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好像是只公猫,据说兔狲一开始抢不赢,还使了妖法。” “喵耶,长这样的妖怪给我来一打!” 水寒抽抽嘴角,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当成妖怪的一天,不过泽挞和大猫山,真是一种妖怪,两个待遇,也难怪能养出月白那样豪爽的性格。 月白站在图书馆顶楼,看到一群接一群的猫嘻嘻哈哈,围着他家兔狲品头论足,心里本就不是滋味,结果水寒那混账不仅不难过,还将别人送的东西一件一件往里收,乐得跟个什么似的。 他气得一脚将护栏踹出个坑。 再回头看看自家门外的巷子,塞得水泄不通,他和水寒、多多的关系被传了几个来回,版本之多,尺度之大,听得他差点吐血。 家是暂时回不去了,要怎么面对水寒,短时间内又没想好,月白烦得要命,决定去小酒馆买醉。 酒馆老板是那只跟多多玩得好的虎斑串串。 他一听月白来了,赶紧往回赶,在吧台上跟服务生交代过后,领着月白进了包厢。 没过多久,在花月节与月白有过误会的布偶猫小兰也跟了进来。 斑:“你消消气,多多已经知道错了。” 月白:“知道错?那他人呢,打我的时候亲自打,道歉的时候假手于人,这叫个屁的知错。” “这……”斑满脸尴尬,估计没想过月白这次如此较真。 他转头求助小兰,小兰便将话接了过去:“多多小孩子脾性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在他是真心待你好的份上,就原谅他一回吧。” 月白冷笑:“瞧你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跟多多才是发小呢。” 对面两人皆是一愣,而后凝望着对方,一个笑得宠溺,一个笑得羞涩。 月白打了个哆嗦,瞬间被这两人喂了满嘴狗粮:“你俩在一起了?恭喜啊!” 小兰红着脸不吭声,斑傻里傻气地挠头:“这说起来呀,还得感谢你。” 谢什么,谢我当初吓坏了这妹子?还是谢我单身狗体质,谈个恋爱比登天还难? 月白咬牙切齿,看看别人温柔贤惠的老婆,再想想水寒那满口谎言的王八羔子,拳头捏得咔咔响。 这时,有人敲门,不知就里的服务生送来三人的饮品,又抬了箱鲣鱼罐头说是多多交代的,月白两眼一翻,为防怒急攻心背过气去,赶紧端起薄荷酒咕噜咕噜喝了一半,回味时才尝出烈酒换成了果酒,还贴心加了桂花蜜冰块和薄荷,味道恰到好处。 就连斑都知道自己的口味,偏偏那个死人多多,一点小事都记不住,还整天拿自己做挡箭牌! 月白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朝还在游说的斑摆摆手:“别说了,这次多多不亲自道歉,我跟他没完!” 斑:“别怄气,你跟多多不和,可就上了那只兔狲的当了。” 月白:“上什么当?人家规规矩矩呆着,这回是多多把他惹急了,他才出手的。” 斑:“可是他会妖法。” 小兰:“是啊是啊,弄得整个毛球镇人心惶惶。” 那么多人买票围观,还有从隔壁镇专门跑过来的,还送他零食,朝他比心,确定是人心惶惶该有的样子! 月白越想越恨,不过水寒动不动就出手伤人的坏习惯也确实不能忽视,他用长勺戳了戳压根没有沉淀物的杯底,又顺时针搅拌几圈。 该怎么办呢…… “送给你和你家黑猫的,我们支持你哦。” “谢谢。” “多多就是纸老虎一只,不碍事的,勇敢追爱就好。” “……谢谢。” 水寒将到手的东西看了看,香脆牛肉冻干,是月白喜欢的口味,放在左边,无盐烤鱼,月白不喜欢,放到右边不打算带走的那堆。 再抬头时,发现一直依在高处偷看自己的月白不见了。 水寒心中一紧,拉开警戒线转身想走,一旁的玳瑁猫立马跳起来,“哎呀,不能乱动,还没到饭点呢。” 水寒沉下脸,紧捏着的拳边白烟缭绕、蓄势待发。他急于解决这些碍事的人,却又想起月白的叮嘱,想起月白可能会因他再而三地犯错而更加生气,最终还是耐住性子问:“还要多久?” “两个半小时吧。” “两个半小时即是多久?” “你这么大只居然不会看时间?喏,对面钟楼上有钟,全部指针朝下,就可以了。” 水寒顺着玳瑁猫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最细的那根针以外,其他两个基本纹丝不动。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拿了包鱼干递给玳瑁猫,小声说:“求你帮个忙。” “你这是贿赂我?”玳瑁猫板着脸。 水寒以为这人刚正不阿,正发愁要么还是把广场直接掀掉,就听他说:“可以可以,不过你得多加我几包鱼干。” “……”水寒哭笑不得,干脆将月白不爱吃的全推过去,“麻烦你,给我弄只活鸡,还有这清单上的调料。” 月白买醉不成,反而被斑和小兰横说竖说一整个下午,搞得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带水寒回大猫山是不是做错了。 可撵走水寒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得有合适的理由,还不能刺激他,既要防他伤害自己,也要避免他发狂炸街。 月白是挠破了头都想不出两全的办法。 快到晚饭时间,蹲守在家门外的猫终于散去,月白独自回到家中,坐在小圆桌前,日暮西沉,昏暗的屋子里满是水寒的味道,每件家具都特别扎眼,让他如鲠在喉。 接下来再住一屋是不能够了,自己对水寒的信息素过于敏感,万一下次没滚下床,那就真成小三、真说不清了。 但要将水寒赶到大街上,他又做不出,思来想去,住图书馆阁楼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月白开始搬生活用品。 多多估计是从斑那里听到了什么,不情不愿跑过来,却没有道歉,反而游手好闲跟在身后挑剔。 “别搬东西啦,这阁楼又小又破,还不如来我家住呢。” “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烦。” “还在气我误伤你的事啊,你怎么……”数落的话差点说出口,多多忽然想起斑让他放低姿态,于是说,“行吧,只要不跟兔子睡一起,我也不强求,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找我,我一定帮你解决。” “谢了。”月白敷衍应下。 谁知多多得到答复来了劲:“其实我跟那兔子比,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我可以改啊。” 月白夹着沉重的行李,扭着身子吃力单手开门,再把被子和枕头往老旧沙发上一扔,长长舒了一口气,再回头睨着两手空空,丝毫没有帮忙意识,只会动嘴皮子的多多,心想:你还真哪哪都不如他。 “瞪着我干嘛?听说我愿意为你改变,感动到说不出话?” “……”月白忍住打死他的冲动,打发说,“行,我不生气了,你去忙相亲的事吧,还有不到一小时,你看你,头发都还没打理。” 多多一听直接垮脸:“你要是不想我去就直说!阴阳怪气给谁听。” “我为什么不想你去?”月白莫名其妙,“你娶了媳妇,我就多了个嫂子,加上小兰,咱们出去吃饭还能多点几个菜,挺好的。” “你这是真心话?” “比真金还真。求求你快走吧大爷,再拖下去,猫长老该跑来骂人了。” 多多一步三回头,从兜里掏出罐头扣在桌上:“其实鲣鱼富含牛磺酸、滋补不燥热,还对眼睛有好处,你试试吧,试试不定就爱上了。” 月白二话不说,连人带罐头全扔出去,“咣”的关门落锁,世界终于安静。 多多扁着嘴,在门外站了一阵,最终还是灰溜溜跑去相亲,他认为自己就像那罐鲣鱼罐头,好得上天入地,可月白就是不愿打开闻一闻。 月白也十分无语,他无法理解逼人吃鱼这种强迫症是怎么养成的。 水寒罚站完毕,提着鸡和调料回家,看到家里一片凌乱,就知道糟了,预想好的跪搓衣板、苦肉计和哄人的伎俩全都用不上。 他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又用那一缕念追寻,这回指向的方位就在不远处,他寻着指引走到窗前,刚抬头就在图书馆阁楼的飘窗上逮到了正主。 月白只是想悄咪咪看一眼水寒的情况,还特意关了身后的灯,没料到会暴露得那么彻底,便条件反射,呲溜滑到窗台下方,随即又想:不对,水寒会咒法,躲有什么用! 他竖起耳朵,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窥探,没见着人,倒是自家烟囱中冒出了炊烟。 那王八羔子还有心思做饭!? 月白摸着饿瘪了的肚子,后悔下午没有问斑讨点填肚子的饼干,又不想去八卦聚集地食堂,只好抓起杯子不停喝着凉水。检查过门锁紧后,他便蒙头大睡,睡到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到图书馆的木楼梯咿呀作响,是有人往楼上走的声音。 月黑风高、四处无人,水寒把饭做砸了心情烦躁,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上来把我给炖了? 月白吓出应激,慌里慌张推开窗一脚迈出去,跨坐在窗沿上,大半个身子悬在窗外,准备只要水寒破门而入,他就跳下去逃生。 然而水寒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轻微的磕碰声在门外响起,随后是木楼梯的声音——就如同安静来的那般,他又无声地走了。 月白拍着胸口顺顺气,忽然觉得自己不声不吭搬走,还将人拒之门外的行为似乎有点过了。 他在窗户上怔忡一阵,想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下楼后的水寒站在自家门前,一脸忧郁地抬头看着他。 “那什么,我,我在擦窗户,哎呀这里怎么那么脏。”月白干笑着,收回挂在窗外的脚,水寒没对他神经病似的行为作任何表态,直接转身回屋了。 这大骗子还敢生气? 月白的暴脾气说来就来。 他拉开门,想着干脆下去吵一架,就发现过道上摆着早先参观者们送的零食,还有家里那只食盒,盒盖留了条透气的缝,里头飘出诱人的肉香。 月白将盒子打开,是昨天说好的脆皮烧鸡。 自己想吃,水寒不顾罚站了大半天,回家后第一时间就给他做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鸡。水寒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护着他,所以猫长老问责的时候,也确实把罪名全担了。 这样一个身无长物的人,不惜万里,跟着自己一头栽入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也不会那也不懂,跟整个社会格格不入,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尽心做好每一件事,煞费苦心地天天变着花样哄自己开心。 也许水寒的确只是单纯认错了人,不是故意欺骗的…… 月白掰下鸡腿咬了口,皮脆肉嫩,汁水丰盈,咸香入味又不油腻,是他从来没有吃到过的味道。 他揉了揉眼,鼻子一酸,又不想赶水寒走了,甚至决定看在这烧鸡的份上,给那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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