瞳、红扑扑的脸、笑得藏不住的小虎牙,无不诉说着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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